晚飯的時候,秦府可是熱鬧非凡。
正房內(nèi),秦臻石陪著秦母進(jìn)食,院內(nèi)其他人圍成一個大桌,一起吃起來。
菜也非什么山珍海味,只是用豬肉燉了菘菜,再就是雞子炒了青菜,再就是蔬菜涼拌的冷盤,但是對這些娃兒來說有肉的菜那就是頂好的菜。
一個個如同小豬般吃起來。
就是曲三河、孟慶、鄭淮、寇勛等人也是操練的狠了,都是大口嚼著。
這一桌子吃的這個香甜,秦母聞聽出來看的喜笑顏開的,待得回去也多吃了半個饃饃。
一餐吃完是碗盤干凈,幾個娃兒捧著自己鼓著的肚子喘息不已,上一次吃的這么痛快不知道什么時候的事兒了。
“這些遼民的娃兒可憐啊,”
看到這些娃兒的情形,秦母也是抹了把淚。
光線隱去,月上枝頭,院內(nèi)很多人已經(jīng)睡去。
秦臻石卻是沒有睡意,天氣實在是太悶熱。
他自己來到了后院的石桌處納涼。
石桌上一盞油燈忽明忽暗,一把折扇悠然的起伏著。
秦臻石享受著難得的悠閑夜晚。
一陣箏鳴聲隱隱傳來。
秦臻石隨著節(jié)奏點頭,很是享受其中,驀然他忽然發(fā)現(xiàn),這不是他吹奏的高山流水的節(jié)奏嗎。
正在悠然響起的高山流水節(jié)奏明快,決然不是這個時代斷續(xù)過于悠然的曲譜。
嗯,秦臻石響起了那位茶室里的高手。
很顯然,這位高手已然吃透了他的曲子。
秦臻石不由自主的起身靠近了茶室的后門。
但聽琴弦悠然,有水流傾瀉的流暢,有經(jīng)歷湍急后的平和,起伏間的若有若離,讓人心癢難耐。
這個高手通過琴弦調(diào)動著聽者的情緒,讓聞?wù)叩男木骋财鸱欢ā?p> 一曲彈罷,秦臻石猶然沉浸在空靈之中,久久沒有平復(fù)。
忽然茶室內(nèi)響起幾聲叫好聲,喚醒了秦臻石。
秦臻石愕然,他從來沒有想到自己也有沉浸其中的一天。
秦臻石忽然對這人欽佩之極,想想,不過是聽他吹奏了幾次,就掌握了這個曲子的精髓,轉(zhuǎn)換成箏彈奏出來,竟成神曲,這位絕對是高手中的高手。
相比之下秦臻石的水準(zhǔn)相差太遠(yuǎn)了,他決計無法吹奏出這般神韻來。
當(dāng)然秦臻石也承認(rèn)有些人天生就有音樂上的天賦,這是比不得的,只是絲毫沒有影響他對這個高手的傾慕之情。
稍許過后,悠然恬淡的琴弦再次響起,曲調(diào)不疾不徐,卻是極為優(yōu)美。
正是那首千里共嬋娟。
和笛音的空靈飄逸不同,箏鳴聲沉穩(wěn)悅耳些,卻是把那種的神情越發(fā)的推到了極致。
琴弦在這位高手的撥弄下情深綿綿,茶室里沒有傳來一絲的鼓噪,仿佛沒有人存在一般,只有天籟般的琴聲響起。
后進(jìn)秦臻石也是沉浸其中,不身臨其境根本無法體會此曲只應(yīng)天上有的意境。
上闕彈奏完畢,琴音稍歇,突然一支竹笛響起,空靈之極的婉轉(zhuǎn)短促,和方才箏鳴聲的悠長雄渾形成了決然不同的反差美。
秦臻石嘆口氣,高手中的高手,雖然沿用了他吹奏的主調(diào),卻是讓竹笛加入其中形成完美的配樂,讓上下闋渾然一體,沒有絲毫的滯澀。
一個笛花漂亮的結(jié)束,箏鳴聲再起,彈奏著掌控著節(jié)奏,將款款深情抒發(fā)出去,也掌控著聽者的情緒,讓其他人心情隨著他曲子游歷著。
箏鳴聲漸漸低落,直至悄無聲息。
茶室里再次響起了叫好聲,秦臻石在后進(jìn)撫掌,為這位大才叫好,此時此刻秦臻石佩服的五體投地,高手在民間了。
樂音的饕餮盛宴結(jié)束了,秦臻石才發(fā)覺他就站在茶室的后門處,因為夏日的炎熱,后門其實就是半掩著而已。
如果他想,他可以輕易的推門入內(nèi),去找尋這一位高手。
董霈妤入了三樓她的房間,身邊跟著一個矮小的丫鬟,小丫鬟嘰嘰喳喳的說著,
“五娘,今晚的客人沒有一個不滿意的,小荷說瑞祥樓的東主賞了十兩銀子呢,還說以后要常來聽曲,不過還要五娘親自彈奏才是,”
董霈妤褪去了銀邊絲質(zhì)的披肩,嘴角含笑,她對今日的彈奏也是極為的滿意。
可說是這兩年最好的水準(zhǔn),其實這兩日練習(xí)彈奏的時候,她就感到自己的琴藝更上一層樓。
她也知道其中的原因,只是因為后進(jìn)秦臻石的吹奏的新曲打開了一扇窗,讓她感受到了新的氣息,讓她平和的心中泛起波瀾,有感而發(fā)下有了這樣的發(fā)揮。
說到底還是他的變相指點才是呢。
想起后進(jìn)那個奇怪的小千戶,董霈妤不禁走在窗前看去,她的身子一顫,只見秦臻石就在自家店面后門外不足十步處呢,隱約的光線下只見秦臻石輕揮折扇看著后門不知道想些什么。
董霈妤突然感到心里跳蕩的厲害,她不知道秦臻石如果真的走進(jìn)來,她該怎么辦,敬茶待客呢,還是婉拒不見面呢。
此時她已經(jīng)很清楚秦臻石聽到了她的彈奏,被吸引到此。
只是董霈妤心里發(fā)慌在,她的兩首曲子都來自秦臻石,雖然都有她自己的編曲,加入了竹笛伴奏,但根本沒變。
如此彈奏他人的曲子好像有些羞慚呢。
除去這個的話,她又頗為渴望見上一面,曲從心聲吧,能吹奏出如此曲子的秦臻石內(nèi)里當(dāng)別有才華。
一向嗜好樂曲的董霈妤很想和秦臻石面談一番。
“珠兒,你快將那件綠蘿紗裙,還有那個白底銀邊的褙子拿來,”
董霈妤低聲急切道。
珠兒一怔,五娘一向演奏完后就不入店面了,今日難道還得出去不成。
但是她看到董霈妤急切,于是立即轉(zhuǎn)身去拿裙裝。
董霈妤回身看向下首,美目投注在下面的男子身上,心里隨著秦臻石靠近后門兩步越發(fā)的心慌。
秦臻石略略遲疑,距離后門五六步驀地轉(zhuǎn)身離開,來至后世的他對隱私的看法決計不同,就不要打擾別人了吧。
聽聞高手都是有自己的怪癖的,很可能不大愿意他這般貿(mào)然尋去,聽聞如此絕妙的音樂已然是極致享受,就不要驚擾這位神秘的人物了。
秦臻石突然轉(zhuǎn)身而去,樓上的董霈妤輕呼了一聲。
她覺得釋然卻有些失望,十分復(fù)雜的心情,這也讓董霈妤一呆,怎么如此心思呢。
聽到董霈妤的輕呼,珠兒急忙跑來。
‘姐姐怎么了呢,’
她隨著董霈妤的目光看去,看到了秦臻石的背影,
“哦,這個破落戶怎么在此呢,難道是想進(jìn)來不成,”
“胡說,可能是聽到了琴聲而已,”
董霈妤想的很明白,內(nèi)里更多的是失望。
‘珠兒,你將褙子放回去吧,’
董霈妤聽出自己的聲音里充滿了失望。
珠兒有些莫名其妙,只是這么一小會兒小姐怎么又變了主意呢。
“哦,好的,”
“再者,以后不要叫秦千戶為破落戶,聽著不好聽,”
董霈妤看著漸行漸遠(yuǎn)的那個身影道。
‘小姐,這不是婢子叫的,這附近的街坊都是這么喚他的,’
珠兒感到有些委屈。
“以后我們這里不能這么喚他,和小荷她們說一聲,就說是我說的,”
董霈妤加重了語氣。
珠兒急忙應(yīng)了,只是心里好好的咒罵了一番那個破落戶。
誠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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