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他的過去
“程主任早上好?！?p> “嗯?！?p> “主任，這里有個病例麻煩簽一下名字。”
“我看一下。”
科室如同往日般忙碌，一名頂著黑眼圈的年輕醫(yī)生正坐在電腦前處理病例，一米八的身高，體格勻稱，整體上有些小帥，但眼睛略顯無神嗎，白大褂左側(cè)胸口上掛著一個藍色胸牌，胸牌上印著他的照片和職務姓名。
XXX總醫(yī)院
姓名：周毅
職務：規(guī)培醫(yī)師
過了半個小時，已是頭白發(fā)年過六旬的程主任看了看手表說：“差不多了，開始交班吧?！?p> 科室里頓時安靜了下來，按照慣例，護士、醫(yī)生各站在一邊，首先由值班護士交班。
一名小護士干練的出列，拿起手中準備好的筆記本開始匯報情況，周毅記得她是新來的實習生，年輕、漂亮有活力，一晚上的工作只是略顯疲態(tài)。
周毅不由感嘆道：“青春真好啊?！笔獠恢膊贿^25歲。
“小周，小周？別偷看人家了，趕緊交班啊?！?p> “啊，哦哦，不好意思主任。”
周圍傳來善意的笑聲，沖散了科室內(nèi)有些嚴肅的氣氛。
“昨天病人一共46名，其中新入8人，出院4人，轉(zhuǎn)科1人，其中夜間新入2人，無危重病人，新入病人XX，主訴。。。。。。夜間病人情緒穩(wěn)定，狀態(tài)良好，匯報完畢。”
主任點點頭說：“小劉，那天不是說你那有個病人情況比較特殊嗎？片子拿來，大家一起來看一下?！?p> 交班持續(xù)了一個小時，這是科室的常態(tài)，處理完門口等待的病人和家屬，周毅告別上級老師換上便服下班了。
周毅的出租屋離醫(yī)院不遠，步行半個小時左右就到了出租屋所在的小區(qū)，路上還順手還買了一份豆?jié){包子，他拖著疲憊的身體爬上了三樓，樓道墻壁上連貼帶印全是密密麻麻的通下水道和開鎖電話，周毅不止一次感嘆這些人的敬業(yè)。
由于不是上班時間，樓道內(nèi)靜悄悄的。
關(guān)上房門，周毅聞著房間內(nèi)殘余的淡淡煙味，他緊繃的神經(jīng)這才放松下來。
出租屋面積不大，一室一廳帶有衛(wèi)生間和廚房，房間內(nèi)略顯凌亂，至于親戚朋友，孤兒院出身的他根本談不上親戚，現(xiàn)實中的朋友也因為他自身的特殊原因來往并不密切，所以平常只進行一些簡單的打掃，用他的話說“住的舒服就夠了?！?p> 周毅從衣兜中掏出半包軟云，熟練的叼出一根點燃，瞇著眼愜意的狠狠吸了一口，混合著尼古丁的煙霧通過肺部從嘴中徐徐吐出。
“可是憋死我了?！?p> 周毅施施然走進臥室，由于拉著窗簾有些昏黑，因為他不喜歡太亮，臥室內(nèi)的陳設很簡單，一張雙人床，一套書桌板凳，書桌上擺著一摞醫(yī)學書籍和一臺半舊的臺式電腦，嗡嗡的風扇聲從老舊的機箱內(nèi)傳出。
周毅拉開板凳，將豆?jié){和包子擺在面前，晃晃鼠標休眠的屏幕驟然亮起，映入眼簾的是一款05年發(fā)布的2D卷軸式橫版格斗過關(guān)網(wǎng)絡游戲，控制鼠標點開好友列表，里面黑黑一的片。
“唉，都不在了?！?p> 周毅意興闌珊的關(guān)掉游戲，打開B站隨手點了幾個下飯視頻開始啃包子豆?jié){，他吃飯速度很快，不到5分鐘包子依舊被吞下肚，掐掉煙頭開始喝起豆?jié){。
“hello，各位大寶貝兒，我是劉某人，今天給大家?guī)硪徊?。。。?p> 看到高潮部分周毅不禁吐槽起來。
“這種吧觀眾智商踩在地上摩擦的電視劇真的有人看嗎？”
話音剛落，周毅感覺自己的心臟驟然一緊，下一秒血紅色光芒的覆蓋了他的眼睛?！芭荆 庇沂治罩亩?jié){杯被捏爆，白色的豆?jié){灑滿了桌面，接著周毅緊握的右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紅，血管一根根暴起。
“嘩啦。。。砰?！?p> 周毅摔在地上，擺在桌面的書摞被手臂掃倒，他捂著右臂掙扎起身，勉強走了兩步直接半跪在地上，血紅的右手撐著身體，如果脫掉衣服可以看到不僅是右手，整條右臂和右邊一小半胸膛都變成了深紅色，皮膚血管肌肉如同活物般蠕動。
此時周毅表情極度猙獰，牙齒咬的吱吱作響，似乎在忍受著什么，胸口劇烈起伏，他的體溫上升了數(shù)十度，緊咬的嘴邊甚至呼出一股股白氣，渾身肌肉緊繃到了極致。
一個壓抑的低沉聲音從周毅口中傳出：“放棄吧，我終將會出現(xiàn)，你是阻止不了我的，哈哈哈哈。”
伴隨著笑聲，周毅眼中紅芒大盛，按在地上的紅色手指緩緩收緊，硬生生的在水泥地上摳出出五道深深指痕。
周毅猛的一搖頭，艱難的站起身，跌跌撞撞的跑進廚房，他腦中幾乎了毀滅一切的情緒占據(jù)只剩下一絲絲清明的神志，就在這他被這股暴虐的情緒徹底支配時，刀架上一把雪白的水果刀被他抓在手中，他從嘴角艱難擠出一絲獰笑。
“呵，或許有那么一天，但絕對不是現(xiàn)在，啊啊啊?。 ?p> 周毅在怒吼聲中將中水果刀狠狠的插進大腿，巨大的疼痛幾乎讓他站立不穩(wěn)。
“不，還不夠！”
刀身在周毅的操控下狠狠在大腿的肌肉中絞了幾圈。
“滾?。〗o老子滾??！”
“當啷~”
水果刀帶著鮮血掉在了地上，周毅閉上眼睛捂著大腿上猙獰的傷口虛脫般緩緩坐下，渾身上下被汗水浸濕如同從水里撈出來一樣，但好消息是右臂恢復了正常。
不知過了多久，周毅扶著墻從血泊中艱難起身，從褲子的破口能發(fā)現(xiàn)水果刀造成的傷口已經(jīng)完全愈合，連刀口的看不見。
“終于到了這一天嗎？”
周毅此時有些茫然，一種絕望和孤獨混合的情緒籠罩著他，打開手機微信和扣扣里面的好友少的可憐，各種討論組、群聊的話題與他沒有絲毫關(guān)系。
“我還在堅持什么？”
周毅看著手機笑容漸漸出現(xiàn)在臉上，嘴角越咧越大，低沉沙啞的笑聲從嗓子中傳出，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肆意。
笑聲在空曠的客廳內(nèi)回蕩，不只是剛才地面上抓出的指印，房間各處都能看到大大小小的拳印抓痕。
咸澀的液體流入嘴中，也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水，周毅停止了笑聲，默默走進狹窄的衛(wèi)生間，冰冷的水從蓬頭灑下沖散了一身血污。
周毅是一個孤兒，沒人知道他是從哪來的，他就這么光溜溜的、突兀的出現(xiàn)在孤兒院門口，對這個世界來說他顯得有些多余，但他還是頑強的活了下來。
自從周毅懂事起，心底一直有種異樣的情緒在影響著他，年幼的他下意識的壓抑著這種情緒，但在一次與小朋友發(fā)生沖突時這股情緒爆發(fā)了，等他清醒過來時兩個小朋友已經(jīng)倒在血泊中，自己的右手第一次變的鮮紅。
雖然小朋友并沒有大礙，這次事情也被孤兒院的老師當做意外處理，但至此無論是大人小孩看著他都有明顯的戒備，敏感的他察覺到了這一點。
為了不再次傷害到別人不到6歲的周毅變成了一個沉默寡言的奇怪小孩。
一個人吃飯、一個人上學、一個人玩耍。。。什么都是他一個人，這個世界始離他始終有一段不可逾越的距離，但小周毅并不在意，反倒最令他感到恐懼的是隨著年齡增長，心底那種單純的、充滿毀滅意味的情緒在漸漸壯大，每隔一段時間他必須發(fā)泄出來，方法很簡單，找一處無人的地方，身體會在那股意志的支配下失去理智瘋狂攻擊眼前的一些東西，每次的持續(xù)時間越來越長。
十六歲時，周毅主動離開了孤兒院開始獨自生存，同時也開始尋找解決自身情況的方法，他看過無數(shù)次心理醫(yī)生，但除了一大袋鎮(zhèn)靜類藥物外沒有絲毫收獲，網(wǎng)絡上混跡各大貼吧論壇，大部分回復都是回帖和調(diào)侃，小部分的建議也沒起到作用。、
但這期間他被一款游戲莫名的吸引，這款游戲陪他度過了最艱難的時光，正是是地下城與勇士。
鬼劍士的鬼手發(fā)作時與他的狀況相似，可能是同病相憐引起的共鳴，每次操作游戲內(nèi)的人物他都會感到內(nèi)心久違的平靜，游戲期間他也認識了
一大批沙雕朋友，隔著屏幕周毅再也不害怕自己會傷害到他們，雖然交情止于游戲，但他第一次露出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容，本來沉默寡言的性格也有所改善，盡管自己越來越像家里蹲但確實是他最開心的日子，自身的癥狀居然開始慢慢減輕。
打工的日子不算輕松，但依靠各種補助也能勉強支付房租學費和生活基本需求，高考結(jié)束，周毅如愿進入了一所醫(yī)科大學，他希望有一天能親手解決自身的癥狀，大學高額的獎學金讓他的生活輕松不少，一切都在往越來越好的方向發(fā)展，他有了幾個朋友，甚至有了心儀的女生，但是這一切都在畢業(yè)聚餐后的一次意外中結(jié)束了。
聚餐持續(xù)到夜里12點，餐廳周圍有些僻靜，微醺的周毅鼓起勇氣提出送那個女生回家，女生戴著眼鏡略微畫了淡妝顯得文文靜靜，看著眼前干干凈凈的羞澀大男孩她沒有拒絕。
在眾人的起哄聲中周毅有些不知所措，女生莞爾一笑拉起他的手走了出去，這一舉動激起了身后一陣鬼哭狼嚎，被牽住手的周毅渾身僵硬，大腦一片空白。
二人慢慢走在燈火通明的大街上，被風一吹的周毅清醒了一點，絞盡腦汁想挑起一些話題，最終還是女生先開口。
“周毅，嘿嘿，第一次喊你的名字?！?p> 周毅摸著腦袋發(fā)出傻笑聲。
女生看著他說：“你想牽到什么時候？”
周毅臉色猛的一紅，連忙松開女生的手。
女生被他的反應逗樂了。
“哈哈，你不會是第一次牽女孩手吧。”
周毅脫口而出：“沒有，不瞞你說剛才那一瞬間我連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币徽f完他感到有些后悔，但走在前面一些的女生并不在意周毅的花花口。
“你可真有意思，平時在班上沒見到你怎么說話，大家都覺得你是個有些奇怪的人?！?p> 周毅不知道怎么回她，只得說：“可能我性格如此?！?p> 女生說：“我倒是挺喜歡這樣安安靜靜的，畢業(yè)后你有什么打算？考研嗎？”
周毅回復道：“打算先進入醫(yī)院規(guī)培，考研慢慢來，你呢？”
女生回頭看了他一眼說：“家里打算送我出國，你覺得怎么樣？”
昏黃的路燈下，周毅的影子被拉的很長，他平靜的說：“加油，這樣的機會可不多?！?p> 兩人已經(jīng)來到路口，周毅叫的網(wǎng)約車停在那里，是一輛白色現(xiàn)代。
氣氛有些沉默，女生整理了下有些零散的劉海說：“謝謝你送我，今天我很開心?！?p> 周毅猶豫了一下。
“要不要我送你回去？最近網(wǎng)約車有出事的報道?！?p> 女生揮著拳頭說：“我可不怕哦，我包里可是有防狼噴霧。”
“滴滴滴~”那邊司機已經(jīng)開始不耐煩的催促。
女生拉開車門朝他揮揮手。
“走咯，回頭微信上聊。”
周毅點頭道：“嗯，到家了別忘了說一聲?！?p> “嗯，拜拜~”
“拜拜。”
看著車緩緩起步，周毅心里有些悵然若失，也有一絲輕松，他知道沒有女生能忍受一個會不時發(fā)狂的男友。
“不對！”
周毅連忙打開約車軟件，看著司機的頭像只覺得渾身冰涼，剛才女生打開車門時他瞟了一眼司機側(cè)臉，與軟件上的頭像截然不同。
這時他突然發(fā)現(xiàn)剛才停車的馬路旁邊有一灘水跡，走過去一摸，粘稠的手感，借著昏黃的路燈他看到指尖一片血紅，血液瞬間沖上了他的頭頂。
周毅立即撥出了女生的電話。
“快接啊?。?！”
彩鈴中周董的歌唱到一半電話接通了：“喂，是周毅嗎？”
周毅連忙說：“快下車！那個司機有問題，快！”
“司機有問題？?。?！你干什么，車停在二十一小旁，快來救。。。嘟。。。嘟。。。”
“艸！”
久違的暴躁情緒充斥著周毅內(nèi)心，他狠狠的在路燈桿上砸出一個拳印，拔腿就向那個小學跑去。
“喂！我的同學上了一輛網(wǎng)約車，車牌號XXXX，一分鐘前她被不明來歷的司機綁架，就在二十一小附近，并且那輛車有不明血跡滴落?！?p> “先生請冷靜，麻煩再次敘述下地點和車牌?！?p> “二十一小，車牌號XXXX?！?p> “好的，我們立刻聯(lián)系出警，請先生保持電話暢通?！?p> 掛上電話，周毅已經(jīng)跑到了小學附近，就在這時那輛白色現(xiàn)代從樹蔭下開出揚長而去。
“媽的！”
忍不住一句臟話脫口而出。
周毅沖上路中央攔下了一輛出租車，司機是一位中年大叔，穿著褐色的皮衣，頭戴帶著一頂鴨舌帽。
“小子，你不要命了？”
“快！師傅，追上前面那輛白色現(xiàn)代，我同學在車上，她被綁架了！”
說著周毅從兜里掏出所有的現(xiàn)金，大概有四五百元。
大叔一臉恍然，對著周毅露出自信的微笑，微微壓下帽檐，掛擋離合一氣呵成。
白色現(xiàn)代發(fā)現(xiàn)了身后的跟蹤，速度陡然加快，在大街小巷里來回穿梭，出租車師傅硬是沒有跟丟。
期間一位自稱王警官的人數(shù)次聯(lián)系聯(lián)系周毅確認位置，這讓他放心了不少。
最終白色現(xiàn)代駛進了一處低矮破舊的平房區(qū)中，周毅記得這是今年政府計劃拆除重建的區(qū)域，里面的居民大多已經(jīng)搬遷。
出租車停在外圍。
“小兄弟，不要沖動啊?！?p> “多謝師傅，我必須要過去，一會警察來了拜托您告知他們具體位置?！?p> 中年大叔嘆了口氣。
“放心吧，他跑不掉的，那里道路狹窄車是開不走的。”
周毅打開車門，眼睛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紅光，身體像是矯健的獵豹，兩步就沖進了平房區(qū)。
“喂，王警官嗎？那輛白色現(xiàn)代開進了金平區(qū)的那一片拆遷房內(nèi)?！?p> “我們馬上就到，千萬不要擅自行動?！?p> 這時周毅已經(jīng)找到那輛被丟棄的現(xiàn)代車，借著月光發(fā)現(xiàn)此時車里和附近空無一人，他快步走到車邊掀開后備箱，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傳來，眼前的一幕讓他驚呆了。
“這。。?！?p> 后背箱里塞著一具扭曲的成年人尸體，周毅忍著強烈的反胃感發(fā)現(xiàn)致命傷在左側(cè)脖頸，半個脖子被利刃劃開，肌腱血管和氣管完全被割斷暴露
在空氣中，已經(jīng)流干血液半凝固在傷口處，同時心臟和腹部都有數(shù)道刀傷，顱骨有明顯的凹陷。
兩種傷口，這代表兇手不止一人！
周毅剛想通知王警官，腦后傳來一陣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