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也……也沒有那么喜歡吧……就是……一點(diǎn)點(diǎn)、一點(diǎn)點(diǎn)喜歡……”
聽著白為霜軟軟糯糯撒嬌似的聲音,劉舒曳覺得心里麻麻的,“你這小家伙該讓本王怎么辦啊……”
白為霜覺得自從那天和常樂喝完酒之后有些事情變得不大一樣了。她沒有找過師父,也沒有再和秋羅提過那件事,看起來日子平靜的很,但是白為霜知道變了,好像從那天開始都變了。
她醉的神志不清,在戲水樓里大發(fā)酒瘋,卻沒見師父有半句責(zé)怪,師父好像突然變得很忙很忙,忙到好幾天白為霜都見不到人,每日的早課又變成了曲樺哥哥看著,秋羅也是一樣,除了早膳和晚膳的時(shí)候也是尋不到人影。
又是無聊至極的一天,京中的謠言已經(jīng)被大家忘得差不多了,眼看著三月也見了底,白為霜趴在窗臺上發(fā)呆望著天上的星星月亮,算算日子自己已經(jīng)十余天沒見過常樂了。
“原來只有我一個是個大閑人啊……”
仔細(xì)想想其實(shí)師父和秋羅一直都是這么忙,只是自己之前巴不得她們不來找她,這樣她就可以一個人想玩什么玩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但是最近突然出了很多事,白為霜不經(jīng)意間就開始注意一些事情,師父每日見的客,戲月樓宴客臺上那些或真或假的宴席,還有每天出門至晚間才回的秋羅,好像有什么事馬上要發(fā)生了似的,突然到連自己都開始關(guān)注。
白為霜輕嘆了口氣,突瞅見院墻上出現(xiàn)了一個湛藍(lán)色的身影,正笨拙的翻著墻,然后便直直的從墻頭上掉了下來。
仔細(xì)辨認(rèn)了一下,白為霜終于從那揉屁股的動作把人認(rèn)了出來,“上官月?”
氣喘吁吁的跑到映月湖邊,上官月正趴在那石塊上皺著眉頭揉著屁股。
“你怎么來了?”
聽見白為霜的聲音,上官月立刻從石頭上爬了起來,轉(zhuǎn)過身看著一身紅衣的丫頭有些嫌棄,“怎么又是這件紅衣,你都不換衣服嗎?”
“怎么就又是了?”白為霜看了看自己的裙子,“什么眼神啊,上次那件是荷葉尾,這次是留仙裙!還是第一次穿呢!”
“啊,”上官月又上下看了一遍,“你好歹換個顏色,真是沒什么新意?!?p> “本姑娘我就是喜歡紅色,我?guī)煾刚f了我穿紅色最好看。”
上官月嘁了一聲,“真沒主見?!?p> “少說兩句吧大小姐,”白為霜走到石頭邊坐下,“說吧,這么晚來找我干嘛啊?!?p> 聽著白為霜問上官月才想起來自己過來是有正事的,立刻嚴(yán)肅起來,“說!你和九皇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婉香站在樓頂,此時(shí)樓頂掛滿了拖地的紗幔,將她的身影全全掩去,發(fā)現(xiàn)踱步到身邊的人,不甚在意的問道:“你來干什么。”
廖峰握緊了手中的劍,低聲道:“你最近多注意些,當(dāng)心身邊的人?!?p> 婉香輕笑一聲,“怎么,風(fēng)落他們找過你了?”
“找過了,倒也沒說些別的。”廖峰頓了頓又道:“你和樓主……”
“這些事少問,我不在乎你最后站在哪一個邊,但目前我只希望你能為了戲月樓好好留在劉舒言身邊。”
“我還沒有幼稚到那個地步,”廖峰語氣間帶著些許疲憊,“我看出來你知道他們沒死后就開始防著我了,我能理解,我和風(fēng)落風(fēng)悔一起長大,過命的交情,他們兩個親手將我從那個地獄出來……如果是我,我也沒辦法信任,我就是想知道,您現(xiàn)在是不是準(zhǔn)備……”
廖峰欲言欲止,半晌才糾結(jié)好措辭,“是不是意見不一?”
婉香看著廖峰糾結(jié)不已的神情突然笑了起來,“你啊,也不用顧忌太多,現(xiàn)在誰心里不明白我婉香已不再向著樓主,現(xiàn)在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一人謀劃的,樓主與我已經(jīng)成為一個阻礙了?!?p> “可是……”
“我已經(jīng)受夠了,”婉香說著不禁握緊了拳頭,“這么多年的控制不過就是為了他的一己私欲,既然他能利用我們所以人替他復(fù)仇,我為什么不可以?反正我也沒有什么在乎的了?!?p> 廖峰動了動唇,沒說出半個字,看著眼前的人神情漠然,好像此時(shí)才明白她和自己都變了,變得冷血,變得不擇手段。
“所以你這些天在京中謀劃這些事,到底希望看到什么?”
“沒什么,試探罷了。”
廖峰看了一眼樓下與上官月嬉笑打鬧著的白為霜怒道:“那她呢?你這徒弟呢?你也不在乎嗎!”
婉香看著白為霜臉上的笑,鼻尖有些苦澀,“我已給她安排了最好的去處,只要她不摻和進(jìn)來,她就可以有一個安逸無憂的余生?!?p> “你給她安排這一切,有沒有想過她若是不愿呢?那又談何無憂?”
婉香轉(zhuǎn)過身呵斥道:“她若是沒了命,連恨我的資格都沒有!我這么做最起碼她可以活著!”
“所以說你今天來這兒就是為了告訴我不要和你搶你的景陽哥哥?”
“對、對啊,”上官月仰著下巴,“你一個舞女怕憑什么跟我爭?”
白為霜挑著眉看向上官月笑了笑,“原來你的心上人是九殿下啊?!?p> “這不明擺著的嗎?”
“那這么說,”白為霜突然想逗一逗這個大小姐,“與你有婚約之人就不是九殿下了?!?p> 被戳到痛處上官月瞬間泄了氣,“這和咱兩現(xiàn)在說的有關(guān)系嗎?好端端提我的婚約作甚?”
“哎,讓我來猜猜,”白為霜來了興趣,“你的心上人是九殿下,瑞王殿下已經(jīng)娶了宣德侯的嫡女,你身為二品大員的千金自是不能做側(cè)妃,三皇子也已娶了吳帥府的嫡女,那么剩下來的就只剩下靖王殿下,七皇子與八皇子了,但這三人任誰都能猜到是誰吧?
靖王已加冠封王,之前一直在西北身邊無一妻一妾,擺明著你要嫁給他啊?!?p> 上官月臉色白了白,半晌后才道:“我跟靖王殿下的婚約是陛下親賜,你知道也不足為奇?!?p> “行了不逗你了,我猜啊你今天來找我應(yīng)該不單單只是為了和我說你心上人是九殿下吧?”白為霜心中暗喜,這次可多虧有你啊上官月,既然如此不用白不用啊,“咱們呢也把話說明白,我對你的景陽哥哥不敢興趣,這次京中謠言盛行完全是個意外,要不這樣,我想辦法幫你退了這婚約如何?”
上官月心存疑慮,“當(dāng)真?”
“那是自然,雖說我這是在幫你,說白了還是為了我自己,我?guī)煾赶騺聿辉肝遗c皇家有多牽扯,這回可把我坑慘了,若是九殿下已有良配,那我就不用成天和他扯在一起了?!?p> 上官月,你也不要怨我,若是劉景陽與丞相府結(jié)了親,這京中的局勢想必又會翻天覆地的變化了吧,到那時(shí)……
“那好,你先說說想怎么幫我?”
錯負(fù)鐘情(2)
“哎,我問你,九殿下知道你對他的心意嗎?”
被白為霜這么一問,上官月頓時(shí)紅了臉,“應(yīng)當(dāng)……不知……”
白為霜小小的翻了個白眼,“你瞧瞧你,若是早些告知,哪里還會有現(xiàn)在這么多亂七八糟的事?這樣,靖王哪里咱們先不管,首先得讓九殿下知曉你的心意,試探試探他的態(tài)度?!?p> 上官月聽著馬上往白為霜那邊湊了湊,“那,那要怎么試探???”
“你現(xiàn)在什么待會能出門?”
“隨時(shí)!”
白為霜小算盤打的直響,明日是三月三十,每月這個時(shí)候師父都要去城外待上一整天,正好方便了她,“那好,明日巳時(shí),就在映月湖邊見,記著,別走正門?!?p> 白為霜與上官月說完明天諸項(xiàng)事宜后便將人送走,半個時(shí)辰后一封信就遞到了九皇子府中。
“郭毅……”劉景陽看著手中的信有點(diǎn)難以置信,“這是真的吧?是真的吧?”
郭毅瞧著自家殿下癡傻的模樣甚是嫌棄,“是是是,屬下親手從戲月樓小廝手里接過來的。”
“霜兒,霜兒約我了,”劉景陽高興的原地蹦了蹦,“我還以為今后都沒有機(jī)會與霜兒相聚了?!?p> “是是是,殿下明日既然要見霜兒姑娘,您還是早些歇息吧?!?p> 劉景陽不耐煩的應(yīng)著,“知道了知道了。”
?。ㄘ┫喔?p> “錦夢?!鄙瞎僭禄亓朔勘銌局\夢到自己身邊,“你明日差人將這封信送到六公主手上,還有,我明日巳時(shí)要去一趟戲月樓,我爹娘那邊還是得瞞著?!?p> 錦夢結(jié)過那信,神色有些擔(dān)憂,“小姐,您當(dāng)真要退了這婚約嗎?”
“要?!鄙瞎僭禄卮鸬母纱唷?p> “可是……陛下賜婚,老爺和靖王殿下那邊……”
“我知道,我若不嫁便是抗旨,這是整個相府的事,”上官月輕笑一聲自嘲道:“我從小到大活的循規(guī)蹈矩,每一步都得按照我爹娘的意愿相府的意愿走下去,想來還不如一個舞女活的肆意灑脫……就這一次,我覺得自己最起碼得去試一試,不然我肯定會后悔一生……”
錦夢沒再多說什么了,她只是一個下人,有些事她不能過多摻和,“小姐早些歇息吧,信錦夢一定好好送到,這三月天還冷著,可別著涼了?!?p> 翌日。
白為霜起了個大早,在秋羅被叫去安排事物之前將人截了下來,琪萍急著與惋惜出城也沒多管,隨著她鬧。
白為霜吩咐廚房做了不少好吃的,又招呼人在映月湖旁支了個小桌子,瞅著時(shí)辰等那兩人來。
辰時(shí)末,墻頭就出現(xiàn)了一個淡黃色的身影,白為霜咧嘴一笑,“月兒!”
上官月被這么一吼,渾身抖了抖,差點(diǎn)沒抓穩(wěn)又掉了下來,“一驚一乍的干嘛呢!還有月兒是你能叫的嗎?”
“呦吼,”白為霜靠在椅背上,“嘴長在我身上我想喊什么便喊什么,怎么你連著也要管?”
上官月掛在墻上,扭了扭身子,“哎呀,隨你行了吧?快過來幫個忙!沒看見本小姐下不來了嗎!”
在白為霜的幫助下,上官月終于第一次好好的從那院墻上下來。
上官月坐在椅子上,瞅了瞅自己,又瞅了瞅白為霜,終于忍不住開了口,“為什么這里四張椅子只有你的有靠背?”
白為霜愜意的窩在椅子上,伸了個懶腰,“你是大家閨秀,要坐有坐相,給你一個靠椅還不知道要歪成什么樣子,你可是要見心上人的。”
上官月看著白為霜毫無儀態(tài)的動作鄙夷道:“就聽你在這胡說八道。”
白為霜也不理會她,只是朝秋羅揚(yáng)了揚(yáng)手,“秋羅,你快去瞧瞧九殿下到了沒,把人從偏門領(lǐng)進(jìn)來,被讓人注意到了。”
“是,姑娘?!?p> 半晌后,秋羅便領(lǐng)著劉景陽到了映月湖邊,上官月遠(yuǎn)遠(yuǎn)的瞧著人來了,立刻端正的姿態(tài),不再和白為霜斗嘴。
“九殿下?!卑诪樗膊黄鹕恚S意的指了指身邊的椅子,“您坐?!?p> 劉景陽開開心心的來赴約,卻沒曾想還有旁人,“月兒?你怎么在這?”
“景陽哥哥,自從除夕宮宴之后咱們就沒見過了,你……”
“啊,是,當(dāng)時(shí)五哥戰(zhàn)勝喜訊傳來,父皇不久后便給你和五哥賜了婚呢!”
白為霜有點(diǎn)傻眼,這才開始就聊不下去了啊,上官月臉色有些發(fā)白,使勁絞著手指,“是,是啊……”
“對了,霜兒姑娘,這些天實(shí)在委屈你了,這都是本殿的疏忽,難為你還愿意約本殿,今日特地帶了禮物前來賠罪,望姑娘手下。”劉景陽說著便從袖中掏出一個錦盒,打開來是一個鑲嵌著五色珠寶的金釵。
白為霜嘴角抽了抽,她都不看對面上官月的臉色,瞅著那金釵更是無語,全金的釵身,上頭雕了幾只蝴蝶,還鑲嵌著各色的珠寶,簡直哪哪都是俗氣。
白為霜強(qiáng)顏歡笑,拿起那支金釵,“多,多謝九殿下了,您這眼光還真是獨(dú)特啊……”
“那是,”劉景陽頗為得意,“這可是我挑了許久的,就知道霜兒姑娘你一定喜歡。”
呵呵,白為霜心中冷笑,喜歡,我可喜歡了!
劉景陽對著那金釵夸了半天,才想起旁邊還有一個人,“咦,月兒與霜兒姑娘相識嗎?今日也是受約而來?”
白為霜見劉景陽終于提到了上官月馬上說道:“對啊,我和月兒認(rèn)識也有月余了,咱們二人可謂是一見如故啊?!?p> 說著白為霜瘋狂給上官月使眼色。
上官月會意,笑道:“我也沒有想到能在戲月樓遇到一個這樣興趣相投的友人,今日來樓中尋她倒是沒想到會遇上景陽哥哥你?!?p> 白為霜趁此機(jī)會起身道:“反正你們兩個也認(rèn)識,就不必太過拘謹(jǐn),我突然想起樓中還有些事務(wù),待會再來與二位共用午膳?!?p> “哎,霜兒!”劉景陽看白為霜走的飛快,向來定是有些急事,便沒再挽留,只是看著那焦急的背影低聲笑了笑。
“月兒,你與霜兒是好友,你覺得她怎么樣?”
上官月心中一緊,苦澀之感瞬間游遍全身,“霜兒,霜兒她向來無拘無束,天性活潑,月兒覺得很好?!?p> “你也這么看嗎?”劉景陽有些驚喜,隨后又變得羞澀,“我,我也覺得霜兒她很好……”
上官月死死的攥著自己的手指,強(qiáng)忍著眼中的濕意,“所以……景陽哥哥是喜歡霜兒嗎?”
“嘿嘿,我,我也不確定……反正從第一次見面后就整天想著,想見她,應(yīng)該、應(yīng)該是喜歡吧……”
上官月聽著,突然感覺這段時(shí)間總是壓在心頭的那一快石頭落下去了,因?yàn)槭裁茨??因?yàn)橹酪呀?jīng)沒有任何轉(zhuǎn)機(jī)了嗎?
“殿下!殿下!”郭毅急匆匆的跑來,“曦妃娘娘喚您入宮,李連公公親自來了?!?p> “什么?”劉景陽一下子從椅子上躥起來,“那,那我……”
“景陽哥哥快些回去吧,別讓娘娘等急了,霜兒這里下次再來拜訪也不遲?!?p> “好,那勞煩月兒替我跟霜兒道聲抱歉,下次定當(dāng)當(dāng)面致歉。”說著劉景陽就和郭毅急吼吼的走了。
一直待在不遠(yuǎn)處看著兩人的白為霜走了過來,“嗯?怎么走了?。俊?p> “曦妃娘娘找他,耽誤不得?!?p> 白為霜看著上官月臉色不是很好,“你沒來得及說嗎?還是……”
“不重要了……”上官月不在忍著,哭的傷心,“他有喜歡的人了……沒可能了……”
白為霜有些著急,輕輕拍著上官月的背,“你,你別哭啊……怎么就有心上人了啊?”
上官月一把推開白為霜,“他喜歡你!他心上人是你!”
白為霜被吼得一愣,怎么會……他怎么會喜歡我……
上官月跌坐在地上,“我知道其實(shí)退婚沒可能……我就是想告訴他……想他知道我喜歡他,喜歡了好久好久……可,可是他現(xiàn)在有心上人了,我若還告訴他,不是給我們平添困擾嗎……”
“上官月……”
“你呢?你喜歡他嗎?”上官月突然抬起頭看著白為霜。
“不喜歡,”白為霜笑了笑,“真是覺得自己有點(diǎn)不知好歹呢……我一個舞女……”
“我不是質(zhì)問,也沒打算怪你,喜歡種事向來是你情我愿,”上官月嘆了口氣,“你又沒做錯什么,我就是有點(diǎn)傷心……不過這樣也好,再沒什么牽掛了……”
白為霜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她,只是蹲在一旁輕輕拍著她的背,“你……你也別想那么多,你還年輕呢,還有那么長的日子誰知道以后會發(fā)生什么?再說了,那個靖王現(xiàn)在如日中天的,保不齊成了婚之后就喜歡上了呢?”
上官月聽著白為霜的話忍不住笑了起來,“哪有你這樣安慰人的?”
見她露了笑臉,白為霜也就松了口氣,“對了,你之前不是說要我教你跳舞嗎?怎么樣,現(xiàn)在學(xué)不學(xué)?”
上官月點(diǎn)了點(diǎn)頭,“好啊?!?p> 兩人剛剛爬起來,就看見秋羅又領(lǐng)著一個姑娘走了過來。
上官月有些奇怪,“錦夢?她怎么來了?”
“你認(rèn)識?”
“這是我的貼身丫鬟……”上官月說著突然一敲腦袋,“糟了!錦夢來了說明我爹娘又發(fā)現(xiàn)我跑出來了!”
沒等錦夢走到跟前,上官月就急急的往院墻那里跑,“這學(xué)舞也不急,咱們下次再約吧!我先回去了!”
白為霜看著那主仆兩人急急忙忙的背影嘆了口氣,“倒是可惜我這一桌好菜……秋羅,你去叫上樓里那幾個閑著的丫鬟一起吧,咱兩吃不完別浪費(fèi)了?!?p>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