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
變故
劉舒曳坐在回府的馬車上,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太陽穴,閉著眼睛不說話。
坐在車外的何其搓了搓胳膊,靠在趕車的于高涵身上,“哎,殿下這么晚去干嘛了?”
“我哪知道,你自己去問啊?!?p> 何其正色道:“身為近衛(wèi)怎么能擅自打聽主上的行蹤?!?p> “切,少裝了,”于高涵用手指頂開何其的腦袋,“你剛剛不是再向我打聽?”
“這哪能一樣?”何其在于高涵收回手之后又靠了回去,“和主上打聽那叫揣測主上心思,咱們倆這叫閑談軼事?!?p> “強詞奪理?!?p> “哎~”
于高涵瞧著何其一臉可惜又欠揍的表情問道:“你又怎么了?”
“沒什么,替主上可惜而已。”
“可惜什么?”
何其猛地坐起身說道:“那個從天而降的美人啊!嘖嘖,那身段,那臉蛋,主上都沒瞧見,太可惜了。”
“行了,把你那一臉癡像收收,到王府了!”于高涵抬手扯住韁繩,“吁——”
何其跳下車白了于高涵一眼,“就你知道得多?!?p> 靖王府的管家張?zhí)┣埔婑R車停穩(wěn)便迎了上去,將木臺階放在馬車邊迎著劉舒曳下車,“殿下,您當心?!?p> 劉舒曳看著張?zhí)┻f上前的手,失聲笑道:“張叔,你還拿本王當那幾歲的孩童啊?以后這樣的事叫下人來做。”
看著劉舒曳搭上了自己的手,張管家笑迷了眼,“老奴明白了?!?p> 張?zhí)男”愀趧⑹嬉飞磉叄昵皠⑹嬉啡チ宋鞅彼愦陉劐磉?,劉舒曳回京后封王建府,他馬上向曦妃求了個恩典來到靖王府當管家。
這邊于高涵與何其打打鬧鬧的進了府門。
何其瞧了眼走在前頭的劉舒曳,偷偷說道:“你說殿下方才是不是去夜會佳人了啊?要不然他換身衣服干嘛?那模樣簡直……”
“簡直如何?”劉舒曳耳力極好,聽見何其的話停下了腳步回頭問道。
“嘿嘿,殿下您就說說,是不是去見什么美人了……”
聽著何其這不正經(jīng)的話,劉舒曳腦子里倒是出現(xiàn)了那小丫頭的模樣,低下頭笑了笑,“嗯,是個美人。”
何其:!
“殿下!真是啊?您快說說,是啥樣的?跟今天宴客臺上那個比起來那個好看?”
“不相伯仲?!?p> 何其:“咱殿下這是開竅了?”
“殿下的事你干嘛總是這么好奇,”于高涵給了何其腦袋一巴掌,“成天不正經(jīng)?!?p> “說誰不正經(jīng)呢?”何其抬手就要還回去,可惜沒打到,“我可是殿下第一近衛(wèi),替殿下處理日常瑣事怎么到了你這兒成了不正經(jīng)了?你這是在隱喻殿下嗎?”
于高涵語塞,自認說不過何其,直接動手,修理完之后開開心心的嘲笑道:“就你這還整天嚷著是殿下第一近衛(wèi),也不害臊?!?p> “我是近衛(wèi),又不是暗衛(wèi),你怎么不去和徐良彥比?。烤椭榔圬撐?!”
聽不下去的劉舒曳:“你的功夫是要多練練,再不濟練練輕功,以后遇事還能保一條命?!?p> “哈哈哈哈哈?!边@是于高涵的笑聲。
“噗嗤?!边@是沒憋住的張管家的笑聲。
“殿下您怎么幫著他呀,”何其不高興的努努嘴,“明明跟著殿下時間最長的是我……”
“對,不然怎么成了本王的第一近衛(wèi)了呢?”劉舒曳笑笑朝自己的攬月軒走去。
何其聽著這話有些飄飄然,喜滋滋的跟在劉舒曳身后,于高涵則嫌棄的同他拉開距離,與張管家并排走著。
“哎,于將軍,”張管家撓了撓頭問道:“殿下不是只有暗衛(wèi)嗎?這近衛(wèi)有多少???怎么從來就只見何侍衛(wèi)一人?”
“呵,”于高涵笑了笑,“不然你以為他是怎么當上這第一近衛(wèi)的?”
一位身著黑色勁裝的男子在攬月軒外侯著,見到劉舒曳單膝跪地行禮:“徐良彥參見殿下?!?p> “進屋說?!?p> “西南王那邊如何?”劉舒曳走進屋坐到案前問道。
徐良彥:“劉耀自月前回到封地就一直在暗中招兵買馬,看樣子是準備與朝廷開戰(zhàn)了?!?p> 何其聽見忍不住插了一嘴,“呵,他自己估計清楚的很,撤他封號那是早晚的事,他當然要早做準備?!?p> 于高涵憤憤道:“他活該,西南封地的邊界到西禾,我就是每天在路上溜,二十天也到了,他居然活活走了一個月,拖到蜀軍都快來了,害得殿下就帶著三萬人突襲,老子差點把命丟在那,不撤他的藩撤誰的藩?”
“不過這劉耀這么做完全沒有意義啊,”何其撓了撓頭,“既然派了兵,遲早是要到西禾的,早幾天晚幾天有什么區(qū)別嗎?”
“他覺得本王會輸,”劉舒曳說著接過徐良彥遞上前的信封,“這樣劉耀和劉永華就可以聯(lián)合所有的兵力,若是再煽動東北王劉文輝與東南王劉朝毅前后夾擊,大盛就如這囊中之物,唾手可得。”
“嘖,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于高涵搖了搖頭,“不過他們怎么像毫無準備一樣?劉永華若是與劉耀商討好,讓他拖住蜀軍,這場仗不就跟鬧著玩似的嗎?”
“問題就在他們沒有商討,而且根本沒有見過面,”劉舒曳看完手上的信,遞給何其,“你之前不是問本王這西北哪來這三十萬的駐軍嗎?”
何其跟于高涵湊到一起看著手上的信,應聲道:“對啊,明明咱們手底下那三萬人才是西北駐軍,陳奉哪里弄來三十萬大軍?”
“唉?等等!”于高涵埋在信上的腦袋猛的抬起來,指著信道:“所以,是……這信你那弄來的?”
“這是劉永華截下來的,”徐良彥解釋道:“陳奉將軍也不知道那些有用,就將劉永華那里所有的信件全部讓屬下帶了回來?!?p> “東北王劉文輝寫給劉耀的信……”何其略略看完,大抵是說了一些聯(lián)盟起兵的事,“劉永華也是心大,這種東西看完不應該燒掉么?”
“他肯定是想留著關鍵時候拖這兩人下水?!庇诟吆舆^話,“看樣子那三十萬軍隊是東北的兵了,難怪我打仗打時候總覺著那些人不對勁?!?p> 何其:“那你當時怎么不說,馬后炮?!?p> 于高涵:“你閉嘴。”
不理睬那邊拌嘴的兩人,徐良彥繼續(xù)向劉舒曳匯報:“東北王在朝中人脈廣闊,撤藩的消息一出,他便打起了小算盤,先是將軍隊運往西北,逼劉永華造反,再是與西南王串通,讓他與劉永華夾擊我們剩余的兵力,他自己攔住蜀軍,
“不過不知道中途出來什么差池,東北王突然改變了主意,決定袖手旁觀,西南王那邊等著東北王拖住蜀軍和京軍的消息,一拖便延誤了軍情。”
劉舒曳接回信,在燭臺上燒掉,扔進一旁的炭盆中,“查到別的了嗎?陳奉那邊呢?”
“陳奉將軍那邊還沒有消息,這會兒正在老家修養(yǎng)?!?p> “老家?”劉舒曳皺了皺眉,“他還在西北境內?”
“屬下回來時與將軍提過,可將軍顧忌待產(chǎn)的夫人,便決定現(xiàn)在老家修養(yǎng)一段時間。”
“保不住了,”劉舒曳嘆了一口氣,“若是他來信說要來京都,就派人處理掉吧,下手干凈些,將他家里人安頓好?!?p> 徐良彥明白其中曲折,便沒有多話,應道:“是。”
但是何其可就不明白了,“為什么???陳奉將軍這次幫了咱們這么多,咱們這樣不是過河拆橋么……”
“他幫我們這么多不過是想保住她那個當西北王側妃的妹妹和他那小外甥,”于高涵又給了他一巴掌,“你當他是真心投靠么?他要現(xiàn)在被逮到,咱們就是通敵,欺君,嚴重些被扣上個謀逆的罪名都有可能,那我們還費這么大勁回京都干嘛?傻的你!”
何其:“你別老仗著個高打我腦袋!”
劉舒曳:“劉文輝突然撤兵的理由呢?查到了嗎?”
徐良彥:“沒有,不過,東北王這個月和一個南海來的商人做了一大筆交易,而且極為隱秘,屬下也是碰巧藏在這些商人的車里進城時無意中聽到的。”
“南?!瓥|南王……呵,”劉舒曳笑了笑,“這些個藩王,要鬧事還非得一起扎堆?!?p> ?。ㄎ鞅保l(xiāng)下一個村莊中。)
陳奉扶著自己即將臨盆的妻子坐到床上,“你呀,都快要生了大半夜就別到處走動了,有什么事情就使喚我?!?p> 妻子吳氏在床上躺好,聽著丈夫這話笑的甜蜜,“那好,我在廚房熱著一晚雞湯,想喝了,你去端?!?p> “好。”說著人便到廚房去了,并未看見窗外一閃而過的身影,陳奉嫌那雞湯有些溫涼,便在灶下加了一把柴將湯熱了一邊,過了大概一盞茶的時間,才端著熱氣騰騰的湯往回走。
“婳兒,等久了吧,雞湯來嘍~”沒聽到妻子的回應,走進屋里,便看到妻子倒在地上,身上留著一張紙條,屋內的東西也被翻得亂七八糟。
“婳兒……”陳奉看著這一地狼藉,和渾身沾滿血跡的妻子,愣在原地,“婳兒?婳兒!”
跌跌撞撞的撲過去,將地上的兒摟進懷里,陳奉小心的捧著妻子的臉,仔細的擦著弄污了面頰的血漬,“婳兒……你……你別嚇我……婳兒,你看看我啊……婳兒……”
懷中人一動不動,陳奉卻不敢去探她的鼻息,只是緊緊抱著她,“婳兒……啊啊啊啊——”
紙條上寫著一句話,“你已經(jīng)沒有顧慮與退路了?!?p> “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哭聲在這個夜里,經(jīng)久不絕。
身世
不遠處的樹林里,兩個黑衣人正看向那間屋子。
“事已辦妥。”
一個尖細的聲音響起,“行了,那便回去復命吧。”
“是。”
?。〝堅萝帲?p> 劉舒曳沉思半晌道:“徐良彥,你現(xiàn)在馬上去聯(lián)絡盯著陳奉的人,于高涵,你和何其去查東北王在京中的人脈?!?p> “是?!?p> 翌日清晨。
“恩~”秋羅躺在床上,美美的伸了個懶腰,卻不知碰到了什么東西,捏了捏手感不錯,睜眼一瞧,“!”
“姑娘!”沒錯,方才摸到的便是自家姑娘的腳,兩人各朝一邊,在秋羅的房間里睡得七仰八叉,被子被踢到了腳踏上美美的睡了一夜。
“姑娘,您怎么在我房里?。俊蓖屏送瓢诪樗?,這人定是沒有睡好,翻了個身,不做理睬。
“姑娘?姑娘!你快醒醒,到底怎么回事啊,咱們兩個不是在映月湖嗎?”
“哎呀……翻心這個做什么?我都累死了,昨晚背著你我實在爬不上四樓就在你房里歇著了,”白為霜嘟嘟囔囔的說著,“秋羅你都不知道……你好重啊……”
說著床上的人又睡了過去。
“可是姑娘,您不能這么睡了……每天早晨不是都有早課的嗎?這都快巳時了……婉香姑娘知道了可是會罰你的!”說著又推了推床上還在裝死的人。
“我知道,”白為霜語氣生無可戀,“這都遲了快一個時辰了,哪里還差這一會兒。”
翻身繼續(xù)睡。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接著便是琪萍冷冰冰的聲音,“霜兒姑娘,您今日的早課已經(jīng)遲了一個時辰了,婉香姑娘讓奴傳話,說今日不必上七樓了。”
白為霜聽著這話,猛地從床上躥起來,“真的?”
“是,姑娘說您近日太過懈怠頑劣,罰您去打掃宴客臺。”
“什么?!”白為霜險些從床上滾下來,“我一個人?”
“霜兒姑娘不必太過憂心,宴客臺的客人今晚才會到場,您有大把的時間,奴的話已帶到,姑娘您早做準備,申時婉香姑娘會親自來檢查。”琪萍說完便回復命了。
白為霜一頭栽在床上,揪著懷里的被褥撒著氣,“師父實在太過分了!那么大個宴客臺!那么大!讓我一個人去掃!一個人啊啊啊啊——”
秋羅輕輕拍了拍白為霜的背,“沒事,沒事,這不是還有秋羅么,好幾個時辰呢,秋羅幫您一起掃……”
白為霜還沒來得及感動,門外又來了人,“秋羅,婉香姑娘喚你去六樓,說讓你出門辦點事?!?p> 屋內的兩人面面相覷。
“姑娘,我覺得,婉香姑娘可能是故意的……
“廢話!這不明擺著嗎?”白為霜恨恨的嘟囔著,又鉆進被子里裝死,“算了算了,師父那里等著的呢,你快去吧,我再癱一會?!?p> “那,那您瞧著時辰,可別睡著了?!鼻锪_一邊收拾著自己,一邊囑咐著床上一動不動的人。
“嗯……”
秋羅走了之后也沒人在白為霜耳邊嘮叨,卻是怎么都睡不著了,慢慢騰騰的爬起來,“煩死了……打掃宴客臺,也不知道師父到底怎么想的……”
收拾妥帖后,白為霜便拖著步子往宴客臺走去,雖說萬般不情愿,可自家?guī)煾傅拿畈荒苓`背啊……
“霜兒姑娘?!?p> 白為霜剛晃到宴客臺旁,幾個丫鬟便低頭行禮,手里還拿著掃帚、簸箕等一眾物什顯然是在這里等著她呢。
“婉香姑娘命爾等在這里候著,既然姑娘您到了,奴就退下了。”
說罷幾人便將手里的東西一股腦都塞給白為霜后紛紛離開,不給她說話的機會。
白為霜看著手里的掃帚,看看離開的丫鬟,又看看宴客臺上那狼藉一片,欲哭無淚。
“真是太壞了!宴客臺明明是昨晚的客,為了讓我干活,居然把這些垃圾堆到現(xiàn)在!”白為霜一邊狠狠的掃著地上的蔬果菜肴的殘骸一邊嘟嘟囔囔的抱怨個不停:
“一群不知禮儀的粗人!就會端著個貴族的架子!吃個宴席竟然能弄得如此狼藉!簡直讓人恥笑!”
?。ㄈ鹜醺?p> 劉舒言站在涼亭中問著身后的暗衛(wèi)廖峰,“那姑娘的身份查到了嗎?”
“查不出什么,”廖峰回道:“背景干凈的有些不正常?!?p> “干凈?戲月樓里還能有干凈的人?”劉舒言輕笑兩聲,“這丫頭從樓上掉下來,應是樓內的上階人,可之前本王卻從未在戲月樓見過她,嘖,真是讓人好奇啊,現(xiàn)在查到些什么了?”
“只查到了身世和花名,”廖峰回道:“戲月樓遞給外面的說法是樓內的一個小舞女,貪玩上了四層,被發(fā)現(xiàn)后慌不擇路從欄桿上跌了下來?!?p> “還有呢?”
“這姑娘花名霜兒,是十年前江南雪災流落到京都的災民,被自己的爹娘賣到戲水樓的,這些屬下已經(jīng)查實,確有此事,這姑娘的母親尚在人世?!?p> “哼,戲月樓主動放消息必然半真半假,這些無關緊要的陳年舊事與這個霜兒是不是上階人可沒多大關系,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不過是想堵住那些個蠢人的嘴,戲月樓這種地方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舞女想去就去的?”
“屬下也覺得奇怪,按照戲月樓一貫的手法,這個霜兒若只是一個普通的舞女,或者是一個沒有執(zhí)事的上階人,應當處死不留后患,戲月樓此次太過多此一舉也太過愚蠢,這么一解釋反倒像是在維護這個霜兒?!?p> “不錯,那個婉香做事向來狠辣,絕不會允許這樣的疏漏發(fā)生在戲月樓,此番只有兩種可能,其一,這個霜兒在戲月樓中位置舉足輕重,或者是核心諜衛(wèi)之一,但這個可能較小,如此婉香大可以暗中讓這個霜兒死在京都眾人眼前,金蟬脫殼換個身份換個面容未嘗不可……”
“殿下的意思是?”
“戲月樓這么多年來一直宣稱退出江湖,可這世上誰人不是心知肚明,就單單戲月樓握著那么多秘密,就不可能置身事外,突然將這么個丫頭拋了出來,這不是擺明著讓人去查去接近么?”
廖峰細細想了想劉舒言的話,半晌又道:“可殿下,還有一件事情奇怪的很?!?p> “說?!?p> “黑市那邊居然在賣戲月樓的消息,聲稱知曉這位霜兒姑娘的真實身份?!?p> “黑市?”
?。ㄈ首痈校?p> “你說黑市在賣戲月樓的消息?開什么玩笑,黑市的生意戲月樓最起碼握著四成,誰敢冒著得罪他們的風險賺這個錢?”
劉舒狄聽著暗衛(wèi)丁彤回稟的消息,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一樣,“所以賣的是什么消息???”
“瑞王宴席上那個從天而降的姑娘,是戲月樓唯一的徒孫,諜衛(wèi)四衛(wèi)長之首婉香親傳弟子,說是戲月樓主最疼愛的徒孫?!?p> “呵,來頭不小嘛?!?p> 丁彤皺了皺眉,“殿下您覺得這是真的?”
“我不覺的,”劉舒狄全神貫注的欣賞著底下人剛剛獻上來的名畫,輕笑一聲,“可是本殿信了,去,派人到戲月樓打探,順便盯住賣消息的人,至于那個徒孫么……若是能搭上,自當好生相交,若是與本殿無緣,那就沒必要留著了。”
“是。”
?。ㄈ鹜醺?p> “呵,徒孫啊……”劉舒言聽完這個消息沉默了半晌,“看樣子,戲月樓如今可不是鐵板一塊了。”
“殿下覺得這是真的?可屬下從未聽說婉香收過什么徒弟……”
“不必在意,既然有人放了這種消息出來,不管是真是假,這個霜兒如今都在風口浪尖上,本王信不信有什么關系?且看戲月樓接下來有什么動靜吧?!?p> 劉舒言說著起身活動幾下筋骨,“哦,對了,去把那個賣消息的人殺了吧,不必暗中動手,也算是本王送給戲月樓的禮物,她婉香將本王的宴席辦成如此模樣,本王自當拜訪,當面致謝。”
廖峰低下頭掩去眼中疑慮,沉聲道:“屬下明白?!?p> 廖峰走后,瑞王府的孫管家走上前來道:“殿下,皇后娘娘哪里您真不去看看?方才娘娘宮里的太監(jiān)來了,加上這回都派人傳了三次話了?!?p> 劉舒言頓住了腳步,煩躁地揉了揉眉心,“讓他回話,就說本王事務繁忙,實在不得空,暫時入不了宮!”說完便甩袖走開。
“殿下!”孫管家看著劉舒言的不耐煩的模樣,不由的帶些埋怨的叫住他,“皇后娘娘怎么說都是您的生母,她也是一心為了您好,這般搪塞怕是會涼了她的心啊?!?p> “本王知道她是為了本王,可近日去鳳儀殿,母后不是說劉舒曳就是說納妾生子,聽的本王一個頭兩個大!”劉舒言轉過身,看著孫管家有些慍色的面容,也松了口,畢竟他也是從小看著自己長大的人,罷了罷了,輕輕擺了擺手道:“本王明日會去的,你且先下去吧?!?p> “是?!?p> 相約
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半個時辰過去了,白為霜窩在映月湖邊的桃樹下誰的香甜,早就將打掃宴客臺一事忘到九霄云外,此時聞著那花香,夢里全是昨日男人打架時的模樣。
嘖嘖,那容貌,那身姿,當真是讓人魂牽夢縈。
“嘿嘿~小公子不如就留在本女俠身邊……”
“?。 币宦暭饨邪橹粋€重物落地的聲音響起,驚醒了夢里的白為霜。
“誰?誰?。俊卑诪樗偷刈饋?,揉了揉眼睛,只見湖對岸的院墻下,一位身著鵝黃色衣裙的女孩,正扶著墻齜牙咧嘴的揉著屁股。
女孩聽到白為霜的聲音,緩緩轉過頭,頓時紅了臉,立刻站直了身子拍了拍衣上的灰塵,“看什么看??!”
白為霜看著她笨手笨腳的模樣,又衣著不凡,想必不是什么圖謀不軌之人,便放下了戒心,伸了個懶腰朝河對岸喊著:“喲,那里來的大小姐,跳我戲月樓的墻???”
“你是戲月樓的人?舞姬?”
“不然呢?”白為霜爬了起了,拍了拍身上的花瓣樹葉,走到一旁的石頭上坐下,“這里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來的,非戲月樓之人止步于墻外,你翻墻之前不先打聽打聽我戲月樓是什么來頭嗎?”
“呵,”女孩雙手疊于胸前,不屑的看了白為霜一眼,邊繞著湖往白為霜走去,邊說道:“都落寞了二十多年了,還拿出來顯擺呢?這院墻本小姐翻便翻了,你能奈我何?”
嚯,原來是個啥也不知道的大小姐。
“確實,我就是一個小小的舞女,沒必要管這些。”
看著女孩走到自己面前,白為霜瞧著,也不過十四五歲的年紀,和自己一般大,樣貌生的甚好,像極了那春末火紅的玫瑰,張揚艷麗。
女孩看著白為霜打量自己的眼神并不在意,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說道:“唉,我問你,這宴客臺的宴席開始了嗎?”
“宴席?”白為霜撐著身子向后仰了仰,“早著呢,不是,我說這位小姐,您來參加宴席不會走正門嗎?”
“要你管!”女孩瞪了白為霜一眼,“本小姐想怎么走便怎么走,帶路,少不了你的賞錢?!?p> “呵呵,”白為霜淺笑兩聲,“你是不是沒有請柬啊?”
“你少廢話!宴席還要多久開始?”
“要到申時之后呢,你這院墻翻的也太早了?!?p> “申時?”女孩皺了皺眉,“不可能?。棵髅髡f了過了巳時便開始,這午時三刻了……你帶我去宴客臺!”
“你……不知道宴客臺在哪?”白為霜好笑的看了看女孩,“沒來過戲月樓嗎?”
“本小姐可是大家閨秀,怎么可能會來這種風月之地!”
“大家閨秀還翻院墻?。俊?p> 女孩揮了揮拳頭,“大家閨秀還打人呢!快說!”
“宴客臺就在這樓的前面,不過你知道這里非戲月樓之人不得入嗎?”
女孩看著白為霜神情,十分不屑,“這都是哪一年了,戲月樓還搞這些個莫名其妙的規(guī)矩,那么大個后院墻,半個守門的影子都沒見著,擺明著讓人來翻么?還說這些話真是無聊?!?p> 白為霜站起身故作玄虛的背著手面朝著戲月樓,“你真當戲月樓這么多年沒什么底蘊嗎?沒人看著是因為沒有誰像個傻子一樣,敢這么明目張膽的翻戲月樓的院墻,你應該慶幸今日遇到的是我,若是旁人見到你出現(xiàn)在映月湖邊,你這小命難保?!?p> “罵誰傻子呢?不就是一個破院墻,本小姐以后不翻便是,說這么多唬誰呢?不想帶路就直說,啰里啰嗦,”女孩邊說邊打量著四周景致,看著面前映月湖嗤笑道:“還映月湖?就這么個破水溝,旁邊種了棵破樹也能稱得上京都五大景之一,簡直就是胡說八……啊啊啊啊——”
白為霜聽到這聲尖叫猛地轉過身,便看見女孩一只腳被繩子套住,整個人被倒吊在樹上,隨風搖曳。
“噗,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笑!是不是你干的好事?還不放本小姐下來!快啊!”女孩漲紅著臉,揮著雙手朝白為霜吼著。
這玩意兒估計是師父怕我偷懶為我準備的,沒想到啊……白為霜努力收了笑,“你這樣子,好傻啊。”
“你快放我下來!你這無知的女人!你知道我是誰嗎?!”
白為霜湊近了些,很認真的問道:“你是誰???”
“你……你先放我下來!”
“哎,這樣怎么行呢?都說了這兒非戲月樓之人不得入,你看中招了吧?”
“這種雕蟲小技……”女孩用另一只腳蹭了蹭那繩套,紋絲不動,欲哭無淚的叫著:“你放我下來??!”
看著白為霜那無動于衷的表情,女孩只好小聲說道:“我,我姓上官……名月?!?p> “上官……月?丞相府的嫡小姐?”
“是是是,你快放我下來!丟死人了!”
“嚯,今天見到大人物了啊。”
看著白為霜磨磨唧唧,分明沒有放自己下來的意思,上官月怒道:“你別感慨了,快放我下來!”
“那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行行行,你快點!”
“你不問我是什么事嗎?”
“那……”上官月倒著看白為霜一臉不懷好意的笑容,小心翼翼的問:“那是什么事???”
“嘿嘿,就是掃個地,擦個桌子,怎么樣,干不干?”
“干干干!不就掃地嗎!有什么難的?想我那么大的相府成天都是一塵不染!你快點!”
宴客臺。
白為霜坐在臺上唯一一個擦干凈的桌子上,雙手撐著臉,笑吟吟的看著拿著掃帚掃地的上官月。
“想我堂堂相府的嫡小姐,那里干過這種下人做的事……”說著又用力掃了兩下。
“剛才不是還說容易的很嗎?唉唉唉,那里那里,”白為霜笑嘻嘻的說著,指了指上官月身后飄下來的花瓣,“都掃干凈了!”
上官月回頭看著那花瓣,惡狠狠的瞪著白為霜,“這玩意怎么掃??!風一吹到處飛!”
“心平氣和心平氣和,”白為霜安撫般朝上官月?lián)]了揮手,“想想您府里的下人平時怎么做到相府一塵不染的?”
“我府中才沒這般無禮的要求!”
“這話不是小姐您剛剛說的嗎?快點哦,你不是還要參加宴席嗎?”
“你……”
一個時辰后,累癱了的上官月躺在那“一塵不染”的地上大喘著氣。
白為霜走到上官月身邊坐下,“上官小姐,什么感覺???”
“???感覺……”上官月撩了撩額上一撮被汗水打濕頭發(fā)的邊喘邊說:“感覺以后要對家里的下人好一點……”
“哈哈哈,”白為霜笑了笑,躺了下來,“你這人還真是有趣。”
上官月瞥了身旁人一眼,“你也有趣,旁人見到我怎么說都是奉承著,就你一個舞姬還敢使喚本小姐,對了,小舞姬,現(xiàn)在能告訴我宴席什么時候開始了吧?”
“你參加誰的宴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