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客廳的陽臺朝南突出,整個懸在空中,一年四季日光照都不低于七個小時。
此時和煦的夕陽從東偏南邊照進來,映在方臘的側(cè)臉上。面前是川流不息的飛車,底下是遙遠的地面。
整座城市被分成了上城區(qū)、下城區(qū)和底城區(qū)三個區(qū)域。
人類歷史博物館所在的是條件最優(yōu)渥的上城區(qū),這里光線充足視野開闊,就連空氣都比下城區(qū)和底城區(qū)好上不少。
空中花園和街道也能滿足上城區(qū)居民的出行活動,雖然是在近千米的高空中但是公園綠化絲毫不遜于地面的底城區(qū),相反因為光照的原因環(huán)境更好。
若是要出行也是極為方便的,在個人智能終端或是任何終端上呼叫快車就可以直接從陽臺上乘車出行。
一個個陽臺便是小型的泊車港。
金屬質(zhì)感的桌椅將簡約的美感展現(xiàn)到極致,但方臘坐上去之時卻發(fā)現(xiàn)并不如想象中的堅硬,而是帶著彈性的柔軟。
剛一坐上去,視野之中就彈出了控制器,方臘可以用它來調(diào)節(jié)桌椅的高低以及軟硬。
強撐著來襲的倦意,剛一坐下他便再也抵抗不住地睡著了。
方臘的呼吸逐漸均勻平緩,陽臺上無聲地升起一層玻璃幕墻,隔絕了有些寒意的風。
椅子慢慢放平,延展出最適合方臘身體曲線的形狀,椅背伸長托住了他的腦袋使他能睡得更舒服。
幕墻逐漸變暗,房間內(nèi)的光線也趨近于柔和。
中央空調(diào)自動開啟,加濕、通風、恒溫,智能提醒設置在上班前40分鐘將他喚醒,這樣他還有時間吃午飯。
在使用智能終端刷開房門之時,這里的一切都是按照他的日常習慣而設定的。
當然,以亨利的智能也不會缺乏變通。
椅子上方臘沉沉睡去,在檢測儀器中他的生命體征一切正常,就仿佛困了想睡個午覺一般。
靈魂存在與否在地球時代就是科學家們一直在研究的課題,但現(xiàn)在似乎這個課題終于被時代所拋棄了。
但此刻方臘明白了,靈魂出竅真的存在。
…………
這是一個白蒙蒙的空間,沒有邊界,不知道大小。等他出現(xiàn)時,他發(fā)現(xiàn)似乎有個人已經(jīng)在這里等候了。
那是個不過十歲左右的童子。
他面容精致,星眸兩點,淺淺的眉間金色并蒂蓮印記若隱若現(xiàn)。
他穿著明黃色的衣服,頭戴峨冠,腰佩寶玉,像極了書中描述的君子之相。
“你……”
還未開口方臘便發(fā)現(xiàn)他與面前的孩子是心意相通的,一道記憶順著這種聯(lián)系匯入他的腦海。
“江流兒!”
他瞬間就了解了這個孩子的身份,也明白了他所經(jīng)歷了的。
原來當時他所體會到的痛苦不過是一部分投影罷了,方臘滿目震撼的看著江流兒。不單是因為對這個孩子意志的欽佩、痛苦的憐惜,還是包含在記憶中的那段驚天秘密。
方臘驚疑不定地抬起頭,他看到江流兒肯定的眼神。
深深看了他一眼,方臘的身影緩緩淡化消失。
他們之間的聯(lián)系會一直存在。
沉寂了一會,突然空間里響起一個聲音。
“看來你沒有告訴他金蓮分身的事。”
一襲白衣一柄長劍,飄逸的長發(fā)隨風飄舞。雖然心意相通但他更喜歡用說話來溝通。
劍神韋書航!
曾經(jīng)他從古神遺藏中悟得金之本源,一手長庚劍氣當世無人能敵被譽為太白劍仙。但最終怎么死的,什么時候死的卻沒有一點印象。
他的記憶只有這么多,當他從那朵妙法金蓮中復活時江流兒就獲得了他全部的記憶。
獲得了兩人的全部記憶終于治好了江流兒的怪病,但也讓他更生疑竇。
為何兩個人的記憶都是殘缺的,究竟是缺了什么?
“而且你也沒有抹殺我們的意識!”
江流兒沒有回答韋書航也不追問,只是提出了另一個問題。
按照妙法金蓮的指引,江流兒只需要將他們的意識抹殺,分魂入駐便可以得到一具完全能隨意操縱與常人無異的分身。
但他沒有這么做,而是留下了他們的意識,只是將那個消息告訴了他們。
“我只是覺得,你們既然有自己的意識,就不應該被抹殺?!?p> 江流兒溫和的笑了笑,他想起了那位朱伯父。
即使在那種情況下他還是站了出來,他做不到拿別人的性命換自己活下來。
江流兒覺得自己也做不到。
還有小鎮(zhèn)客棧的老板一家,七姑娘和張亮以及劉管事,包括他們在內(nèi)的張家人都對他很好。
即使是陌生人都能給予關心和善意。
這也讓他能真正放下因為打擊而提起的防備之心。
韋書航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他看到了江流兒所有的記憶。似乎這個少年哪怕是經(jīng)歷了世間最黑暗的事,都能對別人心存善念。
“行吧,那需要我做什么?”
對于這個答案他還是挺滿意的,既然能復活找點事做也好。
江流兒思索了一下?lián)u搖頭。
“這一場動亂誰也無法置身事外,你先出去闖蕩一番提升一下實力也好?!?p> 這個提議韋書航自然是欣然同意。
“保重!”
荷塘邊,一道白光沖天而起消失在天際線。
江流兒默然而立,水中的倒影此刻顯得如此陌生。
江員外和江夫人并非他的生身父母,他是被求子歸來的江員外和江夫人從清江中撿回來的。
當時……他就躺在這并蒂金蓮的荷葉之上。
這一切都是從妙法金蓮中得知,但十有八九是真的。他小名叫江流兒,正名江之禮,早該想明白的。
生恩不如養(yǎng)母恩,如今該他報恩了。
在張家住了幾日他并非什么都沒做,江家三口攜百越二十七位富豪集體失蹤,其中還包括江員外的摯友兼老東家朱正德。
這一件事鬧得沸沸揚揚,最終卻被官府扣上“江裕年夫婦伙毒殺對手畏罪潛逃”這種有腦子都不會相信的帽子草草收場蓋棺定論。
江流兒得為他們正名。
在這之后他才能去追尋自己的身世之謎,乃至應付即將到來的亂世。
理清了思緒,江流兒長舒一口氣。
看了一眼荷塘對面的某處,沒有理會正在偷看的張老爺,轉(zhuǎn)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