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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是眼波橫,清清淺淺,眸中盡是醉意長情。
凌波簇帶繞指沉水,飲一盞扶頭之酒,笑聲隱隱如簧語,如鶯啼。
夜歸時,生幽素,相憐望......
素光晃漾慈姑晬容,那悅顏溶溶泄泄于吾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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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柱香過后,楚兒將藥香放入金鼎,只留篆縷擺放在閔煜身側(cè),楚兒故意壓下聲音:“陛下,今日可還好?”
閔煜眼神似乎仍未褪去恍惚,喃喃道:“還好,朕方才做了一個夢,一個關(guān)于過去的夢。”
紀沐云站在一旁俯視著閔煜低頭問:“陛下可是看見了故人?”
“是......她就在那里......”一陣呢喃之后閔煜似乎越來越清醒,眼眸聚在了一起看向紀沐云:“紀將軍,為何這藥香會讓朕回憶起過去的事情?”
紀沐云似是有些驚訝答:“過去之事?臣不知為何會如此!楚兒,這藥香不會有什么問題吧?”
見紀沐云故意向自己問詢,楚兒便道:“陛下不必擔心,人身體是否康健,且與心情有關(guān),不知殿下可否聽說神醫(yī)華佗與郡守的故事,這郡守體內(nèi)有淤血不能排除,華佗想要逼他吐出這些淤血,便詢問郡守的兒子郡守平生都做過哪些錯事,郡守兒子自是悉數(shù)告知,于是華佗便寫了一封痛斥郡守的信函交予他,郡守看到后,大怒,便派人去捉拿華佗,不想沒有捉到,氣急之下他便吐出許多淤血,自然這病也就好了。”
楚兒講的仔細,閔煜盯著她道:“這故事與朕有何關(guān)聯(lián)?”
“陛下還未明白?”楚兒笑道:“人的瘀滯來自于氣結(jié),陛下日日思慮國家大事,每日都會著些悶氣礙于您的地位又不能發(fā)泄,也就是只憤不怒,很多事情憋在心里,您想想‘怒’這個字,您現(xiàn)在的心成了奴,血脈如何會通暢?而陛下為何熏了藥香會回憶起過去,那說明過去某些人和某些事情讓您感覺到快樂,這快樂之感取代了憋悶,自然血脈就暢通無阻,血脈無阻陛下您全身上下的瘀滯便會緩解,華發(fā)自然變青絲,您想想那長壽之人必定都是心懷萬物,心就如那銅盆,福澤便如那雨水,盆越大,接的雨水越多,不是嗎?”
紀沐云欣賞的看了看楚兒心道:“果真是師傅的女兒!”
楚兒俯下身又低聲道:“陛下,這藥香的作用就是如此,讓您心緒安定,心情愉悅!現(xiàn)在陛下是否好多了?”
閔煜側(cè)頭端詳著楚兒似是心尖被融化一般:“我看你年紀尚小,懂得卻不少!第一日我還見你滿身戾氣,今日你又變成另一個樣子,真真是個迷一般的女子?!?p> 楚兒笑道:“楚兒今后還會好好診治陛下,待陛下痊愈再夸贊楚兒也好。”
“哈哈哈哈,好!待朕身體痊愈定重重賞你!”閔煜心情歡愉慢慢坐起身子看向紀沐云道:“紀將軍,說到這里,之前我與你所說之事你是否該給朕一個答案了?”
紀沐云滯了一下回道:“陛下,那日所說之事,是因為陛下龍體遲遲不愈,太子尚且年幼,為了讓臣輔佐太子早日立事,才命臣早下決斷,可是現(xiàn)在陛下您龍體日漸康健,為何?......”
“荒唐!難道朕對你僅僅就只有利用嗎?”
閔煜緩緩站起身從楚兒和紀沐云身邊走過,昂首道:“瓊英公主乃我鼎國至寶,她自小佼佼不群,溫文爾雅,我把她許配于你是對你的認可,希望將軍與朕能成為一家人,你卻不識抬舉屢次三番藉口拒絕!”
楚兒前幾日被紀沐云訓斥,今日本想扮得溫柔些許,但忽然聞聽此言瞬間不悅,眼神狠厲轉(zhuǎn)過身開了口:“陛下,您是要紀將軍做駙馬?”
紀沐云阻攔不急便見閔煜轉(zhuǎn)過身疑惑的看向楚兒:“怎么?聽你的口氣像是不愿意朕這么做?”
楚兒毫無懼怕回應:“是!民女自是不愿意,因為紀將軍早已與民女兩情相悅,陛下何必來棒打鴛鴦......”
閔煜和紀沐云皆是蹙了眉頭看向楚兒,見楚兒似乎無所畏懼,紀沐云急忙道:“陛下,神醫(yī)之言不可相信,臣與神醫(yī)并無干系!”
“你!”
楚兒睜大眼睛看著紀沐云似是不敢相信,又見紀沐云似乎有難言之隱便止了話語。
“你二人似乎并未就此事達成一致!”閔煜玩味的盯著兩人,又問道:“神醫(yī)莫不是一廂情愿?”楚兒不再作聲,紀沐云回道:“楚兒知曉臣對瓊英公主并無傾心之意,故直言不諱,請陛下恕罪?!?p> “朕記得你告訴過朕你有傾心之人,既然不是楚兒姑娘,那是何人?”
閔煜步步緊逼,想看紀沐云到底在耍什么花招,紀沐云知道閔煜心思深沉,生性多疑,而楚兒此刻也在身側(cè)便答道:“臣并無傾心之人,只是那日,陛下事出突然,臣只好找了借口!”
“你敢欺君?”閔煜眼神如一把寒劍直刺紀沐云雙眼。
紀沐云忙低下頭:“臣.....臣不敢!臣未曾見過瓊英公主,陛下難道不詢問瓊英公主之意嗎?”......
紀沐云聽聞閔煜談起此事,內(nèi)心一陣不安,此次楚兒進宮助他他早已知曉,只是不知她何時會來,不想楚兒進宮之日正巧遇到閔煜賜婚之事。
紀沐云本想先緩解了皇帝的病情,讓他無心再將瓊英公主許配予他,況且楚兒也告訴了閔煜他興許還能活十幾載,那么等待太子成人立事也是完全可以的,怎么看這件事情都會被擱置,可是閔煜似是在這之中已經(jīng)運籌帷幄,制勝于無形,他究竟打的什么算盤......
閔煜提了提嘴角道:“既然你怕瓊英公主不知此事,那朕現(xiàn)下就宣她進殿,仁公公?!?p> “老奴在!”
“去為朕把瓊英公主請來”
“是,陛下”
閔煜又轉(zhuǎn)向楚兒背著手看著楚兒不悅的表情道:“楚兒姑娘,有些事情不可強求!”
“那陛下您為何要強求于人?”楚兒直面閔煜。
閔煜見狀大笑道:“哈哈哈哈,果真醫(yī)者皆有幾分脾性,但是,為何朕可以強求......”閔煜走近楚兒低頭看著她在她耳邊道:“因為朕是皇帝!”
“你是皇”
“楚兒!”楚兒正要還口便被紀沐云攔下。
閔煜又道:“我允許你在我殿內(nèi)喧嘩,僅僅是因為你現(xiàn)在對于朕來說還有用!”
楚兒聽聞赫然而怒,右手忽然在袖下彎成了爪狀,尖利的手指旁繞著五彩彌煙,欲要殺了閔煜。
紀沐云察覺到楚兒異樣揪起身邊凈瓶中的一片枝葉便從身下打了出去,枝葉的邊緣迅速擦過楚兒手背,瞬間出現(xiàn)了一道血痕。
楚兒忽然吃痛急忙收了手,見紀沐云正面色陰冷的看著自己便保持緘默,看向別處。
閔煜離開楚兒身邊轉(zhuǎn)了轉(zhuǎn)脖子嘆了口氣道:“神醫(yī)就和紀將軍稍等片刻吧,瓊英公主的懷寧殿離這里較遠......”
殿內(nèi)侍衛(wèi)和婢女皆恭默守靜,半盞茶的功夫瓊英公主才姍姍來遲。
“瓊英公主到”,仁公公用尖細的嗓子通報著,閔煜從幾副字畫前轉(zhuǎn)過身看向門外,紀沐云和楚兒也皆立于門口。
這瓊英公主雖盛名在外,但見過其真容的卻未有幾人,因公主低調(diào)內(nèi)斂,鮮少接觸外界,所以紀沐云即使回宮這些年也未曾見過她。
此時只見門口的侍衛(wèi)婢女皆埋首于脖頸之間,并不敢抬頭,門檻間忽然緩緩探進一只玉足,隨即被長紗覆住,走了進來,紀沐云和楚兒抬起頭看到瓊英公主時皆是呆滯與當?shù)亍?p> 只見這瓊英公主面貌普通,身姿羸弱,但頭頂卻用絲巾纏繞數(shù)周,將發(fā)髻也緊緊包裹在內(nèi),脖頸上也纏繞著數(shù)根綢帶,將脖頸包裹的嚴嚴實實。
楚兒何紀沐云看的奇怪不由對視一眼,瓊英公主似是并不介意二人異樣眼光,微笑止步于殿內(nèi),她先是給閔煜行了禮問了安,而后走向楚兒紀沐云二人。
閔煜笑著對二人道:“這就是瓊英公主!”
紀沐云急忙扯著楚兒便要跪地行禮,卻生生被瓊英公主扶起,瓊英公主笑道:“父皇叫女兒來此,就是為了嚇嚇紀大人嗎?”
閔煜立刻反駁:“你有何嚇人?朕看你就是蘭質(zhì)蕙心典則俊雅!朕今日想要給你說一門親事!”
“哦?難道就是紀大人?”瓊英公主含笑反問看向紀沐云。
楚兒憤憤發(fā)抖,不僅因為閔煜為紀沐云說親,更是因為眼前女子比起自己不知差了多少,如果不是因為和紀沐云有命在身,她早就要在這宮內(nèi)大開殺戒!
紀沐云對著瓊英公主作了揖回道:“臣便是紀沐云!”
“早有耳聞,不想紀將軍竟是個玉面郎君?!?p> 閔煜聞言笑的開心道:“今日我們便來當面說說這門親事,紀將軍可有異議?”
“臣......”紀沐云遲疑不決,瓊英公主微笑的對閔煜道:“父皇,我看今日不妥,女兒也得這消息得得突然,不然待女兒和紀將軍今日好好聊聊,多了解些時日也不遲!”
紀沐云聞言卸下肩頭,閔煜思考片刻回道:“女兒希望如何,我依你便是,那你們先聊,朕先去批奏折,楚兒如果無事也先回將軍府吧!”
說著閔煜跨門而出,似是心情不錯。
楚兒面色獰厲深深看了一眼瓊英公主便也奪門而出,瓊英公主似是為受到干擾,笑盈盈得看著紀沐云道:“紀將軍落座吧,看來我們今天要談的還有很多!”
......
鄒府一如往常,下人們忙忙碌碌,顧凡星也是忙忙碌碌,只不過她做的不是下人的活,此時她正忙著和鄒瑤斗蛐蛐,兩人在屋內(nèi)趴在桌幾上玩得不亦樂乎。
鄒瑤忽然抬頭詢問:“那......”
“那丹瑜公子又怎么了?小姐,您這一整天都在問丹瑜公子,你是不是喜歡他?”
顧凡星問的無意,鄒瑤卻赧赧道:“有......有這么明顯嗎?”
顧凡星瞬間直起懶洋洋得身子,拽住鄒瑤道:“小姐......你!你真得喜歡上墨流塵那表親了?”
鄒瑤有些扭捏不安躲避著顧凡星得目光:“我自己也不知,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那丹公子確實像是才貌雙絕之人......”
“小姐,你跟他認識多久?你怎么看出他得才絕了?”
“我......”
見鄒瑤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顧凡星似是有些頭疼問道:“你可知那丹瑜家里都有何人?”
“不知.....”
“你可知他是否娶親?是否是個富足人家?”
“娶不娶親我不知,但是否是富足人家我并不介意!”
“你不介意,老爺不介意嗎?”
“凡星,你想如何我都依你向著你,怎得到了我這里,你就生出這些事來問我?”
“小姐,我是個奴才,您是小姐??!”顧凡星哀嘆。
這墨流塵到現(xiàn)在她都沒弄清楚是什么身份,又來了個丹瑜,偏偏自家小姐又看上了他......叫她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