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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地以戰(zhàn)

第三十九章 抵近十號樓!

爭地以戰(zhàn) 什伐影 2639 2019-08-13 11:37:04

  深夜十一點整。

  漆黑的荒廢樓區(qū),沒有一扇窗戶里有燈光。墻壁上爬滿了枯萎的灰色爬山虎,樓腳下堆積著厚厚的落葉,一看就是從秋天開始這里就沒人了,積攢了整個秋冬的落葉無人清掃。偶爾聽得到快餓死的野貓在冷風中哀鳴。

  一個人影從陰暗里行走,扛著一支長步槍。干枯的落葉在他腳下滋滋作響。他找到了一棟小樓,小樓一樓的一扇窗戶已經(jīng)被提前砸碎了。他從砸碎的窗戶爬進去,一路上到樓頂。

  他站在樓頂環(huán)顧四周,隨后看向一個方向。遠處的街上有一些零星的燈光,微微照亮了他的臉。

  炮手,佩衍。

  佩衍到屋頂邊緣趴下,用步槍指著百米開外。和佩衍所處樓區(qū)的荒涼不同,槍口所指之處是一片燈火通明的樓區(qū),街兩旁林立著二三層的小樓,洋房式,還有花園。一些衛(wèi)兵三三兩兩地在街上走來走去,似乎都有些喝醉了,姿勢歪七扭八,三三兩兩地勾肩搭背,有一個人帽子掉了還不知道。

  佩衍用槍口瞄向能看見的每一個人,包括各家窗戶里正在用餐的居民和街上的衛(wèi)兵。他是在記所有人的位置,開打以后狙擊手需要控制全場,記住全場情況是必需的準備。

  佩衍視力很好,這也是他能當炮手的原因之一。與許多窮人家的孩子一樣,佩衍小時候是放羊童,佩衍的童年就是牽著狗在廣闊的草地上追羊,一年里有一多半時間在綠色的海洋里奔跑。羊聚在一起吃草時,佩衍就會站在土坡上眺望遠方,很長時間注視天地交匯的地方,綠色的草原和碧藍的天向前縱深萬里,在遠方合為一條線。在這種遠眺中,佩衍養(yǎng)成了驚人的目力。

  佩衍記完了全部的人,又把槍口移向遠處那些明亮的窗口。佩衍找到了十號樓,先前推測的許繕甲的家。許多衣著華貴的人坐在明亮的房間里,面前的大木桌上放滿了菜肴。

  他們平靜地享用晚餐,絲毫不知道百米開外陰暗的屋頂上,有黑洞洞的槍口正指著他們的頭部。

  佩衍看見有一扇窗戶里吃飯的一家人似乎忽然都笑了一下,大概是全家人吃飯時聊天,聊到了什么開心的事。佩衍忽然生出一種想法,如果現(xiàn)在自己開槍打死一個,爆頭,血濺滿墻,那桌上的其他人會作何反應?

  他們的笑容會僵在臉上吧?會呆住吧?然后……會大哭?不,不會大哭,會先害怕地尖叫,隨后一起鉆到桌子底下去。還會喊仆人進來把燈熄了,這樣房間里一片黑暗,外面的狙擊手就威脅不到他們。不過進來關(guān)燈的仆人手還來不及摸到電燈開關(guān),就會再被一槍打死。這回房間里的尖叫聲肯定更大了。

  佩衍把手指搭在扳機上,但并沒有按想象的那樣開槍。行動計劃是爆破十號樓,佩衍的職責是在關(guān)鍵時刻狙殺目標掩護爆破組,而不是提前開槍打亂計劃。

  佩衍之所以把手指搭在扳機上,是因為距離爆破時間很近了,這時候爆破組應該已經(jīng)接近十號樓了。偽軍衛(wèi)兵離爆破組的人只有一街之隔,稍有不慎就會暴露交火。

  槍聲一響,佩衍就會瘋狂地飛快射死能看見的衛(wèi)兵,掩護爆破組的人出來。

  ……

  三個穿黑衣的人影在傾斜的瓦房頂上走動。他們像是一隊夜里行走樓頂?shù)暮谪?,又像一群古代的刺客。隱蔽又敏捷,在一座座黑瓦屋頂上跳躍前進,只有腳踩瓦片發(fā)出的“啪嗒”微響。

  前進到離十號樓只有兩排房子的時候,三個人影在一座瓦房頂上趴了下來,只抬起頭看著前方的洋樓。

  “按原計劃來。十二點鐘我爬到前面那個屋頂,拉火,把兩個炸藥包扔進去。”徐鈺憫說,懷里抱著兩個土黃布的炸藥包,“你們一看見我扔炸藥包,就掉頭往回跑,按原定路線回去?!?p>  “明白?!睒愎媚稂c點頭,摸了摸腰間刀鞘里的長刀。李冬裘聽說樸姑娘是一等的刀客,砍頭如切菜,揮臂一劈血濺三丈,不知道是否是真的。不過現(xiàn)在樸姑娘背的這把刀確實是好刀,李冬裘出發(fā)前看到樸姑娘抽出刀刃看了一眼,刀身發(fā)著漂亮的冷光。樸姑娘背上還背著步槍,算是三個人里武器最精良的。

  “好?!崩疃媒柚鹿庥謾z查了一下自己的步槍,子彈滿膛。

  靳五并沒有和三人一起,靳五守在后面逃跑的路上,那條路上設置了碎石堆里的炸藥包,三人爆破完跑到那里和靳五會和,靳五就會引爆炸藥包,給他們斷后,甩掉可以有的追兵。

  宋德嵐是為了報徐鈺憫的恩才來的便衣隊,但由于黨派陣營不同,宋德嵐只參與情報搜集工作,而不賣命地參與進攻任務。

  最終程笠十也還是沒有來。本來徐鈺憫是想讓他來鍛煉一下的,但最后定下來的進攻路線需要走屋頂。程笠十是二百斤的大胖子,能不能在屋頂維持平衡不摔下去不說,以他的體重踩在房頂上會讓瓦片發(fā)出清脆的響聲。于是最后徐鈺憫為了保證任務成功,還是沒有讓程笠十來。程笠十當時高興得渾身顫抖。

  因此爆破組只有三人,加上百米外的狙擊手佩衍和等著斷后的靳五,五個人。

  許繕甲的家高墻深院,兵丁環(huán)伺,堅固程度不亞于城堡。不過再堅固的城堡也有軍隊能殺進殺出。便衣隊今晚就是這種軍隊。

  “緊張么?”徐鈺憫看向樸姑娘和李冬裘,兩個人臉板的像石頭,于是徐鈺憫決定小聲說說話緩解兩人的緊張情緒。

  “敵我眾寡懸殊,說一點不緊張是不可能的。”李冬裘警惕地看著前方說。

  “還成。”樸姑娘點點頭,“比這還刺激的行動我也參加過?!?p>  “什么行動?”徐鈺憫和李冬裘有些好奇,異口同聲地問。

  “我以前在湘北呆過一個月。我為了偽造合理身份,在一個湘菜館當上菜的服務員。有天晚上我去一個包間里上菜時,聽見屋里一桌十幾人在用日語討論間諜行動。他們大概覺得包間隔音,外面人聽不到,而上菜服務員都是沒文化的窮人,不會聽得懂日語,所以談論起來肆無忌憚。我知道是撞上賊窩了。到樓下去拿第二盤菜時,我把菜倒掉,把三顆手榴彈放進菜盤里。那邊蚊蟲比較多,上菜的時候有一個鍋一樣大的圓鐵罩子罩著菜盤,不揭開看不見里面裝的是什么?!睒愎媚锫刂v述,“我就在進門之前把手榴彈拉火,扣上蓋子,迅速進去放在桌上,又迅速退出來鎖門。我隔著門聽,他們還嘟囔服務員怎么不揭罩子就走了,然后一聲巨響?!?p>  “全炸死了?”李冬裘表情極度吃驚,“太猛了吧?”

  “沒有,那一桌只炸死了十個,有四個人渾身血淋淋地爬窗戶跳出去逃走了?!睒愎媚镎f。

  李冬裘倒吸一口涼氣,沒想到樸姑娘看著可愛又清純,背地里是說炸死一桌人就炸死的主。果然人不可貌相。想想如果是自己遇到那種情況,是萬萬不敢這么干的。萬一暴露了,屋里那些人肯定要掏槍出來開槍殺人?;蛘呷f一走得慢了一點,炸彈就當著自己面爆炸了。

  樸姑娘聽見李冬裘倒吸涼氣了,又忽然變了口氣,“哎呦事后想想簡直嚇死人。放平時我也不敢那么干的。主要是那天早晨我在廚房偷了點白酒喝。我老家那邊清酒度數(shù)都很低的,三瓶兩瓶灌下去沒問題,誰知道廚房里那種白酒度數(shù)那么高,我仰脖一大口下去,差點辣死,過了一會兒就有點上頭。喝上頭了辦事就不過腦子?!?p>  “所以我今晚也帶酒來了?!睒愎媚镎f著把手伸進懷里,掏出一個巴掌大的金屬小酒壺,仰頭喝了一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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