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頭,孟旭升剛剛睡下沒多久,府中的下人就來告知說司徒恪有事找他。
本以為出了什么大事情,原來司徒恪還在為剛才涼亭之中的事情耿耿于懷,心里也是越想越亂,無論如何就是閉不上眼睛,所以才喊他來陪自己聊天。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其實也沒有這么夸張,孟旭升心想若是不答應,只怕自己也會被他給磨死,于是乎,誰又能想到,兩個大老爺們竟然躺在一張大床上說著本該是女子閨蜜之間的悄悄話。
司徒恪道:“孟兄,你說我這個人活得算不算很失???”
“沒有啊,你不是挺好的么?!泵闲裆行┎幻靼自捓锏囊馑?。
“我總覺得不好?!彼就姐【锪司镒欤荒樐氐谋砬?,“你說我從小到大都是靠著家里,我從來沒有自己出去闖蕩過,剛才周北客說的也對,我的確是該好好的審視一下自己才對,如果我離開了尚書府的話還真的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本事可以活下去。都說一個男人要找到心愛的女人才算圓滿,可以后卻要娶一個可能我根本就沒有見過的女人,就和我妹妹沁兒一樣,盡管那個冷彥澤逃婚了,但是并不代表她就有權利去選擇自己的如意郎君,身在豪門之中,現(xiàn)在想想也未必真的是件好事,不行,我得想辦法改變一下?!?p> 難道我們的司徒大公子又要干什么轟轟烈烈的大事不成,這倒讓孟旭升嚇了一跳,大晚上的不睡覺,腦子里又在搞些什么花里胡哨的東西,便道:“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你要改變什么?難不成你也要學別人逃婚不成?我說你們這些有錢人家的孩子怎么都喜歡玩這出兒,說好聽點叫不同于人,說不好聽的叫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們這身份有多少都羨慕不來,我說公子啊,還是趕快睡覺吧。”
“不行,不行,這事不解決我打死也睡不著?!彼就姐渫ㄗ鹕韥恚妒菦]有半點的睡意,“既然是男子漢大丈夫,就該有著波瀾壯闊一般的人生才對,要不然將來就會被人給看扁了,他冷彥澤能做到,周北客能做到,我司徒恪為什么不能,所以我要好好的計劃一番?!?p> 聽司徒恪越說越遠,孟旭升還真的有些擔心,“你說什么?這又關周兄何事?他只是和你說著玩的,可沒有讓你胡來啊?!?p> “當然跟他有關了。”司徒恪這便將聲音拉低,“周北客當年就是不愿意接受家里人給安排的婚事所以才會出來做個行醫(yī)的大夫,要不然他也不敢那么說我?!?p> “還有這回事呢!你可不要胡說八道?!泵闲裆荒橌@異,有些難以置信,那周北客在他看來成熟穩(wěn)重,應該不像會做出這種出格之事的人才對。
司徒恪輕聲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他生父死的早,所以他娘后來帶著他改嫁了,只不過,聽說他與養(yǎng)父的素來不合,所以才會凈身出戶變成現(xiàn)在的樣子,你可不能說漏了嘴,要不然他非殺了我不可?!?p> “你放心,我肯定保密?!?p> 孟旭升心想這周北客原來還有這么一番遭遇,難怪總覺得他那人渾身上下透著一股說不出來的氣息,有些神秘,也有些冷峻,與他那清秀爽朗的外貌截然相反。
不過這也在情理之中,養(yǎng)父終究還是隔了一層血緣關系,之前他在家中想必也是不受待見的人,也正因此才會養(yǎng)成這種凜然難犯的性格。
“算了,不說周兄了,我勸你還是少想這些,他離家自己生活也是被逼無奈,可你在家里過得好好的,就不要跟他學了?!泵闲裆裏o奈說道。
“算了,以后再說吧,還是先將眼前的事情辦好再說不遲?!彼就姐≌f完就倒下睡覺,而且一倒就著,快的飛起。
“這就對了,公子英明。”折騰了好一陣兒,孟旭升那對打架的眼皮子終于可以閉上了,司徒恪真的不是一盞能夠省油的燈,想一出是一出的作風簡直絕了。
他們?nèi)嗽谏袝菜闶呛煤玫男菡艘灰?,到了第二天子時過后,就要按著事先計劃好的,潛伏京兆府里頭去查看那些尸體。
臨行前,司徒恪便將早就準備好的夜行衣拿了出來,待全部換好了以后就從后門離開,先坐著馬車到了離京兆府還差百丈的地方就下車采用步行。
此刻附近的街道上行人寥寥,孟旭升就帶著他們倆小心翼翼的摸到了后院的墻邊,
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翻墻進去,只不過這院墻也不矮,好在白天就叫府里的下人事先在邊上藏了一副木梯子,這樣一來可就容易多了。
進到院里,孟旭升就拿出了火折子照亮,沒用多久,他便找到了那扇通往底下的暗門,不過這道暗門卻已然上了鎖。
“哎,不對啊,上次看還沒有這把鎖么?!泵闲裆辜钡恼f道。
“那這可怎么辦???要不就把門踹開算了?!彼就姐≌f著就要起腳。
“成事不足,敗事有余,你們兩個給我閃開?!敝鼙笨秃懿荒蜔┑纳锨皩⑺送频絻蛇叄缓竽贸鲆话谚F鉗來這么一夾,“嘎嘣”,瞬間就打開了門,他們倆人看到后也是微微一愣。
這門剛一打開,寒氣就立刻竄了出來。
門開了以后,周北客再度伸手攔住他們兩個,“我一個人進去就行,你們進來也沒什么用,就在外面看著?!闭f完他又從隨身的木箱里拿出一根蠟燭,隨后借著那火折子將其點燃,就一個人進去了冰窖之中,孟旭升與司徒恪兩兩對視一番,也是屁都不敢放一個。
孟旭升之前來過,所以進不進去也無關緊要,司徒恪也不想見到什么尸體,他之所以來也是因為一個人在家太無聊了,所以才會跟著來湊湊熱鬧。
二人在外把風,周北客則是在里面細心的觀察每一具尸體。
冰窖里的尸臭味比孟旭升上次來的時候又嚴重了不少,雖然有寒冰降溫,但依舊敵不過夏日的赤炎,尸體終究還是在漸漸的敗壞,也許用不了幾日就會被京兆府的人給強行處理掉。
周北客既然身為醫(yī)者,各式各樣的藥草以及醫(yī)書典籍他看過不少,但是解剖尸體卻從未有過,他來此最大的一個原因就是這個。
他打開了木箱子,里面滿是大大小小的刀具,他拿起一把短斧就直接給眼前的尸體開膛破肚。
他在尸體的胃中發(fā)現(xiàn)了一些殘留的東西,然后再是腸道等器官,他看的很仔細,而且還會放到鼻子前聞上一聞,盡管氣味讓人受不了,可他卻毫不在乎。
周北客大致的看過一遍以后,心里也下了判斷,這些人的確是中毒身亡不假,只不過這毒很怪異,用一般的手法根本就驗不出來。
這個時候,他將一包由越崗山艾磨成的粉末灑在了尸體的胃中,片刻以后,尸體的胃上便出現(xiàn)了反應,只見內(nèi)側的胃壁上顯出了無數(shù)個細小的黑色斑點,而這些斑點便是那毒素的殘留所在。試玩了這一具尸體后,便用相同的手法連著測試剩余的尸體,檢驗的結果全都一樣,那黑斑就是關鍵所在,至于這毒或許是幾種毒混合而成,所以他暫時也不好分辨,只好將一具尸體的整個胃部剪下用布包好放到箱子中。
周北客一出門,司徒恪就搶著問道:“怎么樣,可看出了什么端倪沒有?”
“應該有一點兒,不過要等我回去細細察看以后才能知曉?!敝鼙笨碗S口回道。
“回去看?你要看什么?”司徒恪好奇的問。
“看這個?!敝鼙笨痛蜷_了木箱,然后將那塊裹布拿了出來放到他倆的面前。
“先給我看一眼?!彼就姐∈裁炊疾恢?,一把就奪了來,就準備將布給掀開,順口問道:“這是什么東西???”
“這是死人的胃?!?p> “??!”司徒恪尖叫一聲,趕快還給了他,“拿走,拿走,這東西太惡心了,你也不早說,害我用手拿,真是晦氣。”
“是你自己要看的,與我有何關系?!敝鼙笨屠淅湔f道,雖然他是故意的。
“你應該提前說明白!”司徒恪頓時就氣的火冒三丈。
孟旭升無奈的搖了搖頭,忙著打了圓場:“依我看還是趕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算了,懶得計較?!彼就姐]好氣的說道,經(jīng)過了一段小插曲之后,三人這便順著原路返回了尚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