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詡是牛輔目前見到的智慧值和政治值累計最高的人，即便曾被他驚鴻一瞥的曹孟德，在這方面也比不過他。
身懷這等過人能力，如今的天下到底是何等情形，賈詡不可能不清楚。
故在聽到牛輔這直白的話后，賈詡便只是苦笑著搖了搖頭，“沒有什么變革是一帆風(fēng)順的，不破不立。
明公并非外戚，卻以臣子之身行廢立之事，做了這前無古人之舉，自就要承擔(dān)這舉動做下后的一切后果。這便是大道至公！”
用偷來的果實分享果樹的主人，還妄圖得到果樹主人的友誼，這本就是不現(xiàn)實的。
所以，不管董卓開出怎樣的價碼，分出多少利益，群雄討董也照舊會如約而至。
正因此，真正能決定董卓成敗的其實還是那白刃相見的血腥戰(zhàn)爭。這點牛輔明白，賈詡自然也明白。
但看董卓今日之模樣，雖提前除掉了袁紹，可對這場必然會發(fā)生的戰(zhàn)爭，此時的牛輔卻總有些信心不足。
戰(zhàn)爭勝利的關(guān)鍵，乃是天時地利人和。即合適的時間、合適的地點和團結(jié)一致的集體。
可看今日之董卓，這三個決勝的關(guān)鍵卻好像一樣不占。
時間上，曾禍亂關(guān)東的黃巾軍近乎消弭，世家黨人在關(guān)東的力量正穩(wěn)固恢復(fù)；地理位置上，洛陽地處天下之中，六關(guān)二津皆可入洛，關(guān)隘多到?jīng)]有關(guān)隘，處處分兵便等同于無險可守。
最后，至于那人和？
呵，就看那些如蒼蠅般聚集在董卓身旁的二五仔們便可知曉，洛陽城完全就是個八面透風(fēng)的篩子。
這等情形下，即便沒有袁紹，董卓就能取得勝利嗎？
牛輔滿心疑惑，實在是有些信心不足。
正因此，每當(dāng)他想到這，便有種迫不及待要離開洛陽的沖動。
這個放眼望去四面皆敵的地方他實在是不想久留了，“離開洛陽，遠離董卓，然后在借助著董卓的力量一點點建立只屬于自己的勢力，這無疑是最好的選擇?！?p> 腦中這樣想著，牛輔自就沒了與賈詡繼續(xù)交談的興趣。
敷衍般的回了兩聲，便也就轉(zhuǎn)身離去。
不過望著牛輔離去的背影，賈詡卻是不由輕皺了皺眉，“難道他就這么不看好未來那必不可免的大戰(zhàn)，竟總覺的他打算為自己謀求后路？”
這般喃喃著，在想到牛輔不久前伏殺袁紹的舉動，聰明如賈詡也不禁有些不明白了。以至搖了搖頭，便也就離開了這處花園。
……
或是有了美人的加入，宴會一直持續(xù)到太陽落山方才結(jié)束。
一眾文武就將這般渾渾噩噩的各自歸家，一日時光也就在這荒唐中流逝殆盡。
然一日的荒唐卻并未對第二日造成什么影響，太中大夫楊彪照舊被董卓舉薦為國家司空，終使弘農(nóng)楊氏也成了四世三公之家。
但楊彪對此卻并未像董卓這般大肆慶祝，早知此事的他顯得十分淡然，倒頗有幾分寵辱不驚的意思。
可等到下午，日暮西垂，臨近傍晚，這位新任三公卻是不由身著朝服，立在了洛陽城西十里外。
帶頭和洛陽城中的一眾文武官員一起迎接起來終從河?xùn)|抵達京城的董母——董滇氏。
是了，董卓的母親其實并非漢人，而是一個正兒八經(jīng)的羌女。
正因此，從血統(tǒng)上講，董卓也并非是一個正兒八經(jīng)的漢人。嚴(yán)格說起來，他身體中的漢人血脈甚至都不滿一半。
卻是除去他的母親，他的曾祖母也是羌女出身。
畢竟，在臨洮那樣的雜胡聚集之地，豪強大族不與其他民族聯(lián)姻是不可能的。所以不光是董卓，就連牛輔、胡軫乃是賈詡，他們的身上都或多或少的有胡人血脈。
反正居牛輔所知，他的祖母便也是一個正兒八經(jīng)的羌女，且還是羌中大族先零羌。
但說實話，他們的血脈中雖有羌人血脈，可包括牛輔在內(nèi)的一眾人卻從不認為自己是羌人。
他們講漢語、寫漢字、用漢字、著漢家衣冠，對大漢王朝懷有強烈的向心力，怎可能會把自己當(dāng)成羌人？
甚至不要說他們了，在如今時候，就連很多根正苗紅的羌人，都把自己標(biāo)榜為漢人，以去羌化漢為榮。這點，越是羌人貴族便越發(fā)明顯。
到底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漢不比后世趙宋，幾百年積攢的威嚴(yán)早讓四周的少數(shù)民族即敬畏又向往。
正因此，幾年前先零羌再度反叛時，很多同屬先零羌的部族甚至主動拿起武器投入到了“保家衛(wèi)國”的行列。
即便反叛作亂，一些羌人部族甚至還會偷偷釋放被俘的漢家將領(lǐng)，以此為自己留后路。
譬如時任漢陽郡長史的蓋勛，便曾在兵敗被俘時，被境內(nèi)的句就種部落羌人首領(lǐng)滇吾偷偷放走。
所以即便是羌女，可從穿著打扮上看，年近八十的董母便就是一個精神良好的漢家老婦。與之言談，也無半點羌胡作態(tài)。反而覺得董母舉止大氣，頗有種女強人作風(fēng)。
不過這也不奇怪，董父年輕時曾在潁川郡當(dāng)過縣尉，董卓兄弟完全是被董母一人帶大。一個女人，帶著兩個幼子，生活在民風(fēng)悍勇而聞名的涼州邊郡，脾氣秉性自不是中原女子可比。
正因此，別看董卓今位居人臣之巔，可對生養(yǎng)自己的母親卻依舊恭敬有加。
董母車馬來到時，董卓及其弟董旻便主動迎上去，垂首立于車旁噓寒問暖，恭敬姿態(tài)宛若童子。但跟在董卓的身旁，作為女婿的牛輔還是明顯的感覺到了董卓此時的驕傲和言談中的炫耀。
畢竟，此時的他可是正兒八經(jīng)的大漢太尉。
以寒門武夫做到這個位子，當(dāng)真也是傳奇一般了。
故立在母親的馬車旁，董卓便無不炫耀指著出城迎接的公卿大臣文武官員道：“此皆兒之臣屬，特來恭迎母親大人?！?p> 但在此時，跟在一旁的牛輔對此卻并多加關(guān)注。只因與董母同乘一車的便正式董卓的女兒，他的妻子——董媛。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