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八老爺子帶著田恬姐弟去串門,確切的說是去看望他的老戰(zhàn)友。上次寧皓來看望老爺子,兩人聊天時聊出來的。
這人姓米名同,早年是老爺子手下的兵,后來在戰(zhàn)場上傷了腿,就回老家了。老爺子想辦法在縣里給安排了工作,后來兩人就斷了聯(lián)系。
剛回老家的時候老爺子也托人打聽過,只是一直沒有消息。
上次和寧皓喝酒時聊起才知道,巧了這人是寧皓的表舅,寧皓很佩服他,還經(jīng)常去看他。
老爺子最近一直惦記著這事,今天就帶著孫子孫女一起去看看。
騎車一個多小時就到了西河村,村子還挺大,到村里找人打聽,遇上好心人直接帶他們來到米老爺子的家。
院子不大收拾的很干凈,坐南朝北一排磚木結(jié)構(gòu)的房子,東邊是一片菜地,用木棍扎的籬笆,里面稀稀拉拉的種著幾行白菜,院子里有個老人背對著大門正擦洗自行車。
老爺子就這么看著院里的老人,激動的叫出名字。
“同子”
院子里的老人停下手里擦車的動作,遲疑了幾秒,慢慢轉(zhuǎn)過身,看見站在門口的人,手里的抹布掉了,愣愣的站著……。顫著手揉了揉滿是淚痕的眼,好似要確認是不是看錯。
“同子”
老爺子再次開口喚他。
田恬上前接過自行車,老爺子慢慢走進院子……
“團長――團長――是團長……”
老人滿臉淚痕很是激動,他跛著右腿一步一步走向老爺子,兩老人緊緊的抱在一起,淚流滿面……,看的人眼眶發(fā)酸。
“團長,沒想到我這輩子還能再見到你?!?p> “見你小子不容易,我都找你好幾年了,還是寧皓那小子告訴我的。”
“團長認識阿皓?”
“認識,是個不錯的后生。”
米老爺子擦了擦眼睛,看門口的田恬和石頭。
“團長,先帶著孩子進屋坐,好多年沒見我們好好聊聊,今天喝兩杯。”
“好――乖寶,石頭過來見見你米爺爺?!?p> 田恬停好自行車,和弟弟安靜的站著,聽見老爺子喚自己,就和石頭上前問好。
“米爺爺好,我是爺爺?shù)膶O女,您叫我恬恬?!?p> “米爺爺好,我叫石頭?!?p> “哎哎――好,真乖,這兩孩子真好,一看就聰明,像建軍小時候?!?p> 見老戰(zhàn)友提起兒子,老爺子傷感,到底這些年過來了,也能接受。
“我孫子孫女可比他小子強多了,這個不孝子。”
“就建軍小時候那聰明勁,長大也很有出息?。∷F(xiàn)在還在京都嗎?”
“他啊,他都犧牲四年了……”
“不是――團――團長,這――怎么會這樣?我都不知道,建軍他好好的怎么就……”
“這沒什么,軍人就這樣,家國之間他選擇為國獻身,我這做父親的替他驕傲,這也是他的職責。今天我們好好喝兩杯,酒肉我都帶了?!?p> 好多年沒見的老戰(zhàn)友,一起懷念以前,一起家長里短,也一起約好下次的喝酒時間。
下午老爺子心情舒暢,告別老戰(zhàn)友,帶著孫子孫女回家。
年后隨著天氣轉(zhuǎn)暖,人們也開始忙碌起來。
田恬試種的水稻開始出穗了,稻田魚也長的不錯,村民們忙碌之余最為關(guān)注的就是這片稻田。
正月底,看著被稻穗壓彎腰的稻子,村民們不淡定了。雖然水稻還沒成熟,看著這比以往大不少的稻穗,他們肯定這產(chǎn)量不低。
二月二龍?zhí)ь^,也是田家堂村村民開始抬起頭的一天。
天氣特別晴朗,隊長帶領(lǐng)全村的壯年收割水稻。
早上開始,中午不到就全部收割完,好多人激動的午飯都沒吃就開始抓魚,男女老少齊出動提著水桶抓魚,有的徒手抓魚、有的用竹簍爪、有的連臉盆都用上了,個個喜笑顏開,過年都沒這么高興。
田恬站在田邊看著他們喜悅的勞作,看著他們對生活充滿希望和信心,她想;自己還可以做點別的。
收完用打谷機的谷粒打下來見晾曬,他們都有點等不及了。
稻谷新鮮的沒法稱重,只等曬干以后。
田里的稻花魚起了兩百七十多斤,太小的沒算。總的個頭不大,都在一斤左右,但是個個肥嘟嘟的很結(jié)實,看著就喜人。
隊長大手一揮,按人頭分。每人能分三條,家里人口多的個個喜笑顏開,人口少的也沒話說,知青和幾位老師都有份,田恬家也分了十條。
隊長當著全村人的面告知大家,這兩畝多的地就歸田恬所有,地里剩下的魚也歸田恬,誰也不能有意見??粗竟却蠹易匀皇菦]意見的,還想都給田恬一些地,讓她沒事就試種,反正大家有的是力氣。
田恬建議村長抓幾條魚另外養(yǎng)著,找個小點的水坑就行,這樣好育魚苗。村長想想也是,這么大的地,要撈魚苗難,就又摸了十幾條魚帶走。
兩天后曬干的稻谷稱重了。兩畝半的地,出產(chǎn)了兩千六百多斤的谷子,這個數(shù)字驚蒙了曬谷場的人,年老的都直流淚,婦人們更是抱著孩子哭泣……日子有盼頭了,再也不用擔心孩子被餓死。
小孩子不懂事,但也知道以后不用餓肚子了。
終于反應(yīng)過來的隊長抱著站在田恬旁邊的老爺子‘嗷嗷’大哭,四五十歲的人,哭的跟狼一樣嚎,可是沒人取笑他,他哭出了大家的心聲。
“叔啊――有盼頭了,這日子有盼頭了啊!我侄女――這都是我侄女有本事,我的好侄女,我……”
老爺子看抱著自己大腿哭的人,眼淚鼻涕蹭的褲子上都是,好氣又好笑,動了動想抽出自己的腿,沒抽的動。就聽見大侄子說自家孫女是他的,這還了得,難道腦子哭進水了?
“什么你的,我乖寶那是老子的貼心小棉襖,你別想找打??!快當爺?shù)娜肆艘槅??放手……?p> “不放――叔?。∈俏抑杜绣e嗎?你還想拆散我們爺倆?。俊?p> “你要臉嗎?啊!你給我放手好好說?!?p> “不要臉,要侄女要糧,不要臉?!?p> “嘿嘿――你小子……”
老爺子也是被這厚臉皮打敗了,都給氣笑了。
“哈哈哈……,”
“哈哈哈――貴生這小子哈哈……”
“呵呵呵――隊長大伯太搞笑了呵呵……”
曬谷場上回蕩著笑聲,借著村長的沒臉沒皮來抒發(fā)內(nèi)心的喜悅和對生活的激情。
“媽,我爸這也太丟臉了……”
“丟吧,只要大家不餓肚子,臉算什么?!?p> 隊長,你兒子都嫌棄你,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