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件事件像是一叢叢燃燒的煙卷，縱然每個顆粒都呈現(xiàn)不同的“無規(guī)則運動”，但總體看來可以清醒地看見那些自由緩行的霧氣，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擴散，最后消失在目光所及之處。】
“我以為西月已經(jīng)……”渚蓮的眼中閃過令我陌生的冷冽，但面上不顯，吐出的語氣遲疑。
我并沒有太在意，情緒激動地一口打斷：“那個六皇子是我們風霧的？他真心喜歡西月姐姐嗎？你這么可以這么輕易地就可以送她走啊！”
最后幾乎是吼出來的，空氣靜默了幾秒，我終于冷靜了下來。突然想到了西月曾經(jīng)訓斥我的話語，眼睛陡然酸澀，吸了一口氣，在下一秒又低眉對著渚蓮俯身，“對不起渚蓮姐姐，是我太激動了?！?p> 太沖動了，靜下來想后，可以發(fā)現(xiàn)很多不對勁的地方。比如最近西月姐姐面色不好，完全不像是找到良人幸福的樣子，而剛剛的渚蓮卻一口篤定西月與六皇子的互相心悅，再比如像西月姐姐那樣高傲的人，真的會同意去做一個皇子的小妾？是真的“太過喜歡”，還是貪權(quán)富貴，還是……迫于權(quán)勢。
再次睜眼之后，我看著渚蓮：“西月姐姐有留給我什么東西嗎？”
“無。”渚蓮像是失去了對我的興趣，她掃了掃面前桌上的幾張黃紙，“拿著文契，走吧。”
不可能沒有。我低頭輕笑了一聲，感覺剛剛從殘圖失竊一事中脫身，卻又陷入了一片更深更大的沼澤。
我將文契狠狠地攥緊在手里，聽著渚蓮說：“花苑旁的小側(cè)門，你認識的吧？你住處原本整理好的衣飾財物也送過去了，那里會有人接你。”
明明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不是這般，現(xiàn)在的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像廢物一樣蟄伏在背后。
我僵硬地勾起了笑容，與她告別后掩門時還是沒有忍住：“渚蓮，你變了。”
天氣逐漸轉(zhuǎn)秋，熱與冷在時間的縫隙中反復(fù)無常，明明昨晚還是刺骨的冷，但現(xiàn)在面對開合木門涌進的午后余熱，依舊被灼熱了雙眼。
也許根本不是渚蓮變了，而是她本來就這樣，西月一走，我便沒有了倚仗，自然也沒有了與之演戲的必要。
我將文契疊好放在了衣袖中，就一路往花苑走去，這樣順便還可以詢問一下早上去世的藝伎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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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那個壓扣湯藥的嬤嬤已經(jīng)被懲治了？”我心下舒了一口氣。看來不需要我
黃衣的小姑娘點點頭：“是啊，本來都沒有人敢聲張的……要不是月媛姐姐吩咐，奴婢一輩子就只能受她的壓迫……”
“月媛？”我重復(fù)了一遍這個名字。
“是啊，”黃衣小姑娘點點頭，“就是那個去世藝伎的親姐姐，比起她妹妹，她真的是太好運了，今天早上好像是攀上了權(quán)貴，被贖身走了。”
“啊……”難怪處理了嬤嬤，我順口一問：“那你知道贖她的是什么人嗎？”
“不清楚，那邊的口風很緊，也沒過多地聽見消息，”黃衣小姑娘一頓，“不過聽有人傳……是六皇子？”
六皇子？我的心臟開始狠狠地抖動起來，似乎一個巨力便可沖出胸腔。
“誰知道呢？”綠衣小姑娘滿不在意地癟了癟嘴。
我這時已經(jīng)回過了神，從袖中掏出了一點碎金放進了小姑娘的手里：“謝謝你啊。”
“啊啊啊。”小姑娘紅了紅臉，擺擺手：“沒事。”
就此別過后，我感覺自己終于抓到了背后其中之一的推手，那個冷傲努力的美艷女子，真的是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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側(cè)門來接我的是一架木質(zhì)馬車，年紀略大的車夫坐在前頭，幾個小廝正般著為數(shù)不多的箱子，不一會就全部搬上，我毫不顧忌地提了提裙子邁著大步子進了馬車，沒有在乎旁邊小廝驚愕的眼神，我敲了敲前頭的馬車板子，示意可以駕車了。
車夫會意揮動了韁繩，馬車開始緩緩走離這個無邊小巷。
仗著馬車內(nèi)沒有人，后面又有箱子與白布遮蓋，我毫無顧忌地癱在了椅子上，呼吸著自由清新的空氣。
又忽然起身，拉開了車旁的帷簾。
熱風迎面撲向了我的臉頰，宛如籠罩在一片溫室之中。還是那片灰色向兩側(cè)延伸的瓦墻，還是掛在每兩丈便有一個高高掛在墻上的紅燈籠，我遠遠望去，瓦墻宛如連接著天空，這次，終于看到它的了盡頭。
“姑娘，我們公子的商隊要回國處理商會事務(wù)，而從小養(yǎng)育公子的奶娘身體不適并不能隨商隊一起，恰逢公子還情將您贖出，便需要您照顧一下納婆?！?p> “好的。”我細細看著手中的銀簪，“請問公子還在風霧嗎？”需要問一下與西月姐姐有關(guān)的交談內(nèi)容，一絲都不能放過。
“公子昨夜已經(jīng)領(lǐng)商隊離開了?！?p> “好的?！笔种械你y簪在太陽的照耀下愈加光亮起來，刺的人眼睛有些疼痛與不適。
“對了……納婆的性格有些古怪，希望姑娘您多多包容。”
“沒事?！蔽胰硇南胫髟碌氖虑椋瑳]有在意車夫話中的語氣。
當初穿越異世，從遇見林雪到與渚蓮告別，一切都像是我高一那年覆蓋了整個夏天的暴風雨一般，真與假逐漸混淆了界限，那種“世故”的氣味彌漫進了皮膚深處，但卻仍有“善良”在堤壩下苦苦掙扎，我像是下定決心般按住了它們，以免被當成微不足道的塵埃被洪水卷走。
從前小說里的角色包容萬象，情節(jié)刻畫層次多樣而細膩，但是我這次終于“身臨其境”般萬般不愿地體會了一遍，逼真到可以用二字粗口行走在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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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婆的院子并沒有我想象中的破爛與窄小，院落空間足夠兩個人的生活作息，干凈整潔，雖然只有三個房間，但我萬分滿意。
院子隱匿在一個普通民街的小角處，似乎與世隔絕，安靜而靜謐。
車夫替我將幾個小箱子搬進屋后，囑咐完一些納婆的喜好脾性，便走了，也就是說，從后我就要與一個婆婆生活在一起。
簡單而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