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泵夏魏螒?yīng)了聲,腳步開始慢慢移動。
通常來說在視力受限的情況下,就算被人牽著可受限的人還是會心有余悸,仿佛邁一步就是萬丈深淵,可是同樣被遮住眼睛的景唯牽著,孟奈何卻內(nèi)心平靜,平靜到就算景唯現(xiàn)在拉著她跑她也會毫不猶豫的跟上,這種信任同景唯一直以來給她的安全感有關(guān),還有就是——此時牽著她的這只手像極了夢中琉笙的手。
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掌心的淡淡暖意,這些撲面而來的熟悉感都讓她思緒混亂,明明知曉琉笙只是夢中人卻還一味的把景唯當(dāng)成他......
這何其荒唐。
就這一次,她心想,就這最后一次,等走出這間暗室,景唯便是景唯,琉笙便是琉笙,就算我再想見到琉笙也不會再把景唯當(dāng)成他,他們是兩個人,自己絕不能因一己私欲把對琉笙的感情加于景唯身上,這對誰都不公平。
下意識的,孟奈何握緊了景唯的手。
景唯以為她害怕了,便輕輕地?fù)u了搖牽著她的手,柔聲道:“別怕,我在呢?!?p> 孟奈何點點頭,又想到他看不到,于是也搖搖手回應(yīng)他。
兩人一直貼著暗室的四邊轉(zhuǎn)圈走,周圍寂靜無聲,景唯的指腹滑過墻壁而產(chǎn)生的“擦擦”聲異常清晰,孟奈何暗暗數(shù)著,終于在第五圈過后,她便沒有再轉(zhuǎn)彎而是一直往前走,直行的長度遠(yuǎn)遠(yuǎn)超出了暗室的長度,她松了口氣,知曉他們已經(jīng)走出了暗室了。
走著走著,景唯的另一只手突然觸碰到一塊干澀的猶如紙張的東西,想是已到了新的暗室,他放下手,道:“好了,把絹布摘下來吧?!?p> 頓了頓,孟奈何慢慢的松開了手,摘下了絹布。
眼前墻壁上,橫掛著一幅描繪凡間市井街道熱鬧場面的畫卷。
往高了看,各類酒館客棧矗立在街道兩邊,其中還摻雜許多供歇腳喝茶的茶館與鶯鶯燕燕的風(fēng)月場所;往低了看,各色小攤并排在街道兩側(cè),有賣胭脂水粉金釵木梳的、棕編草船草鞋的、鼓腮幫子吹糖人的、糖炒板栗的、黃油紙包白面饅頭以及扛著稻草棒子賣冰糖葫蘆的,等等等等,街道上人來人往摩肩接踵,有一手搖扇散步的、挎著籃子買菜的、側(cè)身抬腳躲馬車的,甚至還有弓著腰正伸手偷人錢袋的,畫上男女老少皆有,衣著華貴的跟衣衫襤褸的也能并排走,人流中也不乏那些舉著風(fēng)車咧嘴跑的小童,可謂是人歡馬叫,熱鬧非凡。
然而使孟奈何最驚嘆的,是洋洋灑灑從畫卷頂端飄落而下的滿天桃花。
畫卷上明明未栽一棵桃樹,可目光所及卻盡是繁花朵朵,就連人來人往的街道上也是雪白一片,像是鋪了層絨白的花毯,只有當(dāng)它們落在身穿黑衣的人的身上時,才能瞧見從花瓣中央泛出的淡淡淺粉,一幅畫卷,熙熙攘攘的街道,源源不斷的桃花雨,紛紛揚揚,美極妙極。
孟奈何盯著畫卷深陷其中,卻聽身旁的景唯道“這畫卷上的人,為何都是閉著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