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幾,畢川過來了。
“去找你,谷衣說你往此處來了?!?p> “哎呀,你來得正好,正有事要問問你呢?!焙诎谉o常知道的事情總歸是要比閻王少一點(diǎn)的,當(dāng)然這里說的閻王并不包括我。
我將畫像給畢川看了,他顯得很驚訝,問:“這畫從哪里來的?”
“說是鳳麟洲找到的?!蔽铱串叴巧袂?,定然是知道什么才對,但要說知道什么,歷寒也一樣知道,只是歷寒絕對不會告訴我就是了。
“阿映你難道不覺得這畫有些眼熟?”
“對!我還以為是我的錯覺,但是我著實沒見過察查司本人啊。”從來都只是在陰間口耳相傳的一個人,我自然什么都不了解。
畢川將畫重新卷好,鄭重地放回我手里。“你們從前是相識的,而這畫,明顯是出自你手。”
謝必安和范無咎兩人聽完呆愣在了原地。異口同聲:“三殿,原來你還會作畫!”
“這有什么大驚小怪的?!蔽曳藗€白眼,別的我不敢說,但畫畫我是真會,雖說談不上頗有造詣吧。
我也忘了我是怎么會畫畫的,跟誰學(xué)的,但是來地府后,發(fā)現(xiàn)拿起畫筆,用起顏料來非常順手,方才知自己還有這技能。
畢川說:“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阿映現(xiàn)在完全不記得與察查司大人認(rèn)識的事?!?p> “我從前與他關(guān)系很好了?不然怎會畫他的畫像?!?p> 謝必安仿佛八卦之魂被點(diǎn)燃,驚呼:“沒想到,阿映不僅和六殿、二殿以及賞善司大人有勾連,和察查司也有一腿?!?p> 我抬手就是一掌甩向了謝必安。他笑嘻嘻地伸手接住了,又道:“現(xiàn)在陰間的人可都是這么傳的?!?p> 畢川似乎也早有耳聞,還很樂意接受的樣子?!斑@種事不必過于介懷。”
“也就是六殿脾氣好,容你在此瞎說?!边@要換成二殿,應(yīng)該會給謝必安點(diǎn)教訓(xùn)。
謝必安不以為然,樂呵呵地看向畢川,畢川也回之一笑,畫面非常和諧。
聽畢川說,我以前和察查司確實關(guān)系很好,但是更多的,他就不知道了,包括他現(xiàn)在人在何處。
“沒想到我竟然全部忘了。”想到這兒,未免覺得有些對不起那些被我遺忘的人,過往人生漫長,遇到的人又何止千百,可我竟然絲毫不記得。
畢川安慰我不用介懷,早晚都會想起來的,而且應(yīng)該不會等太久了。
“何出此言?”
“因為已經(jīng)過太久了?!碑叴ǖ脑?,讓我一頭霧水,他說已經(jīng)忘記太久了,所以早晚會想起來的,可是人不都是越久越難以回憶嗎?
“差點(diǎn)忘了正事,我找你是為了這個?!碑叴贸隽艘槐旧徎☉?,上面墨香仍在,似近日所書。
“其實我都背完了,你本不必……”當(dāng)然,我還是笑著收納了,至少記憶中,沒有人為我親手抄寫過什么。
“對了,阿映,你還是將這畫給我保管吧,或者放黑白無常這兒?!?p> “為何?”
“你要是帶回去,天天看著,我怕某些人會心頭不痛快吶?!?p> “某些人,誰?”
黑白無常齊聲:“還能有誰,二殿楚江王??!”
“他有什么不痛快的,就算有也是他自找的,非要住我那兒!”不過,這些日子,我還挺享受這種悠閑的日子的,不用處理公務(wù),全部都堆給歷寒去干。
畢川說:“陰間都說,二殿和三殿夜夜春宵,樂不思蜀?!?p> “是啊,不僅夜夜春宵,還如膠似漆,到哪兒都攜手同游?!敝x必安在我心上又補(bǔ)了一刀。
我抹了抹額角的汗,道:“誰傳的,我就去撕了誰?!?p> “別沖動,沖動不好?!敝x必安說是這樣說,轉(zhuǎn)手就給我遞了一把關(guān)公大刀,順帶還問了一句,您會使嗎?
“說起來,阿映你都沒有什么兵器。”畢川將大刀不留痕跡地抽走了,開始認(rèn)真思考我到底適合什么武器。
謝必安道:“她一汪水要什么兵器,水可化任意兵器。”
是嗎?我都不知道我這么厲害?!拔椰F(xiàn)在這種程度?你覺得我能隨意操控水?”
謝必安有些尷尬,覺得自己貌似戳到了我的痛處。我一直一來都拿自己法力低微的事調(diào)侃,事實上,我又真的會因此感到丟臉。
三個人討論了半天,也沒有得出個正經(jīng)結(jié)論,謝必安說我應(yīng)當(dāng)配把大刀,這樣才能威懾住他人,范無咎說我應(yīng)該配把劍,不像刀那么粗獷,畢川說,一個女孩子不要帶那些個刀槍劍戟的利器,用繡花針合適,殺人于無形……
分別的時候,畢川說送我一程,事實上,他的六殿與我的三殿距離也不遠(yuǎn),談不上誰送誰。
并肩走著,他才告訴我,其實給我抄的不是蓮花懺,雖封面是這樣寫的,但實際內(nèi)容是一些修煉秘訣,以助我更容易地修行。
畢川說:“如果你真的想恢復(fù)記憶,不妨試試每天晚上不要喝茶,谷衣給你的茶,有安神的藥在里面?!?p> “你怎么知道?”
“今日我去找你的時候,注意到你書桌旁沒有喝完的茶水,雖然看起來沒有異常,但一聞我就知道了,有安神的藥在里面?!?p> “不過是安神的藥而已,她也是為我好,前些日子,一直做噩夢?!彪m然很可能是聽從了歷寒的指示吧,總歸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
畢川笑道:“你最近噩夢做得少了吧?”
我點(diǎn)頭,的確不再想過天天做噩夢的日子了。
“我當(dāng)然也希望你每天睡個好覺,但你這么執(zhí)著地要找以前的事,最直接的方法其實還是在夢里,在夢里,你想知道的都有?!?p> “我想知道的都有?”
“可是如果不是非知道不可,你還是每天按時吃藥吧?!?p> 我回去以后一直思考著畢川說的話,很想今晚就試試,可從前的噩夢翻來覆去都是那些場景,撕心裂肺又?jǐn)嚨萌诵纳癫粚帯?p> “你怎么還有蓮花懺?!睔v寒不知何時進(jìn)來了,他瞥到了我手里的冊子。
生怕他再次給搶了,我將冊子抱在了懷里,道:“這是畢川抄給我的,你可不能再毀了。”
歷寒的眼色幽暗了幾分,道:“還親手給你抄一份,可真謂用心良苦啊?!?p> “那可不?!?p> “瞧你緊張的,我對蓮花懺沒什么興趣?!睔v寒說罷在一旁坐下,又問:“那畫兒吶?”
“畢川拿去了。”
歷寒不再言語,只這樣不遠(yuǎn)不近地挨我坐著,我近來也習(xí)慣了他這樣,不聲不響地在我身邊,偶爾問兩句無關(guān)緊要的話。
他有時候甚至?xí)退耍視行┳载?zé),難道是陰的間事兒太多,所以他很累?
谷衣偷偷說,二殿確實繁忙,自從我當(dāng)了甩手掌柜后,他的事情就翻倍了,加上這些日子,五殿和大殿也不在陰間,歷寒的事就更多了。
我還真挺沒良心的,這樣對待自己同僚。
思及此,我決議還是將自己的公務(wù)分回來??纯礆v寒每天這么勞累,我?guī)缀醵寄芟胂蟮玫浇酉聛砟侨盒」頃趺瓷⒉チ餮浴?p> 聽我說要自己的事自己處理后,歷寒毫不猶豫地就將事情全部還給我了,還順帶以求助的名義將部分大殿的事務(wù)也分?jǐn)偨o我了。
怎么有一種被坑了的感覺?嗯,一定是錯覺。
許久不忙正經(jīng)事,我開始幾天非常不適應(yīng)要審查鬼魂的事,古人誠不欺我,由奢入儉難,由儉入奢易。
工作一旦多起來,我也就沒有時間去出去蹦了,黑白無常本就繁忙,更是沒有時間來找我。
唯一在陰間還算閑的書昊也不知被歷寒給派了什么活兒,多日不見人影。
“三殿,你最近幾月可是前所未有的兢兢業(yè)業(yè)啊?!惫纫乱砸环N非常欣賞的語氣說著。
“可不是嘛,我每天坐在這兒坐得屁股疼?!闭f著我就站起來開始揉腰臀部位,沒揉幾下,殿內(nèi)又送上來倆剛死的鬼,嚇得我趕緊端坐了下來,趕緊翻名冊。
翻來翻去,我猛地想起,生死簿已經(jīng)失效了。
“谷衣啊,趕緊去找崔判官拿最新的生死簿。”
谷衣得令飄走了,剩下我開始跟堂下的鬼嘮嗑,我問他年方幾何,是否娶妻,他雖老老實實回答了,卻是不解我為何問這個。
“不要緊張啊,隨便問問,隨便問問?!彼拿竞苁瞧匠?,因病死得年輕了些,也無什么需要審問的,現(xiàn)在就等崔判的生死簿了,看他是否壽命不該絕。
我沒想到,給我送生死簿的不是谷衣,而是崔鈺本人。只見她一身紅衣赫然出現(xiàn)在了門外,我心道不妙。
崔鈺沖過來就給我一頓教訓(xùn)?!斑@都第幾次了,生死簿要提前一個月來拿!都等著我給你送是不是?”
“不是不是,我這不是最近忙起來忘了嘛?!彼拇笈泄僦?,崔鈺的脾氣絕對是最差的,一點(diǎn)不合適就要爆炸。
“下次再忘,我就告訴你們家二殿,讓他好好收拾你!”
“喂喂喂!什么叫我家二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