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揉皺的紙團攥在手里,靜立了片刻,又跨出了書房。
一腳踢開攬玉軒緊閉的房門,看著靠在床頭,淚痕已干的人,他面色陰沉地將那團紙扔到她身上。
秦琉玉瞇起雙眼看著眼前的人,不知所措。他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大半光亮,讓她看不清他的臉。
她緩緩拿起那皺巴巴的一團,纖細的手指將紙撫平,費力地看了起來。
看著看著,她便瞠大眼,蔥白的手隱隱地抖著,因為震驚,朱唇微張。
夏侯凌冷冷地看著她的模樣,心底勉強愈合了的傷口又被狠狠撕開。他攥緊了大掌,指節(jié)發(fā)出“硌硌”的聲響。
絕情的女人,兩年前倏地消失,現(xiàn)在擺出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又是打著怎樣的算盤?!
夏侯震倒臺,她便又開始改變策略,決定繼續(xù)騙他了么!
秦琉玉!我真是太過縱容你,讓你肆無忌憚,拿我的感情開玩笑,想要便要,不要之時甩下便走。
她消失的那段日子,他每日盯著這斷情書,如何也不敢置信。直到兩年過去,依舊沒有她的半點音信,他才知,她是真的逃離了他!
天知道他多想撕爛這可恨的斷情書,可他舍不得!那娟秀的字跡,出自讓他魂牽夢縈的女人之手,縱然那紙上的話字字誅心,他也舍不得,他該死的舍不得!
該死的女人,偷走了他的心,便這樣來折磨他。
夏侯凌盯著她白皙的脖頸,眸中猩紅未退,有那么一瞬間,他想狠狠地掐上去,讓她求饒,保證以后再也不敢擅自離開。
秦琉玉放下皺巴巴的紙,眼里溢滿焦急,抬起頭望著他,手撫上他的鎧甲,“凌,我不知道這是什么,我不知道……”
時隔兩年,再次聽到她的聲音,他的大腦有瞬間的空白,心頭五味雜陳。
看著身前翹首企盼的小女人,他的眸中糅合了數(shù)種感情,終是沒舍得將她推開。
看著他不為所動的樣子,秦琉玉伸出手臂環(huán)住他的腰,將臉貼在他堅硬的鎧甲上,顫抖地道:“凌,我真的不知,我從未見過這個東西,我不知啊……”
夏侯凌看著她貼在身前的小腦袋,心上劃過一股暖流,堅硬的防線莫名地塌了一塊,然嘴上依舊冷冷道:“不知?這字跡與你的如出一轍,你怎的不知?!”
秦琉玉抬起頭,看見他冷硬的臉,淚水又漫上眼眶,“我真的不知,我……”
他見她哭得傷心欲絕,身形顫動,眸色凌厲,難道她說的,是真的……
他緩緩伸出手臂,剛想將她攬進懷中,卻聽她哽咽著道:“分明是你讓我去找夏侯震,那便是斷情書又與你有何關(guān)系,自你不要我的那天開始,便已與我斷情,現(xiàn)在還來計較這些,又有何用?”
夏侯凌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對她怒吼:“胡言!我何時不要你?!何時讓你去找夏侯震?何時與你斷情?!”
秦琉玉眼眸紅腫,苦笑:“怎么?如今你反倒不認了?!”
他見不得她嘴角邊清晰的諷刺,大掌按住她瘦削的肩頭,“一派胡言!本殿已準備娶你進門,怎會讓你去找夏侯震?!怎會與你斷情?嗯?!”
秦琉玉嬌俏的臉上浮起不可思議,感受到他的怒氣,僵硬地抬起頭,細細觀察著他的臉色,那堅定,絲毫不像作假。
凝著她蒼白的臉,他傾身上前吻上她的額角,“玉兒,我何時騙過你?”
說著,他起身到一旁的衣柜中,小心地取出一方大紅色的東西。
他將東西捧到她跟前,眸光變得炙熱,“玉兒,打開看看,嗯?”
秦琉玉看著鮮紅如火的布料,隱隱明白了什么,伸出白皙的手,緩緩展開,眼眶莫名發(fā)酸。
那是一整套嫁衣,蟒暗花緙金絲大袖衫,邊緣盡繡鴛鴦石榴圖案,外罩一件雙孔雀金纓絡(luò)霞帔,桃紅鍛彩繡成百花流仙裙,光彩奪目,絢麗至極。
秦琉玉靜靜看著,鼻頭劇烈地酸起來,淚水在眼中迅速聚起。這嫁衣,比她小時幻想的還要美上數(shù)倍,說不喜歡,實在是假的。
夏侯凌看著小女人的神情,便知她未曾變心,他心頭一喜,將她擁進懷里,吻上她濕潤的眼角,嗓音帶著明顯的寵溺,“怎么老是哭?嗯?不喜歡么?”
秦琉玉哭得更兇,明亮的眼睛已紅腫不堪。
在他的誘哄下,她將兩年間,事情的前前后后,緩緩道來。
夏侯凌聽著,眸色極寒,臉色一點點炸裂,拳頭重重砸在床上。
該死,這兩年來,她竟受了這樣大的委屈,以她的心性,若是今早,他沒有及時趕到,怕是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她了……
想著想著,他便一陣后怕,臉色十分難看。
到底是誰,假傳他的意思,欺騙玉兒?!簡直可惡至極!別讓他知道是誰,否則他會控制不住卸下那個人的腦袋!
悔意和怒意一齊涌上心頭,他甚至有些不敢直視她蒼白的臉。
“玉兒,到底是誰告訴你這些?”
秦琉玉斂著眸子,睫毛撲閃,“是容惗?!?p> 夏侯凌攥緊大掌,攬著她的力道加重,眼底風云翻涌。
竟然是他,他的心腹?該死,該死!是誰給他這樣做的膽子?!
他竟被自己的下屬耍得團團轉(zhuǎn),與自己心愛的女人被迫分離了整整兩年,甚至讓玉兒受了那樣大的委屈,這所有的一切,誰來償還?!
大掌撫上她的臉頰,摩挲了許久。
“對不起,玉兒,對不起,怪我,都怪我……”
秦琉玉看著他,剛想說些什么,卻見他霍地起身,大步向外走去。
她驚異的目光隨著他的身影延伸,以她對他的了解,他必定是去找了容惗。
縱然知道可能是何種結(jié)果,她卻并未阻止他?,F(xiàn)在一切謎題都已揭開,這一切的造成者,便是他容惗。
她何嘗不恨!他將自己視作一枚無足輕重的棋子,可曾問過她的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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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皇子府中,士兵已盡數(shù)撤出,熊熊大火,正將曾經(jīng)華麗的府邸吞噬。
這場大火,不僅將兩個人的尸體燒成了灰,更將這里過往的一切,那些人的經(jīng)歷與足跡,燒了個干凈。
奕奕清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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