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一個噩夢
“小涼，過來吃面了。”
夏涼發(fā)現(xiàn)自己來到了一個被迷霧籠罩的空間，有個年邁又熟悉的聲音穿透層層迷霧，清晰的飄進了他的耳朵里。
這是什么地方？
這個聲音是……？
他循著聲音向前行走，撥開層層迷霧后，前方出現(xiàn)了一個背對他站立的小男孩。
小男孩的身高只到他的位置，身上穿短袖和短褲，衣領子歪在一邊，露出半個稚嫩的肩膀，上穿著的是一雙極有年代感的白色塑料涼鞋。
“快過來，不然面要涼了?！?p> 在年邁聲音的召喚下，夏涼繼續(xù)朝著男孩走近。
男孩面前的迷霧開始變淡消散，逐漸的露出了一張黑色的老舊八仙桌，八仙桌旁站著一名頭發(fā)花白面容慈祥的老婆婆，手里端著一口青花海碗，海碗內(nèi)飄出了騰騰熱氣。
她把海碗放到了旁邊的八仙桌上，然后笑吟吟的沖著小男孩招了招手。
真的是！
夏涼瞧清楚了老婆婆的面貌后，一時之間，他內(nèi)心泛出了對的濃濃思念之情。
夏涼的是在他讀初二的時候去世的，那時候夏涼一家已經(jīng)搬到城里居住，等到他匆匆忙忙的趕回老家時，的遺體已經(jīng)裝進了柜，他見到的只有慘白的遺容，那張臉上的表情平靜而冷，就像是熟了一般。
一直住在老家的大伯告訴夏涼，在臨死之前還一直念叨著夏涼的小名，還說什么以后再也沒辦法給小孫子做他最喜歡的面條吃了。
自從搬到城里后，夏涼和聚少離多，已經(jīng)好些年沒吃過手做的面條了，卻沒想到到死的時候都還惦念著。
而他除了逢年過節(jié)外，平日里忙于讀書，假期也只知道跟朋友們玩樂，都從沒想過要主動回老家來看望一下……
似乎被面條的香氣所吸引，背對著夏涼的小男孩開始小跑著奔向八仙桌。
那個小男孩就是我吧？
聽爸媽說，我以前從來不好好穿，每天都搞的臟兮兮的，是個小邋遢鬼。
夏涼跟在小男孩身后往前走，眼前這充滿回憶的畫面讓他回想起了自己的童年。
小男孩跑到了八仙桌旁邊，靈活的爬上了板凳，跪坐在板凳上，稚嫩的拿起大筷子，開始從海碗內(nèi)撈面條吃。
“慢點吃，小心燙?！?p> 站在桌旁，目光中帶著慈的看著小孫子吃起了面條。
呼嚕嚕~呼嚕嚕~
男孩先是把碗里的面條拉出來老高老高，然后湊了上去，一口氣的將面條全嗦進了里。
看到這一幕，夏涼不禁啞然失笑。
小時候的他，好動，不安分，吃個面也要調皮一下。
他繼續(xù)走近八仙桌，想要更近距離的看一下和孩童時代的自己。
但就在他行走到跟小男孩平行的位置時，他忽然聽到小男孩埋頭吃面發(fā)出的聲音變得有些古怪。
嘻嘻……嘻嘻嘻……
這個聲音聽起來，像是男孩在一邊吃面一邊笑。
咦？
夏涼下意識的低頭朝吃面的男孩看去。
“嘻嘻嘻……”
男孩撈面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忽然以一種詭異的后仰角度抬起了頭，露出一張慘白如紙的面孔，并且這個面孔還是‘正’著的。
在一顆后仰的腦袋上，面孔居然是正著的！！
“你看什么看？！”
然后這個‘正’著的，根本就不是夏涼年幼時的面孔，那雙充血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夏涼，裂開的巴一張一合的沖著他說話。
“什么？！”
夏涼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給嚇了一大跳，整個人的寒在一瞬間炸起，寒意從頭涼到，身體也因為恐懼而本能的向后閃躲。
可由于后仰幅度太大些，他一個重心不穩(wěn)，整個人便不受控制的摔倒在了地上。
“小涼，你不好好吃面，又在干什么？”
恰在這時，的聲音在一旁響起，夏涼的注意力被聲音所吸引，回頭看了過去，卻是看到的面容變得慘白無比，表情也變的平靜而冷，就和當初在柜中看到的遺容一模一樣。
“噫！”
這一刻，夏涼的呼吸不受控制的變得急促，恐懼感如潮水般襲來，讓他此刻無法自抑的發(fā)出一聲凄厲尖叫。
啊——
……
夏涼霍的從上坐起，身上雖然被汗水透，但整個人的感覺上卻像是剛從窟窿里爬出來的一樣。
身體在瑟瑟發(fā)抖，但心臟卻強有力的砰砰跳動著，膛不斷的上下起伏。
做夢？
這是個噩夢？
恐懼就像是未退干凈的潮水，還殘留在這空間的每個角落，寂靜且空蕩的寢室內(nèi)，似乎有看不清的陰影在鬼鬼祟祟。
夏涼掀起窗簾的一角，看了一眼窗外，發(fā)現(xiàn)外邊的天色才剛蒙蒙亮。
摁亮了手機一瞧，時間才凌晨五點鐘。
呼——
他長出了一口氣，恐懼感這才逐漸的消散，盛夏的暑氣才像得到了允許般，重新回歸到他的身上，讓身體又變得燥熱起來。
夏涼躺回到上，雙目盯著寢室天花板上的搖頭風扇，思緒在這一刻變得無比清明。
只是個噩夢嗎？
感覺好真實的樣子。
都說做夢夢見死去的人，那是因為人在那邊想你了，唔……我是不是要跟爸媽說一聲，讓他們?nèi)ソo燒點紙來著？
說起來，今年清明的時候我都沒去給掃墓……
想到這里，夏涼內(nèi)心升起了一股濃濃的愧疚和自責。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自己已經(jīng)變得這么冷漠了嗎？
為什么我會變成這樣？
難道是因為人越長大，在情感方面就會變得越是淡薄嗎？
可是，過去的大人們，他們也并不都像我這個樣子。
還是說……
時代的發(fā)展讓生活節(jié)奏不斷的加快，處于這個高速時代的人們，因為高的環(huán)境而變得無暇顧及逝去的人，這一部分的情感，在忙碌的社會生活中就會被不斷的稀釋？
那么在不遠的將來，人會不會變得跟機器一樣冷無情呢？
唉——
夏涼在上翻了個身，制止了自己逐漸擴散的想象。
或許我應該找個時間回老家一趟……
唔，到時候一定要去的墓前好好拜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