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飛羽的一路陰沉著臉,走路回到了學(xué)院里,回去已是深夜。
劉超她成了她的室友,見到她這個樣子不禁疑惑:“你不是去醫(yī)院了嗎?誰惹到你了?”
尚飛羽否認(rèn)后便鉆進了自己的臥室,留下一臉古怪的劉超原地遐想起來。
數(shù)日過去。
周煥云與阿艮在醫(yī)院里散步,地上有雪消融后留下的潮濕痕跡,樹葉也差不多掉光了,今年的冬天來得很早很早。
“那個家伙還真是可怕,就是不知道最后去了哪里?!卑Ⅳ掭p嘆了一聲,眼神里盡是滄桑之色。
周煥云聞言不語,阿艮竟然就是刑天所說的血屠七士之一,這讓他心里有些懊悔,當(dāng)時如果去黑獄看一看,能讓阿艮少受很多苦。
阿艮在里面待了長達(dá)四五年之久,雖然外界幾天而已。里面的人不會被歲月侵蝕,但關(guān)押在黑獄中是一種很可怕的慢性折磨。
周煥云終于知道了,那些人為什么會被抓進去。他們無一例外都是神藏的繼承者,而黑獄中有神秘的陣法,可以通過強行獲取這些人神藏的深層次能量來給羅天補充開啟的能量。
“辛苦你了?!卑肷?,周煥云終于開口說了這樣一句話。他知道,自己失蹤后,阿艮一直在尋找,之所以進入羅天,也是為了尋找自己。
阿艮笑了笑,沒有說什么,所幸結(jié)局還不算太壞,至少失蹤的絕大部分人都找回來了。
“你的神藏力量被奪去了很多······”周煥云忽然在盤算一件事情,既然自己可以修煉,那么何不教給阿艮一種功法?阿艮的神藏潛力被大大削弱,要是可以與自己一同修煉,未來的路也許會好走一些。
“沒關(guān)系,現(xiàn)在我的實力也夠用,過段時間,勉強蹦跶個神級,也還罩得住。”阿艮倒沒有太過將這件事放在心上,也許是性格使然。
周煥云不再說什么,功法他在刑天哪里看了不少,甚至有些是絕對的孤本,只能通過術(shù)法銘刻在記憶中。他會找時間挑一本適合阿艮的,以此來微微彌補一下他對于阿艮的愧疚。
醫(yī)院里還算安靜,但外界早就醞釀起了極大的風(fēng)暴,從知之甚少的平民,到略知一二的異能者組織,再到親身參與進去,知道個大概的靈芳苑的幾個人,都無法平靜下來。
“張子玉!”一個仙風(fēng)道骨模樣的老頭子語氣卻與自己的風(fēng)格極為迥異,看起來脾氣相當(dāng)火爆?!傲_天城的事情你一定是知道什么!叫我們幾個老頭子過去,難不成就是為了護送你小子安然無恙地出來?”
他們也許一輩子也忘不了,離開前羅天城里發(fā)生的事。
玄氣暴動,到處都是空間旋渦,稍不注意就會被撕扯進去,從而永墜虛空亂流,不得善終。并且還有無數(shù)死靈暴動一般,悍不畏死地沖向了他們,。最為恐怖的是,他們都看到了一雙金黃的豎瞳,巨大無比,就浮現(xiàn)在當(dāng)時羅天城近乎扭曲的虛空之中,只是眼神,他們就覺得靈魂似乎被架在火上炙烤一般難受。
雖然最終還是在互相幫助下逃了出來,但說實話,幾個老頭長這么大還沒受過這樣的委屈。
瞧著幾人不善的目光,張子玉不禁冷笑:“我們在城里待了將近一年,期間你們不僅找到了不少太古遺寶,還吸納了無數(shù)精純的玄氣,這些事你們倒是閉口不提,只對伴隨而來的危險耿耿于懷!”
幾人語塞,確實,這次進入的陵冢,雖然最后離開時差點身死當(dāng)場,但收獲確實是遠(yuǎn)超以往的普通陵冢。
“各位,既然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且?guī)孜灰捕计桨矡o恙,那我們便不再提?!睆堊佑裆裆珳睾拖聛恚骸跋嘈鸥魑灰哺杏X到了,隨著羅天的崩碎,其內(nèi)迸發(fā)的玄氣已經(jīng)擴散向了世界各地,馬上,太古時期的文明會有一個大幅度的揭開?!?p> “相信眾位也獲得了不少太古的功法戰(zhàn)技?!睆堊佑褡诟呶簧希Z氣沉著,雖然他年齡相比幾人是最小的,但他的實力卻幾乎是最高的。所以幾人發(fā)完了牢騷,全都認(rèn)真聽著。
“亂世將至,還望諸位早做準(zhǔn)備,我們可以說是接下來這個時代的先驅(qū)者!大家做什么樣的決定,我管不著,但是希望你們記得,我們存在在這片土地上,就要擔(dān)負(fù)起守護這片土地的責(zé)任!”
“開宗立派也好,入仕為官也罷。我只要各位在大亂伊始,可以盡心盡力,守住這個國門,讓門后的土地不會化作焦炭,如此就好!”
幾個老頭子臉上雖然還掛著不服氣,但也沒有反駁的。
“最后一件事,一會兒其余幾位道友來了,要交出一部分功法,分享給他們,這是我們的約定!”
由于不時的地震和大雨,坊間的傳聞已經(jīng)愈演愈烈,老百姓都開始瘋搶物資,只要有吃的用的,哪管末日如何來臨。
于是街上更蕭條了。
周煥云回到了卓西。他依舊是玄空院在編人員,不過經(jīng)歷了這件事,他有了一個小假期。
站在院子門口,周煥云心里很激動。真正意義上,他離開家不過四個月左右,但是他卻經(jīng)歷了將近兩年。
父母不知道自己在外發(fā)生的一切,所以周煥云擦了擦眼角,深呼吸了幾口,想盡量保持平靜,免得讓父母太過擔(dān)心。
“媽!爸!我回來了!”整理好心情,周煥云換上了笑臉,用力敲門呼喚道。
里面的響動身為修士兼神藏繼承者的周煥云自然聽得清楚,鍋碗瓢盆的碰撞,門的響動,還有不止一人的急切腳步聲。
開門的是劉舒澈,很明顯,她的精神狀態(tài)比之以前好了很多,周煥云見此微微安心了一些。
劉舒澈打開門,先是愣了一下,隨后嘴角泛起笑容,眼眶有些發(fā)紅:“臭小子,回來咋不提前打個電話?!?p> 沒有敘舊,劉舒澈就領(lǐng)著兒子進了屋。周煥云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的二叔二嬸,爺爺,也在家里。
原來是最近有些人心惶惶,一家人就商量著全部搬回了這個小縣城,想著萬一有什么事,人多也好有個照應(yīng),房子也被他們修繕好了,不像周煥云剛蘇醒時見到的那么亂了。
一家人其樂融融吃了晚飯,不由得便談?wù)撈鹆酥軣ㄔ频母绺?,周煥風(fēng)。一提起這個話題,氣壓便低了許多,二嬸立刻低聲啜泣了起來。
“你們放心,北域我一定會去,我不相信哥哥會出什么事情,他從來都很聰明,很厲害?!敝軣ㄔ菩睦锼岢薏坏昧⒖叹腿ケ庇?,去尋找當(dāng)年北行者的蹤跡??墒撬鴨栠^猙這件事,猙表示不清楚,但他只知道,北域是有了不得的家伙在的。并嚴(yán)肅地勸誡周煥云,沒有一定的實力,不要去北域。
入夜已靜,周煥云躺在床上久久難以入睡,他怔怔地看著自己手心的印記。
四年以前,要是周天神藏沒有選擇自己,那今天的一切當(dāng)會截然不同,也許自己在家默默無聞,煩憂著當(dāng)明天亂世來臨,作為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該怎樣堅強地活下去,也許自己和哥哥一起踏上了北行之路······
忽然,房門響動,一個極為高大的男人矮身進入了周煥云的臥室。
“爸?”周煥云訝異。
“就知道你小子沒睡?!敝芨感α诵?,自顧自坐在了房間內(nèi)的椅子上。
周煥云坐起身,不知道自己的父親進來究竟意欲何為。
“煥云啊,沒別的,就是想和你聊一聊?!敝芨缸ǎ瑥目诖锬贸鲆话銦?,取了一根,扔給了周煥云,然后自己也點了一根。
燈未開,燃著的香煙就有了機會在黑暗中狠狠閃耀。
“這段時間發(fā)生了蠻多事吧?!敝芨赶仁巧钌畹匚艘豢冢缓蟛怕朴频恼f道。
周煥云下意識點了點頭,然后輕笑了一下,又搖頭。
“看來有紀(jì)律,不能說?”
周煥云又搖頭:“也沒什么,就是訓(xùn)練,簡單的任務(wù),還挺輕松的?!?p> 周父笑道:“是這樣最好,就是你回來的時候,那個眼神。你媽跟我說,她也發(fā)現(xiàn)了,你跟以前不一樣了?!?p> “以前啊,你看著像是個大人,其實哪里都透露著一股子稚氣,那個眼神,可有生氣了。”
周煥云張了張嘴,終究是沒有說出什么。他不知道以前的自己是什么樣的,但他現(xiàn)在只感覺很累。
“其實,我就是想說,實在不行,就回來,那人上人,也沒什么了不起,這一家子在一起也不錯。等過幾年時局穩(wěn)定了,給你找個媳婦,你有神藏在身,不用怕找不到好姑娘,然后······”
周煥云怎么也沒想到,父親是進來跟他說這些的,望著父親絮絮叨叨的模樣,周煥云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不要笑,現(xiàn)在也老大不小了,該考慮了!”
“好了,爸?!敝軣ㄔ朴行o奈:“現(xiàn)在可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我沒有事,玄空院那邊好得很,不用擔(dān)心?!?p> “你就是倔!”
“是真的,我只是坐車?yán)哿?,休息一晚上就好了?!敝軣ㄔ菩Φ馈?p> 周父將信將疑,但他也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反正不要勉強,雖說男孩子嘛,得吃苦,但是······”周父顯然不善于溝通,說著說著,不知道說什么了。
“沒事的,爸。早些休息吧。”周煥云仍舊笑著,父親這一番鐵漢柔情,雖然多少有點別扭,但他覺得心里暖呼呼的。
周父沉默了一下,手中的煙早就著完了,于是他嘆了一口氣,說道:“時代變了,怎么走還得你自己來,你媽非覺得你累,心疼你,讓我跑過來說這些話,但你長大了,道理什么的,都懂,也不需要講。反正吧,你要打定主意走你的路,就放心干,要是想回來,你爹我也是個神藏繼承者,力氣有的是,咱也能把日子過好。這些年,北邊也沒有什么噩耗傳來,你也不要胡思亂想,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總會有解決辦法。行了,我休息去了?!?p> 一下說了一大段話,結(jié)尾倒是很倉促。留下了周煥云一個人待著,周父離開了。
周煥云這才將手里的香煙點著。說實話,他的心里忽然安穩(wěn)了一些。不管將來可能面對什么,他至少有根,扎在這個小城市。哪怕遍體鱗傷,至少可以回來,在自己的小窩里舔舐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