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卿借著占星珠去觀察華榮,云落兩人的狀況,看著看著便想邊吃櫻桃邊看。但因著這么多人,不好意思,一直沒敢。但既然有了云落陪她,那她便心安了。
眸光落到那少年身上,那少年似乎感到了什么,與她對視一眼,眸色幽深不明意味。公子卿淡淡的收回目光,往唇中放一粒櫻桃,繼續(xù)去看華榮現(xiàn)在的狀況。
順便道:“給那個少年一個座位?!?p> 云落聽到公子卿的話語,有些奇怪的去看她,卻見她神色正常,便沒有多想,但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小鬼搬來座位小心翼翼的恭敬地讓少年坐了上去,小鬼亦是恭敬地后退。
少年慢悠悠的坐了上去,看向云落那一邊,她正專心的看華榮的狀況,并未注意到這邊的情況。這才放心了,換了姿勢,手支著下巴,懶洋洋的倚在椅子上,往某個方向看,不知是看占星珠里的情況,還是某人。
城內(nèi)肅殺,一如晚秋后初冬而來的撲面而來的絕望冷意。如今鬼域的夜已經(jīng)來了,鬼火已重重熄滅,而橘黃色的燈火卻一一燃起。鬼域的夜是滾滾無光的,易容易讓人絕望。而如今這暗夜卻因這暖光而重新打開光明。只是這暖光因兩方對峙平添一份詭異的氣氛,讓仙聯(lián)想到上古時期,凡事以暖黃色打底,以此為空間背景,執(zhí)著卷軸而來的殺神,鋪開暗金色羊皮紙,宣布著某人某人的生命進(jìn)程的結(jié)束。
寂靜中慢慢響起一人的聲線。
“尊座第一次來鬼域,本公子不送一份難忘的禮物給尊座,實在辜負(fù)尊座千里迢迢的來路?!比A榮拿著扇子在手上輕輕的敲著,玩味的去看蠻荒。
十幾個傀儡人沒什么可怕的,但是傀儡軍便不同了。他們的不同之處在于袖口之處以金絲線以雙繡法繡的曼珠沙華。唯有足夠強(qiáng)悍的傀儡人才能有此殊榮。這是一支真正傀儡軍,由曼珠沙華訓(xùn)練出的。此后的傀儡師做的再好,也比不上這其中的一人。
據(jù)聞傀儡軍已經(jīng)消失許久,沒想到今日竟然真的碰到了。而那個天族人今日借口有事便帶著人回去,想必是知道這個緣由,但那人卻沒有告訴他。
天族。
蠻荒恨不得將這兩個字給碾碎。但心知現(xiàn)在不是惱怒的時候,需得趕緊想辦法脫身才行。
“風(fēng)起?!毙U荒怒吼一聲,彎刀在虛空一晃,喚來四周的風(fēng),統(tǒng)統(tǒng)聚在刀上,隨著刀勢的拔出也氣勢洶洶的向華榮那邊飛過去。
華榮見此,折扇一彎,飛了出去。朝著風(fēng)的方向飛了過去。在折扇接觸風(fēng)的時候,風(fēng)卻拐了彎,朝著萬家燈火沖了過去。
一陣風(fēng)刮過,燈滅,暗夜起。
“該死?!比A榮低咒一聲,向身旁的鬼衛(wèi)要了一支哨子,一聲長吟穿透虛空,傳至鬼殿。
那是點燈的信號。
“列殺陣!”蠻荒下令。所有蠻族人集聚一起,將后背留給戰(zhàn)友,刀指著敵軍。
“今日只要蠻荒一人,其他人想走便可以走。”華榮慢慢道,聲音不輕不重,卻正好傳到每個人的耳朵里。
“不可能。我們絕不可能放棄我們的首領(lǐng)?!逼渲杏幸蝗藨嵟?,怒喊道。
“對,我們是不可能放棄我們的首領(lǐng)的?!庇幸粷h子應(yīng)和道。
“你他媽的想挑撥離間,不可能。別想得逞!”
“對?!?p> “誓死追隨首領(lǐng)?!?p> “誓死追隨首領(lǐng)?!?p> “誓死追隨首領(lǐng)?!?p> “…………”
蠻荒一個鐵血漢子,被這群兔崽子搞得淚眼朦朧,胸腔滾燙。族中情意,實在深重。
“是么?現(xiàn)實還沒來,這般急著回答做什么?!比A榮嘲諷般的低喃,這確實是個拙劣的離間計。但是可架得過血腥味?
“殺。”華榮忽然吶喊,聲線穿過虛空,響徹黑夜。
“殺。”蠻荒亦是吶喊一聲,率先沖鋒。
兩股軍力相互交殺,兵刃相接,在空中劃過刺耳的金屬聲。不過短短十秒,便有五十人倒下,化為白光散到上空。借著同伴逝去留下的虛弱的光線,每個人臉上都布滿了猙獰,一招一式奪人性命。
傀儡軍可在暗夜中視物,殺蠻族人不過是舉手之間的事。招式快且準(zhǔn)。
而蠻族人聽力極好,在風(fēng)聲落下之際,便能發(fā)覺躲過去。但那只能是對付鬼衛(wèi),對傀儡軍還是差了一大截。
而蠻荒這邊,他不僅要控制風(fēng)勢為自己族人提供安靜的環(huán)境,還要分心對付華榮,難免吃力。
“何必呢?即便這般努力,也挽回不了你最后的命運?!比A榮笑的一臉玩味,擋了蠻荒因憤怒而來的招式。
“住口。”蠻荒狠狠地朝他的左肩砍了上去。
此人一直在說這些惡心吧啦的話,真想一刀將他砍成兩半!
“即便心知離間,可是還是忍不住去想真的會被拋棄嗎?這就是人心吶。”華榮似哀嘆一聲。嘴下說的輕松,手上功夫卻不饒人。曼沙劍虛晃,在虛空中浮現(xiàn)出十把劍,一同刺向了蠻荒。
“住口。你竟敢將本座與卑賤的凡人做對比!”蠻荒似乎受到侮辱,氣的脖頸青筋暴起,手下的力道足足加重了一倍。
“你塵心如此之重,還是神么?”華榮反問道,一陣見血。
…………
且說公子卿這邊,聽到了華榮點燈的信號,正愁著呢。那燭火動用了鬼殿所有的積攢,現(xiàn)在去哪找呢。而且他們也沒有會御火術(shù)的小鬼,螢火蟲倒是個好主意但哪有?
“不如找鬼民幫忙吧?!痹坡涞?。
公子卿搖搖頭,道:“你怕不知道他們,日子過得節(jié)儉,哪里多余的蠟燭?!?p> “而且現(xiàn)在他們都住在鬼殿,哪來的蠟燭?!币晃晃墓俜裾J(rèn)道。
“不,我的意思是說將此事告知他們,請他們一同來想辦法。”云落淡淡的解釋道。
公子卿認(rèn)真想了想,覺得此事不可行。道:“若是那些鬼民因此事而人心惶惶,一個承受不住升了天,那我們做的一切又有何意義?”
“他們是鬼域的一份子,保護(hù)鬼域是每個鬼應(yīng)做的。而且鬼域子民沒那么脆弱?!痹坡湎肓讼?,又道:“你要相信平民之心更加堅韌,他們有面對一切的勇氣。而且他們更懂得比我們感恩,我們保護(hù)他們,他們也會保護(hù)我們。”
此番話,令某些出身貧寒的文官短暫的沉默一下,不禁想起自己從前的種種。以前的同窗,一條街上的買油條的阿婆,還有破舊的茶肆……終究是遠(yuǎn)去了。
但有些人是永遠(yuǎn)也不會理解這些情懷的。例如那些帶著蔑視,看玩笑的態(tài)度的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