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云橋曲折延綿,忽高忽低,起落有致。一個小孩跟著侍者的身后,咬著蘋果走著。
到了聽雨亭,那侍者俯身慢慢退下了。
“許久未見,怎么胖了許多?”肖清拂去桌面的桃花瓣,指尖輕引,粉意便隨著風(fēng)落到他腳下的的竹籃里。
小時不去理她的隨意說辭,直接跳上石凳上,只道:“找我有事?”
“自然。近日來聽聞你與長生走的近,可有此事?”蕭清淡淡道。
“有?!毙r似有些不耐煩,懶得看她,同他講話亦是單音節(jié)。他本一個男子,非用秘術(shù)將自己變成如今這般女子的模樣,讓她覺得有幾分惡心。
肖清自是注意到她眸中的鄙夷,面部表情僵硬了一下,便恢復(fù)正常,慢慢的挑選桃花瓣里的枯葉,道:“他可知你的身份了?”
小時翻了個白眼,極像云落,她道:“若是發(fā)現(xiàn)了,怎會容下我?”
肖清這便放心了,正欲言語。卻被小時奪了話頭,她譏諷道:“你閑來無事找我,是因我同云之君走的近,所以故而叫我警告是嗎?”
“啪”的一聲,指尖挑出的小樹枝被折斷了,肖清扯下面皮子,笑道:“圣女話多了?!?p> 鮮紅的蘋果從空中落下,“砰”的一聲,滾了一圈,沾了許多灰塵。
體內(nèi)似有無形的壓力碾壓著她的肺腑,由內(nèi)而外,體內(nèi)苦痛,體外亦痛,黑色樹枝狀的脈絡(luò)從她手腕生成,反過之處皆如同被千萬針刺過一般刺痛。小時緊緊咬著牙門,不發(fā)聲,只有她緊握的拳頭里底下一滴血,滴在石板上,昏開了。
小時惹他生氣不止一回兩回了,她每次都是倔強的忍受,肖清已經(jīng)習(xí)慣了,只是這次,瞧著她格外不舒服,因此便讓她受痛的時間多了多。
此痛足足延續(xù)了兩盞功夫。
時間過后,肖清才收了手,化去掌中的水滴。
肖清掏出一個瓷瓶,淡淡道:“這個,在她修煉的時候,給她下了?!?p> 小時冷淡看了那瓷瓶,接了過去,淡淡道:“這是何物?”
“這是怨念制成的甜蜜,吃了之后,也沒什么大事。只是會成魔罷了?!毙で逍Φ?。
小時緊抿了唇,她娘親修的是佛道,給她這甜蜜,不是害她嗎?更何況,魔那里有那么好成的,稍有不慎,便會死在成魔的路上。
肖清看出小時的猶豫,淡淡道:“記住,不要對敵人手軟。對敵人手軟便是對自己殘忍,這個道理還要本宮交你么?”
見小時不語,肖清又道:“讓巫族重新恢復(fù)往日榮光,重新站在神跡之巔,你的夢想,你忘了么?當(dāng)初是你們來找本宮的,既然來了,便好好的聽本宮的話。不然,現(xiàn)在巫族所得的一切……”
“本宮要收回了?!毙で逍Φ?,順便將她手中的鮮妍的整朵桃花往湖里一丟。
“放心,我會辦好的?!毙r淡淡道。說罷,便撿起自己的蘋果包在手帕里,離去了。
肖清不禁莞爾,雖說這個巫族圣女是不是會頂撞譏諷她幾句,但總體來說,還是挺聽話的。
心情剛剛好了一個晴度,卻忽來一股大風(fēng),打翻了一竹籃的桃花。
太快了,來不及阻止。
肖清臉黑了。
水流在她手中凝聚,匯成一支支利箭朝著來人射了過去。
這種小兒科,李詩祭根本不放在眼里,只是一揮手,便將她的攻勢化解了。
“如今,你已經(jīng)這么弱了?!崩钤娂缆湓跈跅U旁,懶洋洋的倚上去,裝模作樣的感慨。
今日他穿的極為不正式,只是穿了里衣,衣襟大開,露出里面的肌理。雖然身上并沒有痕跡,但他身上的味道卻告訴肖清他剛剛做過什么事。而他今日也并未坐輪椅。
“堂堂一屆殺神,貪戀一只騷狐貍,也太掉價了?!毙で謇湫σ宦?,譏諷道。
“有嗎?”
虛影一晃,李詩祭便來肖清面前,雙臂按于桌面將她困于他的懷中,俯身輕語:“貪戀你如何?”
肖清一怒,一把將他推開,沉聲道:“被長生教訓(xùn)的還不夠么?還想被本宮教訓(xùn)一頓!”
說罷,身上的威壓便流露出來了。
雖離高位多年,身上的冰冷威嚴(yán)卻絲毫沒變。
李詩祭被他推的腳步凌亂幾許,碰至木欄,直接懶依在上面,笑道:“好了,不過開個玩笑。多少萬年的好友了,你還不了解我么?”
若不是了解他,這時,便會喚來阿玉趁他虛弱的時候直接殺了他才是,怎會只是推了他一把?
肖清懶得回他,只道:“前半個月,本宮感應(yīng)到這東皇城有神明的氣息,這是怎么回事?”
李詩祭露出不屑的神情,譏諷道:“不過一個掌管古籍的神明來此罷了。好像是他那所謂的夫人走丟了,故而來尋?!?p> “哦,這么說那個花族女子便是他的夫人了。”肖清了然道。
“正是。”李詩祭微微頷首。
“你離開玄境已久,是時候回去了吧?!毙で搴鋈坏溃@擺明了要敢他走。
聞言,李詩祭忽然大笑起來,過了會兒,才堪堪道:“這樣不太好吧?!?p> 他冒著被玄境的尊主處罰的危險來這里,幫了她數(shù)次,結(jié)果便換回這一句話。
“對你,對我都好?!毙で鍢O為認(rèn)真,一字一句道。
是了,若是玄境發(fā)現(xiàn)李詩祭解開了肖清的記憶,怕是會直接一雷劈死他們兩。
李詩祭譏笑一聲,揮揮手,淡淡道:“罷了。以后少了我這個助力,你要萬般小心?!?p> “放心,那個女人,還不是本宮的對手?,F(xiàn)在本宮唯一在想的便是怎么得到長生?!毙で遢p柔的笑開了,眸光落到那花瓣,帶些惋惜。長生是很愛桃花的,只是這茶,算是廢了。
見肖清這般自信,李詩祭也不便多言,踏過木欄,便化作一股菱形的碎片飛走了。
說真的,他很是期待,接下來的事態(tài)發(fā)展。
溫卿似乎并不是全都不記得以前的事呢,還有肖清找了那么多年的人與溫卿尋了那么多年的人……是同一個人嗎?
他很好奇呢。
李詩祭笑了,這世界終于好玩起來了。他很期待他們最后的表情,究竟是失望,還是憎恨?
真的好期待啊。
飛至半空,低頭一瞬,忽然瞧到一身著紅衣的姑娘偷偷的從樹枝上飛下來。
他眸光一凝,轉(zhuǎn)了彎,俯身飛了下去。
自打云落走后,公子卿便也收拾收拾包袱準(zhǔn)備浪跡天涯,做一個自在的逍遙客。只是不巧的是,她走時,正好有一要事,需她去辦。公子卿只好將她的夢想先擱淺一會會,先去處理此事。
她好不容易來到了東皇城,又好不容易看到了斐師與小時,正欲同他們打招呼,缺瞧見斐師去了他處,小時跟著另一個人走了。
當(dāng)即她便覺得不對勁,便一路跟了上去,躲到樹枝上細細的聽他們講話,卻沒想到看聽到這一幕。
公子卿頗為震驚,又為云落哀嘆一番,正偷偷從樹上下去,腳剛剛著地,正欲離去。剛轉(zhuǎn)身,便見一人陰深深的站在她身后。
“原來是傀儡人?!蹦侨擞挠牡?。
公子卿一驚,那人出言,便道出她的真身。便知此人非等閑之輩,對付此人,唯有先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