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僧人犯下的罪狀不可饒恕,求情放過是沒用了。于是,云落道:“我會求明主,給你個痛快?!?p> 話音一落,白衣僧人忽然瘋了似的大笑。養(yǎng)徒多年,詩詞書畫琴棋茶藝無一不是悉心栽培,嘔心瀝血多年竟是換來一句“給你個痛快!”
白衣僧人心痛,厲聲道:“溫卿,我即便是養(yǎng)條狗,隨意丟塊肉給它。它尚能對我搖著尾巴,再差也不至于與我相向!你呢,為師養(yǎng)你萬年有余,你卻如此待我?”
云落未語,手握住妄沁劍,水劍出鞘,冷光逼人。道:“您說的對,我不如狗。今日,我必要讓你死于我的劍下?!?p> 話說的決絕,沒有絲毫余地。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師父亮劍吧,我們之前的種種糾纏就此作罷吧!
從今以后,我不是你的徒弟,你不是我的師父!與您,徒兒終是不孝不忠!
“好!好!好!”
白衣僧人已是心灰意冷,手一拂,虛空中落下一把禪杖。
木慈。
頭一次見,竟是這般場景。以前的總是纏著師父要看木慈的她絕對想不到未來的某一日竟是以這種決絕的方式相見。
空中刮過一陣急風,禪杖上的金環(huán)叮當作響清脆入耳,目光捕捉到那禪杖的虛影時,白衣僧人已然來到她的面前,迎面一杖,用了八分力。
云落抬劍一擋,玄鐵相撞中,水鳳隱隱約約的浮在劍身上。似有破劍而出的意味。
白衣僧人冷笑,左手出掌,揮斥了欲出的水鳳。
剎那時,云落運足靈力,以劍身為引,推出靈力攻向白衣僧人,殺伐果決不留情面。
白衣僧人急退回半空中,忽然間身影一淡,溶于黑夜中。
…………
對于此戰(zhàn),長生憂慮萬千。倒不是擔心自己夫人多么不如那和尚,而是擔心夫人對師父的愧疚之意。
盡管那和尚多么無恥,多么卑鄙,多么黑暗,可那終究是夫人惦記的人。在明知那和尚罪責滔天的情況下,依舊給他寄信說一句“我想師父了”。
一句話,真情實意。道盡思念萬千。
他想若不是夫人堅定自己不為惡的原則,想必站在他對面的不只那和尚一人。
此戰(zhàn),夫人必敗。
且慘敗。
長生開始提前琢磨用那種藥比較好了。
結局不出長生所料,云落敗得一塌糊涂。
在被白衣僧人一禪杖打到虛空時,長生接住了她。衣料破損,手腕有傷,唇角帶血,左肩亦是血肉模糊。這番模樣,可謂一個“慘”字了得。
“你又要浪費我的藥了?!遍L生哀嘆,抱緊了她。
抱的緊了,觸到了腰上的傷痕,當時痛的云落一陣吸氣聲,忍不住抱怨道:“溫柔一點好嗎?”
“不好?!遍L生撇嘴,嘴欠又說了一句:“我喜歡給你上藥?!?p> 落了地,云落大方的先將此事按下,不動聲色的打算來日再報。
長生亦是心知肚明,笑吟吟的揮手示意魔衛(wèi)擊殺那些傀儡人。
至于白衣僧人……
長生自己去殺。
“我們還未動過手?!遍L生漫不經心的笑著,笑意中一片薄涼。殺意不再掩飾,映在眼眸。
“是啊。為了區(qū)區(qū)一個女人。未能與神跡最強者對決此乃遺憾。今夜,這樁遺憾可以了了?!卑滓律艘嗍抢@有興味的笑著,那笑意的溫度與血珊瑚表面的冷可以媲美。
不知何時,長生手上變換出一只蠶絲手套慢斯條理的戴了上去,隨后向云落伸手,道:“拿劍?!?p> 您老人家總是這么隨意的嗎?
云落無可奈何的將妄沁遞了過去。
長生接過,看了一眼劍身,彈了彈,妄沁嗡嗡作響,似有不服之意。
長生緊握,手中霸道的靈力壓了過去,止住了不安分的劍。
“可以了。來吧?!遍L生笑道,步態(tài)悠然的走了過去,隨后腳尖一點,飛向白衣僧人。
此兩人對決才是真正的對決,不見身形,只見其中的虛無縹緲的光影拂過,沖擊。以及周圍的威壓的外泄,碾碎了周圍一切脆弱的東西。
“長生已經修煉到這般境地了。”君澤暗嘆,自己怕是一輩子都趕不上長生了。
“長生行事狠辣,雷令風行,修煉亦是如此?!痹坡鋼u頭嘆息,不同意長生這般行事,對君澤勸慰道:“他向來瘋狂,你別同他……”
回眸間,云落見一把冷劍從君澤側面襲來,不由冷驚,下意識的一把將君澤推開,白手接刃,同時,腰一折,一腳踹上了傀儡的胸口,直接一腳踹了出去。
未等那傀儡人爬起來,云落便祭出殺人刀,一刀飛向了那傀儡的眉心。
隨著這只傀儡悄無聲息的倒了下去,其他正與魔衛(wèi)打斗的傀儡竟也如同被刀插入眉心一般,也詭異的倒了下去。
云落正疑惑這此事的原因,忽然想到了傀儡術里的一種毒術,瞬間嚇得手心發(fā)涼,高喝道:“所有人,立刻,離開這里?!?p> 言畢,便帶上君澤迅速逃離了院子。
云落出來后,二十名魔衛(wèi)也跟著出來了。
所有人都出來后,云落立刻以血為引立下結界。
在金光落下去的哪一瞬間,他們清晰的看到黑色毒物爆滿了整個院內,吞噬了整個別苑,只留一個空地,干干凈凈的,仿佛這里從來不曾有過什么。
云落壓住手腕,一握拳,相應的,結界內忽起大火,明亮的火花灼燒烈烈,灼燒著不明物體,火光亮堂的足以映出院外每個人的面容。
院外三米外,夜郎,宋應領著百名魔衛(wèi)守著。
其中弓弩手全部隱與暗處,以及剩余的大部分魔衛(wèi)分散冰宮周圍,密而部署。
夜郎正欲上前迎回云落,忽見她身后似有影子移動了,冷光晃疼了他的眼睛。
“君后,小心!”
驚喝慢了一秒,劍已然下來。
刀劍入體,血腥乏味。
君澤有些站不穩(wěn),天旋地轉視線模糊,忽的,口中吐了一口鮮血,身子一歪,落入了同樣是淡淡血腥味的懷里。
“溫卿?”君澤開心的笑了。
云落垂眸避開了他的笑,只是抱緊了他,沉聲道:“別說話,只是刺了一劍?!?p> 魔衛(wèi)染了毒霧,成了傀儡。他的劍亦染了毒霧。
云落指尖泛白,抱著君澤一緊再緊,面色冷峻。這是君越的孩子,他不能死,絕對不能!
暗處飛來一只冷箭入了中了毒霧的魔衛(wèi)眉心,又連發(fā)兩支,破空而去,穿透黑夜。
此時,諸人已經全部趕到云落身旁,將她護住。
“夜郎,我需回玄境一趟。不久之后,定會回來。請你幫我轉達長生。切記,按原計劃,木心必要殺死?!痹坡漤庖焕洌谅暤?。
“是。”夜郎明白。隨后,又沉聲道:“君后,請您務必早歸!若是一年之內未歸,我等必將踏平鬼域?!?p> “放心,長生再此,我去不了別處?!毙纳先嗽谏褊E,即便是神明,玄境云落也待不下去。
云落口念急咒,意念成型,生出一道縹緲的虛門。
夜郎等人讓道恭送云落歸去。
“讓他好好等我?!痹坡鋼P聲言罷,隨后便沒入云煙之中。
“好?!?p> 熟悉的聲音令夜郎一驚,抬眸一望,不是長生,又是誰?
長生身上幾處破損,劍傷立身,血勢不減。
反觀白衣僧人模樣比長生凄慘更甚,身上的傷痕怎么說也有十幾處。
“低估你了?!卑滓律撕蠡谝婚_始未用盡全力,沒能殺了長生,他很遺憾。
“輕敵大意,你敗,理應如此?!遍L生冷嘲,隨后冷喝一聲:“退。”
冰宮的人都明白,立刻散了去。
血順著劍潺潺的留了下來,沒入冰晶里。隨后像是沒入大海的一尾小魚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鋒利的劍身劃過掌心,血瞬間便流了出來,同樣滴到冰晶上。
引子入了陣,死陣喚起了。
長生向后退了一步,退到陣外。
“你覺得此陣能殺了我?”白衣僧人嗤笑,不屑一顧。
“為何不可?殺半個神魂足夠了。”長生面色陰柔,散漫的擦著劍身的血,等著看白衣僧人的死狀。
…………
白衣僧人身為生死殿的主人是不會離開玄境的,但是他會拿自己一半神魂放入神跡。所以,以冥陣祭魂最合適不過。
這是云落在人間那些年里告訴他的。
亦是他們多年籌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