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高處俊在開封城內(nèi)臨時租的那個鋪子便開張賣酒了,而且氣勢顯得非常足,一陣鞭炮聲噼里啪啦的響過之后,“中華特曲酒”的招牌酒被掛了上去,同時門框兩邊還配了一句很騷包的廣告詞:舉杯天地醉,中華特曲醇。
高處恭對這種氣氛顯然有些不太適應(yīng),因此不由得在后面捅了捅高處俊的胳膊道,“處俊,咱們真的要那么招搖嗎?”
“放心,有關(guān)注才有銷量?!备咛幙∮檬终谠谧爝吀咛幑дf了句悄悄話,同時暗中扯了扯他的袖子道,“大哥,我昨晚已經(jīng)想好了,咱這酒就賣三貫錢一罐,而且絕對不允許講價!”
“什么?三貫錢?你瘋了吧?”高處恭吃驚地張大嘴巴,估計都能塞一個拳頭進(jìn)去了,“哪有賣那么貴的?”
“貴?這市面上可有比咱們的酒還烈的?而且論味道他們也比不過??!三貫錢已經(jīng)很便宜啦!”高處俊拍了拍高處恭的后背,卻沒有辦法告訴他自己是參照后世的茅臺酒定的價格,“大哥,你放心吧,一切自有我來料理!”
“那你隨便吧,我……我就先在旁邊看著?!备咛幑剖且呀?jīng)預(yù)料到了酒鋪無人問津的情況,但他也不好說些什么,便只得退到一旁看熱鬧了:唉,就當(dāng)讓自己這個弟弟玩上一場吧!反正高家也折騰得起!
果然,一開始確實如高處恭想象得那般:被吸引著湊過來的人倒是不少,可開口一問價格,全都捏著鼻子走開了:
“高府的倆公子哥兒這是騙人吶!咱可不能上當(dāng)!”
“是啊,三貫錢,我得買多少米??!竟然騙我買一罐破酒,罐子還那么小,我要是上了當(dāng),就他娘真是個傻子!”
“呵呵……三貫錢,我們一家子得吃多長時間?這酒要能賣出去才是怪了!”
“……”
不過高處俊并沒有理會那些圍在酒鋪旁的閑漢,因為他這酒本就是賣給權(quán)貴人家喝的,換句話說,高處俊走的是高檔路線:專賣奢侈品的!
而高處恭看到這副架勢,竟是有些坐不住了,于是不由得在身后拉了拉高處俊的衣袖道,“處俊,你這一罐酒賣三貫錢,會不會壞了咱們高府的名聲???”
“大哥,咱這酒賣得貴是有道理的,難道就非得賣普通人家都買得起的東西?那也沒有什么利潤??!如果要是怕壞名聲,那些賣珠寶玉器、金銀首飾的怎么算?普通人家可都買不起啊!”
“好吧,你說得倒也有幾分道理?!备咛幑О櫫税櫭碱^,也不打算再與高處俊爭辯了,誰知就在這時,突然有一個錦帽貂裘的貴公子走上前來,朝高處恭一拱手道,“高老板,這酒怎么賣啊?”
這便是高處恭事先找好的“托”了,此人名叫張晉,乃是后周大將張令鐸之子,平日里和高處恭的關(guān)系頗為熟稔親近,甚至小時候還一起拜過把子,所以也難怪高處恭找的第一個“托”就是張晉。
“行了,別開我玩笑了,還他娘的高老板……”高處恭許是覺得有些掛不住面子,因此不由得臉色一紅,隨即抬手一指高處俊道,“你問他吧,他才是這里的老板!”
“哦?這是你弟弟處俊吧?”張晉笑著轉(zhuǎn)向高處俊,臉上不由得閃過一絲驚詫之色,“平日里倒不怎么見你出來,今兒個怎么有閑情逸致在這里賣酒?”
“釀出了好酒,自然是要與人一起嘗一嘗!”高處俊說著,便親自斟了一碗酒放到桌上,“三貫錢一罐酒,張兄準(zhǔn)備要多少?”
張晉一聽高處俊說“三貫錢一罐酒”,臉不由得抽抽了一下,隨即以一種詫異的眼神看向了高處恭,那意思好像是在說“老子過來幫忙,你竟然特么地想坑老子?”
而高處恭也覺得這事兒做得有點兒不地道,便不好意思地把頭低下去道,“這是我弟弟處俊定的價,我……其實我覺得這酒確實也值這個價……”
額……好吧,既然如此,張晉也只能默默接受了,畢竟三貫錢對他來說確實不算什么,于是張晉便抬手指了指立在一旁的木牌道,“這上面寫的“兩碗不過街”又是怎么個說法?”
“是這樣,如果兄臺喝下兩碗酒后仍然能夠神色如常,瀟灑過街,那這酒錢自然就免了,不過兄臺若是喝不下這兩碗酒,自然就要乖乖地付出兩貫的酒錢來了!”
“哦?還有這么個規(guī)矩?”張晉聽高處俊這么一說,瞬間就樂了,因為他是個大酒鬼,平素喝酒還沒怕過誰,別說兩碗,就是二十碗那也不在話下?。?p> 而旁邊一些饞酒的人聽說了這個規(guī)矩,也都跟著蠢蠢欲動起來:不就是兩碗酒嗎?有什么好怕的?老子平時喝酒跟喝水一樣!
“好!那就先給我斟上兩碗酒嘗一嘗!”張晉說著,便從身后駿馬的背篼里取出一個褡褳,然后捧著放到了高處俊的面前,“你數(shù)數(shù),這是整整一貫錢,我今兒個出門急,帶的不多,如果這酒好,我自當(dāng)把錢給補(bǔ)上!”
其實在這個紙幣還沒有流通發(fā)行的年代,能隨身攜帶一貫錢也算是不少了,畢竟這些銅子兒重得很,如果不是出門買什么貴重物品,誰也不會一堆疊一堆的往外帶。
“兄臺痛快!”高處俊將那一褡褳銅錢往旁邊一推,爾后小心翼翼地端起酒碗捧到張晉跟前兒道,“慢點兒喝,這酒烈,如果第一口覺得還能接受,那就當(dāng)我這話白說了。”
“呵呵……這世上還沒有什么酒,能夠烈得過我的口!”張晉接過酒碗,笑得異常爽朗,可當(dāng)他炫耀般地喝了一大口酒后,便免不得和當(dāng)日的高處恭一般張著大嘴亂晃舌頭了,“這……這酒也太他娘的烈了!”
“張兄,這酒味道如何?”高處俊似是已經(jīng)預(yù)料到了一般,看著張晉不疾不徐地問了一句。
“好!此乃絕世美酒!”張晉盡管遍嘗好酒,但也不得不對眼前這碗“中華特曲酒”大加稱贊,而且他還是高處恭請過來的“托”,因此不由得端著酒碗搖頭晃腦道,“三貫錢一罐,這酒喝得……真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