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無論謝云柔信或不信,謝云舒就是一口咬定自己迷路了,至于尋柳,是路上撞到個不開眼的小丫鬟,衣服被弄臟了,所以讓尋柳回疏云院拿衣服去,這才耽誤得久了些???謝云柔雖然不信,但對此也無可奈可,正好此時又有別人叫她的名字,她也沒糾結(jié)這些,走開了。
謝云舒在亭子里找了偏僻的地方坐下,從一旁拿過一盅魚食,支著頭一邊欣賞池子里游來游去的金魚一邊投喂,左投一些,右投一些,又往遠處拋一些,看著金魚隨魚食到處亂游,那模樣蠢萌蠢萌的,也挺歡樂的。
“謝三妹妹怎么不去玩?在這兒喂魚清閑?!?p> 有少女清脆的聲音從身后傳來,謝云舒喂魚的動作一頓,便感覺有人坐在自己旁邊,扭頭看過去,對方的面容似乎有些眼熟呀!
不自覺的眨了眨眼,回憶了一番,她才想起來,是李婉茹,當日輔國公府內(nèi)去花宴半路上遇到的伯恩侯二房的人,謝云裳介紹過,是二房嫡長女。
“是李家姐姐呀!”謝云舒從善如流道,當日介紹時,謝云裳讓幾人以姐妹相稱,雖說只是稱呼上的客套,但對方都不吝嗇這句‘謝三妹妹’,她自然也是受之無愧的,“我嘴笨,自然怕惹各位姐姐生氣,而且什么作詩投壺,我是一概不會。”
“是嘛?剛才堂上見謝三妹妹獻禮,畫技著實出色呢?!崩钔袢阈Φ溃恢獮楹?,總覺得她笑容中飽含深意。
謝云舒抬手微微攏了攏耳邊散開的鬢發(fā),手里裝著魚食的瓷盅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李姐姐說笑了,若論畫技,可不敢在姐姐面前班門弄斧,聽說姐姐畫的畫,連宮里的畫師都夸贊過的?!?p> 李婉茹,在京城中素有‘畫仙子’的稱號,雖然只是虛稱,比不上謝云裳的‘才女’是當今圣上親口玉言,但她得宮中畫師親口贊賞確實事實,也正因如此,被些好事人冠上‘畫仙子’的美稱,這個稱號不知為何蔓延開來,整個京城對此家喻戶曉,這其中,若沒有伯恩侯府的力量干預,怕是說不過去。
至于為何,自然是事關(guān)她的名譽咯,如今這世道,有個出色的女兒,哪怕是名頭上出色,不僅對本人日后的婚嫁有所助益外,對家族而言也是增光添彩的事。
因此,這位‘畫仙子’找上門來,怕也沒什么好事呢!
“謝三妹妹哪里話,不過是戚畫師的戲言罷了,比不上妹妹心思巧?!?p> 若真是自謙,那嘴角得意的笑又何必露出來呢?謝云舒心下好笑,心思巧,不點評畫技,只說心思,可見剛才說什么畫技出色,也只是寒暄而已。
兩人就著畫畫又聊了兩句,不一會兒一邊傳來話,讓兩人過去玩飛花令,謝云舒可不會這些,這個時代與原來的時空不同,詩詞歌賦自然也多不一致,她不會作詩作賦,腦袋里倒還有不少九年義務教育的產(chǎn)物,然而用來不太合適,這些天有空背了幾首這個時代的,不過這點量讓玩飛花令是不夠的,于是她走過去婉言謝絕。
“你們可別難為我三妹妹,她自小體弱,不愛這些,素日無非就是寫寫畫畫幾筆,再不就愛看些閑書,若說讓她來玩這飛花令,確實有些為難她了?!敝x云裳在一旁出聲解圍道。
“那也無妨,圖個人多熱鬧而已,咱們這些又不是什么大才子,還能口吐錦繡不成,若云裳你心疼,那這樣如何,謝三小姐若實在行不了就過,也不罰些什么,可好?”
這???也很尷尬的吧?但意思到這兒,怕是躲也躲不掉了。
謝云舒想著看過去,剛才說話的那位姑娘就坐在大姐謝云裳邊上,一身織金杜丹云錦上襖,頸上一圈瑪瑙珍珠項鏈,個個圓大剔透,頭上珠環(huán)翠繞,華貴大氣,柳眉星目,面容清秀,若單論氣度,此人比之謝云裳的雅致,要多那么幾分高貴,如何所料不錯,這應該是成親王嫡長女—縣主沈瑤惜。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謝云舒總覺得對方發(fā)鬟尾上的含珠金鳳簪,在陽光下微微刺眼,想必是自己正對著太陽方向的緣故。
“也好?!笨h主都如此說了,謝云裳也不能再說什么,不然就太拂面子了,“三妹妹覺得如何?”
“既然各位姐姐不嫌棄,那云舒就獻丑了。”她無話可說。
接著抽了飛花令的字“水”和裁判的人,又說定了懲罰,這才開始。
謝云舒右手邊一位身著青衣的姑娘率先舉了個書簽,“那便由我先開始吧,‘此恨別離,眼過山重水復。’”
“我接下一句,‘水眼波橫,眉峰俱是相思意’”
“那我便接???”
眾人玩了一會兒,下午的時光很快過去,有丫鬟來稟告晚宴已經(jīng)備妥,眾人這才看天色已晚,意猶未盡地紛紛起身前往后廳。
謝云舒如來時般跟在后面,目光瞥了一眼頻頻往自己身上看過來的沈倩,剛才帶自己去池邊后就離開再沒有出現(xiàn),估計還不知道后面發(fā)生了何事,否則也沒臉看自己吧!
一天的熱鬧很快過去,接下來就是夜晚寂靜而躁動的時刻。
因為是親家的關(guān)系,多多逗留了些時候,恩遠伯府的人幾乎是最后才離開的,恩遠伯夫人帶著小姐一進馬車,上一刻還盈盈笑意的神色立刻凍結(jié),重重地坐下,雙手緊緊握住衣袖,眼神如冰,想到剛才小姑子說的話,沉思了片刻又回過視線,落在一旁半是不甘半是委屈的女兒身上,氣不打一處來。
“你委屈什么?若不是今日你姑母告知,我還不知道你這么能干,竟然敢在大庭廣眾之下算計輔國公府,難怪呀難怪,我說你早上為何要帶個陌生的小丫鬟出門,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假裝是永安侯府的丫鬟,然后騙寧鈺去客舍,又和趙家那丫頭暗中設計,做出此等不要臉的事,若非永安侯府如今是你姑母當家,今日她正好也在,你想過后果沒有?”
“我???”陳筠珊咬住下唇,沉默以對。
“不說話,你以為不說話就完了嗎?”恩遠伯夫人連氏見此有些不耐煩,陰冷的目光瞬間看向一旁服侍女兒的大丫鬟芳華,“既然如此???”
芳華臉色蒼白,嚇得直接跪倒在地,“夫人饒命,夫人饒命。”
“娘你要干嘛?”陳筠珊連忙問道。
“芳華看顧小姐不利,從今日起不用在你院子里伺候了,去漿洗房待著吧?!?p> 漿洗房是府里給各個院子的主子、管事洗衣服的地方,干活又累又辛苦,月錢少還容易被找茬挨罵,是府里丫鬟最不想去的地方之一。
“娘???”
“若不然,你給我說說,到底是誰給你出的這個主意?”連氏盯著女兒問道。
陳筠珊目光躲閃開,看了一眼搖頭噙淚的芳華,最終還是什么都沒有說出口。
連氏一旁看著,除了覺得女兒冥頑不靈之外,也有點不安,不過她知道在女兒身上是問不出什么的,不妨從別的地方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