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天大陸是難得四季分明的。
因地形關(guān)系，越是靠近通天柱的方向，地勢越高便越冷，四季就分明。而越往外則越是溫暖，四季便不分明。所以處于森林邊緣的焦土鎮(zhèn)雖然也有四季之分，卻是不那么明顯。
清晨有些寒意，這是入秋的表現(xiàn)。林間偶爾吹來的一陣陣寒風(fēng)拉開了秋的序幕。
黃葉飄飄然地從街邊的樹上落下，在地上鋪了一層黃色的毯子。整條街看上去有些蕭瑟之意，卻展現(xiàn)出另一番美秋的風(fēng)情。
“沙，沙沙……”
一個伙計，一把笤帚掃去了店門前的落葉，重新清理出那干凈的街道。這是酒館的伙計，他掃幾下就打著哈欠，用手捂了捂嘴，睡眼迷離地又掃了起來。
酒館內(nèi)。
鐵腳一臉認(rèn)真地?fù)芘郎系乃惚P子兒，清點著昨夜的收成。大概是這幾日有些疏懶，胡子長得有些長，幾乎蓋住了半張臉。那雙眼睛卻是閃著精光，不似門口的伙計。
鐵手斜倚在柜臺上，看著自己這位大哥那認(rèn)真地?fù)芘惚P的樣兒，滿臉笑意。右手抓個小壇子，壇子里裝的是烈酒，正一小口一小口地呷著。
撥弄算盤本是個斯文人干的事兒，印象中斯文的掌柜總是長得瘦瘦細(xì)細(xì)的，擁有著纖長的十指。可眼前卻是個壯得像牛的大漢，正揮舞著粗壯的十個手指靈活地?fù)苤樽印?p> 這是相當(dāng)違和的一個場面，但他手指的靈活程度絲毫不比斯文的掌柜差。鐵手心里也是贊嘆自己的這位大哥，可算是上得戰(zhàn)場，也管得了柜臺的能人。
“大哥，你也該找個大嫂了！”鐵手忽然說道。
“恩？”鐵腳抬起了頭來，疑惑地看著自家兄弟。剛還在“噼哩啪啦”的手指也停了下來，懸在空中。
“你該成個親了，大哥?！辫F手一臉認(rèn)真，看著鐵腳。
“那個柳氏就挺好?！?p> 不等鐵腳說話，鐵手馬上加了一句。
大胡子上的兩只閃著精光的眼睛緊盯著鐵手，滿是疑問。但這疑問只持續(xù)了幾秒，鐵手馬上大笑起來：“哈哈哈——”
“兄弟說笑了，柳氏雖然好，可不知道她的心意。按我看，她喜歡的也有可能是你??！”
鐵手突然一臉嚴(yán)肅，將那小酒壇子往桌子上一頓，盯著鐵腳說：“不！她喜歡的是你。也只有你才能給她帶來幸福?！?p> 鐵腳沒有說話。
“大哥你是個穩(wěn)重而富有責(zé)任心的男人，只有你才能給她真正想要的生活。我雖然有意，但我干的卻是經(jīng)常刀口舔血的活兒，不適合成親?！?p> 鐵腳聞言，還是沒有說話，只是那看著鐵手的眼神兒更專注了些。
兩人就這么看著對方，過了一會兒。
“唉！”
鐵腳輕嘆一口氣，拿手拍了一下鐵手的肩膀，說：“好兄弟，這事兒暫且放到一邊，以后再說。你說到柳氏，我倒是想起前幾日那孩子院子里那棵大樹頂上的那場戰(zhàn)斗?！?p> 鐵手一聽，馬上眼冒精光，將臉湊了過來。
“聽說是那母子與將軍交手了？”鐵手放低了聲音，“大哥知道內(nèi)情嗎？聽說將軍退了?！?p> 鐵腳搖了搖頭，也放低了聲音說：“將軍沒有敗，那對母子也沒有敗。不過那孩子自從湖中歸來后，越發(fā)地神秘了。”
“他最近都沒有再來過店里，而且聽說上次懟了一次司馬先生后，再沒有去聽過司馬先生的課。這是真的？”
“是真的。不過……”
鐵腳似乎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的樣子。粗大的手指摩娑著那算盤上的珠子，弄出了“沙沙”的聲響。
“大哥想說什么？”鐵手見鐵腳這樣兒，問道。那支烏黑的鐵手按在柜臺上，在清晨漸亮的光中閃出了一絲反光。
鐵腳略沉思，卻是突然轉(zhuǎn)換了話題。
“兄弟尚在軍營的情報部門供職，上次在我們酒館大鬧的紋身男在獄中莫名死去的原因查得怎么樣？還有他口口聲聲叫嚷的南霸又是怎么回事？”
鐵手確實還在軍營的情報部門供職，而且和軍營監(jiān)獄頗有瓜葛。聽到自家大哥這一問，就笑了。
“不瞞大哥說，這事兒還真是查清楚了。那等人渣死得不明不白，死了就算了。根據(jù)目前的調(diào)查結(jié)果，還不知道是誰干的。不過發(fā)生這件事的那個夜晚，恰巧是東方劍失蹤的日子。但這件事，將軍暗示不必再查?！?p> “叮！”
鐵腳聽到事關(guān)那個孩子，移動了一下腳。
鐵手繼續(xù)說道：“至于那個南霸，我們也查到了。這人是個小人物，卻也不是個小人物。只是我們一直駐守在這通天柱前，有些信息閉塞了?！?p> “哦？怎么說？”鐵腳抬眼。
南霸，是南面社會上的一個霸。
他是個小人物，因為他確實個子小。只有一米二身高的他，站起來，只到軍營大漢的腰間。但他的來歷卻不小，因為他曾經(jīng)是皇上的侍寵。
這一任皇上年幼登基。作為一個小孩子，自然是需要更多的小孩子來陪伴的。所以空大人就從各地挑了一些差不多大的孩子來陪他玩耍，而這個南霸就是其中之一。
他不僅是其中之一，而且是最受皇上寵愛的一個。
“原來是個太監(jiān)?！辫F腳聽后，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大哥可不能小看他，既然能自稱一霸，還是有些實力的?！?p> “戰(zhàn)力如何？”作為軍人的鐵腳，最關(guān)心的還是戰(zhàn)力，這可是立足之本。南霸既然是空大人挑選的，而且是陪著皇上從小到大的，在這個以武立國的望天大陸，戰(zhàn)力必是不能弱。
“只比大哥弱些，與我相當(dāng)。已經(jīng)初入合氣境?！?p> 鐵手的話印證了鐵腳的猜測。入了合氣境，意味著已經(jīng)進(jìn)入了武道的上層，將來有沖擊先天的可能。就這一點，已經(jīng)將絕大部分人拋在了身后。
“他不用陪皇上了？”鐵腳有些疑惑，因為太監(jiān)是應(yīng)該陪在皇上身邊的。
鐵手笑道：“因為我們的皇上已經(jīng)長大了，而這個南霸又是他最喜歡的一個跟班。就在三年前給了他自由和大量錢財，同時還封了他一個安樂公的名號。這個名號雖然沒有實權(quán)，卻相當(dāng)于當(dāng)朝一品的地位?！?p> 鐵腳聽了，頻頻點頭：“原來如此，怪不得也自稱南霸?？磥碓诘胤缴洗_實有稱霸的資格?！?p> “這幾天他就要到我們焦土鎮(zhèn)來了。”鐵手忽然說。
“來干什么？”
“聽說是來調(diào)查他那個手下的死因?！?p> 鐵腳曬然一笑：“雖然他是南霸，不過這焦土鎮(zhèn)可不是他作威作福的地方。我們的軍營也不是他能夠插手的地方?！?p> “是的?！辫F手隨口答道，“但他有一個跟班，卻是個難纏的東西。那個是天鬼族人?！?p> “天鬼族？那個來自深淵的族群，不是被一道雷光給滅族了嗎？”
“不！還剩一個孩子。三年前，恰巧被這個南霸救了，現(xiàn)在成了他的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