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三個人都不說話，氣氛壓瞬間冷清了，似乎連空氣都變得稀薄了，青青覺得喘氣都有點費勁。
“這長安的月亮確實比幽州的月亮更加明亮。”終于，唯一坐著的人開口了，說完這句，卻沒有人接話，她看看站著的，站著的卻只顧看月亮，她再看看坐著的，坐著的也在看月亮，她習慣性的用一根手指，撓了撓自己的眉毛，也緘默著。
“跟你說話呢！”坐著的人轉臉看著她，“怎么不吱聲？”
“??？”青青一臉懵，我又沒見過幽州的月亮，怎么比較？卻不得不開口說道：
“其實，無論身在何處，看到月亮都是同一個。只是賞月時的心情和陪在身邊的人不同而已，所以，感覺也就不一樣了?！?p> “只是感覺而已？”他問道。
“當然?！?p> 她卻只覺得今年的月亮分外的凄涼，可能它看著人世間的滿目瘡痍，民不聊生也覺得悲從中來。
“君侯少年得志，心情愉悅，自然看什么都是美好的，稱心如意的?！边@是她的心里話。
“可是，那我看你怎么還是丑？并沒有變美??！”蔡希懲抿出一個淺笑，說出的話卻尖酸刻薄，如一柄利劍刺向她。
最近真是太奇怪了，每次她不說話的時候，他都逗弄著她，引導著她說，可是，只要她一張嘴說話，就會被他毫不留情的噎回來。
她默默的閉上嘴巴，不再說話。
察覺到她的靜默，他用眼角的余光，瞟了她一眼，悠悠的開口說道：
“中秋佳節(jié)，應該是月圓人圓的好日子，只是這樣的好日子倒叫我想起一件令人痛心的事來?！?p> 蔡希懲說了一半停了下來，四周只有微風拂過樹葉飄動的聲音，看樣子，她是下定決心不搭話了，他嘴角上揚，抿嘴淺笑道，“是關于你們大唐皇帝的！”
唉！在心里嘆了口氣，真是幼稚，青青無奈的，順著他的話問道：
“是新皇嗎？他怎么了？”
“不，是你們的太上皇，”他爽快的回答，“他在西逃的路上，遭遇兵變，宰相楊國忠和楊氏姐妹死在亂刀之下，可惜了那傾國傾城的楊貴妃也被縊死在馬嵬坡?！?p> “哦！”她惜字如金。
“你不覺得可惜了那天下無雙的佳人嗎？”他實在沒想到她竟然會怎么輕描淡寫的只回了一個字。
“君侯是知道的，奴婢是在掖庭長大的，見的最多的就是紅顏逝去的白頭宮女和被打入冷宮自生自滅的嬪妃，所以，我覺得能在盛寵之時死去，未嘗不是好事。”青青漠然置之道。
不似平常的冷靜沉穩(wěn)，話語間苛刻的近乎冷酷，他明銳的察覺到她的情緒里的波動，那是恨嗎？
他試探性的問了一句：“你嫌惡他們，為什么？”
“就是用再多華麗辭藻來堆砌也掩蓋不了父納子媳的丑陋面目，”她直直的看著他的眼睛，平靜的陳述：“處處彰顯對楊貴妃的榮寵，并不能代表他們感情的高尚，恰恰說明他對已亡人，甚至對自己孩子是多么的薄情寡義。”
“你恨大唐皇帝？”
“我只是痛恨這些薄情寡義之人，我的父親也是這樣的人。”她毫不避諱，直白的陳述，“父親他有了新寵，轉身就忘了我的母親，甚至，到后來都不記得有我這個女兒！”
月光皎潔明亮，一幕幕的往事卻不堪回首，她故作輕松的對著他笑道：
“你看，我并沒有針對皇帝，只是就事論事而已！如果不是他怠慢朝政、偏信奸臣李林甫，楊國忠;且寵愛楊貴妃和重用安祿山，怎么會有現(xiàn)在的天下大亂？”
她籠罩在一片銀光里，身姿綽約，全身散發(fā)著柔和的光芒，卻又透著朦朦朧朧的憂傷，他的心里莫名的再一次漾出了絲絲溫柔和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