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此次招生的榜首,程方威,現(xiàn)在很郁悶,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慢悠悠醒。
是的,他睡過了!
他也很無奈,偌大個宿舍就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好不容易睡著了,結(jié)果沒有人提醒,直接睡著了。
當然了,程方威郁悶,還有一個人更加郁悶,魏風(fēng),一年級的子鼠堂導(dǎo)師,他清點過了,在座的學(xué)生只有三十二人,缺少一個,而缺少的那個恰好就是龍副院長特地囑咐的。
龍嘯吟作為浮輝學(xué)院的副院長,早上的開學(xué)典禮,他便一直站在人群后方,搜索著程方威的身影,哪知道眼睛都快望瞎了,還是連根毛都沒有看到。
半個時辰后·····
“程方威!你膽子很粗啊,第一天就敢跟學(xué)校對著干,你信不信老子分分鐘讓你卷鋪子回家!”一臉怒氣的龍嘯吟提著程方威大聲罵道。
原來龍嘯吟跑到了宿舍,一下子就看到了睡眼惺忪的程方威,頓時怒火中燒,一個箭步就來到程方威身前,提起他的脖子就扔了出去。
得虧是丁字三號房的門板質(zhì)量還不錯,程方威摔倒在門板上竟然沒有把門板壓壞。
“穿好衣服,去私塾堂,子鼠教室,找魏風(fēng)!”龍嘯吟拿起一件襟袍直接砸在程方威臉上,徑自推門而去。
晌午,又是一聲清脆的鈴聲響起,冷雪顏將身后的字跡一一擦掉,這才開口說道:“早上的課上完了,午膳你們可以去后院的食堂,下午你們自行安排修煉或者進行選修,無需再來私塾堂,明日還是老時間在這里上課,好了,下課!”
說完,冷雪顏準備離去,這時候楊逸起身了,跟在冷雪顏身后數(shù)米,冷雪顏忽然回頭問道,“有事?”
楊逸點頭,說道:“嗯!”
“你且跟我來!”冷雪顏回了句后,便走出私塾,楊逸也跟著出去。
柳樹林中,有一座石亭,旁邊有涓涓細水流淌。
冷雪顏站在石亭邊,淡淡問道:“說吧,到底什么事?”
原來冷雪顏早就發(fā)現(xiàn)了楊逸的異常,從上課前,楊逸就一直欲言又止,顯然是有些什么事情。
“冷老師,有兩件事,我想找您問下!”楊逸平復(fù)下心情,接著說道:“第一件事情,浮輝學(xué)院有一個叫王大仁的招生導(dǎo)師嗎,如果有,他現(xiàn)在有沒有回來?”
在楊逸心里,王大仁導(dǎo)師一直是個心結(jié),盡管當初原以熏告訴自己那個人死了,可是他始終不相信,他想要確認。
冷雪顏秀美微蹙,沒想到楊逸會率先問她這件事,她低下腦袋想了想,才說道:“你說的那個王大仁,有!但是還沒有回來,學(xué)院有規(guī)定,招生導(dǎo)師需要先行回院,王大仁此次沒有回來。”
“嗯,謝老師!”楊逸長嘆了口氣,看來王老師真的是兇多吉少了,大白兔沒有欺騙自己。
“第二件呢?”冷雪顏道。
“老師你知道何沫嗎?”楊逸盯著冷雪顏問道,懷中抱著的墨盒也不由緊了幾分。
徐筱沅的托付他一直都沒有忘,他也明白懷中墨盒的重要性。要不是冷雪顏成了自己的導(dǎo)師,或許他會想其他的辦法打聽。
“何沫?你怎么知道他的!”冷雪顏聲音不自覺大了幾分。
楊逸卻聽得出來,她的話語中有些顫抖,或許,他們真的認識。
“故人所托?!睏钜莶淮_定冷老師、徐大小姐和那個人有什么關(guān)系,只好模棱兩可回道。
“故人?你說的故人是誰?”冷雪顏忽然轉(zhuǎn)過身子狠狠的盯著楊逸。
楊逸被她盯得有些難受,摸著懷里的墨盒,他猛然抬起頭,說道:“故人,便是故人,冷老師,我在哪里才能找到何沫?”
冷雪顏閉上雙眼,當初那個風(fēng)流瀟灑的身影出現(xiàn)在她的腦海,轉(zhuǎn)瞬間又變成了一個拿著酒壺不修邊幅的醉漢。
“你說的那個人,我不認識!”
“你若是想要找什么資料,或許,可以去瀾淵閣看看?!崩溲╊佌f完,輕撫了下衣袖,緩緩消失在楊逸的視線中。
“瀾淵閣?好像有點印象,在哪呢?”楊逸忍不住自問自答。
這時,靜謐的桃花叢中忽然響起一道聲音。
“瀾淵閣是浮輝學(xué)院最神秘的建筑,那里包羅萬象,你去往哪里是要尋找什么東西嗎?”
聽著這聲音,楊逸左右而望,想要找尋聲音的來源。
柳樹叢中,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一個同樣系著褐色頭巾穿著學(xué)院襟袍年約十五六七的少年。
“寧小五!”
這個少年就是私塾堂坐于他左手邊的寧小五,也是初輝榜排名第五的家伙。
穿著學(xué)院襟袍少年微微一笑,問道:“要不我?guī)闳???p> 楊逸盯著少年清澈的眼眸,只覺得口中一片干渴,他的知覺告訴他眼前的這個人很危險,沉默半晌后,楊逸搖了搖頭。
“唉!我就長了張這么不信任的臉么?”少年略微沮喪的嘆息了聲,從楊逸身旁走過,再也沒有看過楊逸,從桃花林中的曲徑小道穿了過去。
“逸哥,你怎么不跟他一起去呢?”梁笑笑從桃花叢中走出問道。
楊逸笑了笑道,“梁班長怎么也學(xué)副班長這樣叫我?”
梁笑笑道:“不好嗎?”
楊逸想了想,道:“好,當然好!”
“要不我們一起去瀾淵閣看看?”
梁笑笑走到楊逸身旁,撥開枝丫上的一朵粉嫩小花,道:“好啊!”
瀾淵閣,有七層樓那么高,周身皆是黑瓦紅欄所筑。
在浮輝學(xué)院,它是最神秘的一棟建筑,有人說這里面藏有浮輝學(xué)院最神秘的經(jīng)書,也有人說它是浮輝學(xué)院的護院法陣。
還記得第一次遠遠觀望時,楊逸和梁笑笑沒有仔細瞧過瀾淵閣,這一次,他們同樣沒有看清,因為那座閣樓始終若隱若現(xiàn),如海市蜃樓一般縹緲。
此時一個身穿灰衣的中年人背著魚簍,左手拿著魚竿正往秋水湖畔走去,楊逸攔下了他,長作一揖問道。
“大叔,請問瀾淵閣是在這里嗎?”
中年人指了指楊逸身后的閣樓說道,“你不是看到了嗎?”
楊逸順著中年人指的方向,回首望去,一塊古老的牌匾赫然而立,牌匾上刻著“瀾淵閣”三個大字,恰好一道七彩虹光照在牌匾之上,三個大字瞬間發(fā)出奪人眼目的光芒,他下意識背過身子用手遮住半個臉頰,哪知懷里的墨盒不知為何掉了下來。
中年人將墨盒撿起,拿起來看了眼,才還給楊逸。
“你這個盒子不錯,要不要跟我換換?”中年人不知從哪搜出一本暗黃的卷軸。
“地階中品內(nèi)功心法?”楊逸身旁的梁笑笑認出了卷軸的等級。
中年人沒有否認,目光望向了楊逸。
清澈如水,真正的清澈如水,從中年人的眼中他看到了一汪清澈如水的純凈。
楊逸的目光在中年人手中的卷軸和自己手中的墨盒來回了幾番,最終還是落在了自己的墨盒。
地階的內(nèi)功心法顯然是現(xiàn)在的自己急需的,可是人無信不立,徐小姐既然將墨盒交到自己手里,那就是相信自己,無論如何他都要把墨盒交給那個叫何沫的人。
“大叔,實在不好意思,這不是我的東西,我不能和你交換!”楊逸最終還是選擇了拒絕。
中年人也不惱怒,指了指楊逸手中的墨盒,微瞇雙眼說道:“這件東西,是個不祥之物,如果哪天你不想要了,可以來找我?!?p> 楊逸搖了搖腦袋,堅定的說道:“不好意思,這不是我的東西!我不換!”
中年人微微一笑,肩膀微聳,背后的魚簍上了幾分,拿起魚竿他從楊逸身旁走過,似笑非笑,“哈哈,未來之事,誰又知道呢?”
楊逸這才發(fā)現(xiàn)那個中年男子已經(jīng)漸漸遠去,然而他的手上不知何時竟然多了一卷暗黃的卷軸。
楊逸趕緊往中年男子遠去的方向疾奔,喊道:“大叔,你的卷軸掉了!”
然而中年男子早已沒了聲音,哪怕他喊了半晌,卻始終沒有回音。
“傻瓜!給你,你就拿著唄!”忽然間,從石板下傳來一道帶著酒味的聲音。
楊逸低下頭,只見一個滿頭蓬松兩眼微閉的醉漢雙手正抱著一個酒囊,身子斜斜的臥倒在石板之上。
像這樣滿頭蓬松臉頰熏紅的醉漢在狐城他見多了,這種人最容易說胡話,你若是跟他多交談幾句,他能把你氣的半死。
可是不知為何,楊逸竟然回答了,“那不是我的東西我不能拿!”
醉漢舉起酒囊,搖了搖,打開蓋子,舌頭微伸出來,一滴,只有一滴晶瑩如珍珠的露珠從酒囊中緩緩墜落。
將水滴卷入嘴中,意猶未盡的醉漢又倒了倒酒囊,然而無論他再怎么搖,卻始終再沒有一滴酒水。
“真是晦氣!媽的!”醉漢碎罵一聲,將酒囊隨手一扔。
過了半會兒,又仿佛想到什么,醉漢從地上慢慢的爬了起來,跛著腿一瘸一拐的走到邊上,準備撿起酒囊,哪知道腳下一滑又摔倒了。
“給!”梁笑笑從地上撿起了酒囊交還到醉漢手上。
醉漢也不客氣,接過酒囊把它放入懷里,心滿意足的倒在石板上。
楊逸搖了搖腦袋,見過嗜酒的,沒見過這般癡迷的。
“笑笑,我們走吧!”楊逸說道。
梁笑笑頷首,應(yīng)了聲,跟著楊逸又往林間小道走去。
“那個醉漢,很可憐!”梁笑笑嘆了口氣說道。
楊逸回道:“這世上的醉漢多了,也不知浮輝學(xué)院怎么也有醉漢,不是說學(xué)院不讓外人進來嗎!”
梁笑笑卻回道:“或許,他不一樣?!?p> 楊逸道:“怎么不一樣呢?”
梁笑笑長嘆了口氣,道:“他的魂嬰廢了,手筋腳筋被人挑斷,左腿的脛骨也被人打斷了?!?p> “如果我沒有猜錯,他之前應(yīng)該是一個很厲害的武者,也不知道是誰這么心狠手辣,竟然對他下了這般毒手!”
楊逸表情忽然間變得認真起來,道:“笑笑,你怎么知道的?”
梁笑笑道:“他雖然手腳殘廢,但是呼吸順暢,應(yīng)該是修行了高深的內(nèi)功心法,這功法至少是地階下品,他的修為以前應(yīng)該還不錯,再從他身上散發(fā)出的微弱卻又紊亂不堪的魂力來看,明顯是魂嬰殘缺導(dǎo)致?!?p> 楊逸想了想道:“聽你這么一說,似乎真的是這樣子,可是浮輝學(xué)院不是有草藥堂嗎,不能治療嗎?”
梁笑笑道:“手腳殘了可以治療,魂嬰廢了卻很難恢復(fù),他讓我想到一個人,也讓我想到一句話?!?p> “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梁笑笑想起了家中的那位二叔,和這個醉漢也是一樣,盡管手腳仍是完好,可是神情、姿態(tài)卻亦如這醉漢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