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ㄖ匾虑檎f三遍,投票投票,快投票?。?p> 越州成府。
中堂之上坐有成名、楊駝背、文懷祖父文轂。
此時三人的臉色皆是有揮抹不去的凝重。
沉默片刻,成名率先出聲道:“洪州有族人到了越州來,說是錢镠、成及在洪州惹了滔天的禍?zhǔn)?!?p> 成名口中的族人自然就是成及的那名遠(yuǎn)房親戚。
錢镠、成及脅楊守忠出洪州后,此人次日就出了城,今日剛到越州。
成名自然也就知道了成及、錢镠在洪州所做之事。
聽族人說,兩位公子是為了鹽幫去打探消息的。
成名再加推敲,自然是清楚二者的目的。
文懷祖父文轂是個慈眉善目的老人,常常扮演和事佬的他,此時凝眉嘆息道:“看來阮成這次恐怕是……”
楊老頭子冷哼一聲,后道:“高湘那個家伙剛從京都到江南道來便要插手私鹽買賣,還把手伸到兩浙來了,真當(dāng)我兩浙無人?”
正所謂強(qiáng)龍壓不過地頭蛇,高湘這般行徑,簡直是沒把他們放在眼里。
文轂瞥了一眼怒氣內(nèi)生的楊老頭子,心中不禁安定了些。
楊駝背從來沒有說大話,他說高湘不該插手,高湘插手了那就沒好果子吃。
這不禁讓文轂想起了前年來的封疆大吏,統(tǒng)轄兩浙的封疆大吏周寶。
周寶剛接任鎮(zhèn)江節(jié)度使時,做事向來也是肆無忌憚。
最后只聽說是楊駝背去拜訪了周寶一次,周寶這些年就變得溫順了許多。
楊駝背今天把槊鋒對準(zhǔn)了高湘想來也是有收拾高湘的底氣的。
成名狠狠地瞪了二人一眼,冷哼一聲道:“你二人是不知道事情的嚴(yán)重性吧?”
文轂?zāi)碇氉鞒了紶睿瑮罾项^微微閉目,似乎都在思量成名今日叫他二人來的原因。
表面上看,成名是要商討鹽幫之事,可細(xì)想?yún)s大對勁。
成家不像文家產(chǎn)業(yè)極小,能撈得到油水的只有鹽幫。成氏家大業(yè)大,他若真擔(dān)心鹽幫被毀,恐怕就不是他成名了。
成名也不是楊老頭子,他和吳老太婆沒那么多牽扯不清的關(guān)系,他們之間只是利益上的關(guān)系,相互利用更不可能真為了吳老太婆著想。
他今天這么火急火燎,看來更多的還是為了他的孫兒成及??!
成及不是成名的親孫子,但確實比親孫子還親。
當(dāng)年若不是他大兄成貞在京城當(dāng)官,他也不可能在越州謀下這么大的家業(yè)。
他大兄對他的情誼,成名便是轉(zhuǎn)嫁給了成及。
成及落魄從京城歸來時,成名更是直接拍案,定成及為下一任成家家主,繼承家業(yè)非他不可??梢姵擅麑Τ杉暗膼圩o(hù)。
如今成及莫名其妙的就跑到了洪州,還捅下了天大的簍子,到了現(xiàn)在都還生死不知。
成名如何能不急?
焦急之下難免有些失去了理智,成名口無遮攔的罵道:“及兒向來老持穩(wěn)重,心性更是有常人所不及的縝密。
兩騎入洪州犯險,定是錢镠那個家伙出的主意。
若不是錢镠的魯莽,及兒必然不會做出這等難以收場之事!”
文轂嘿嘿一笑,后安慰道:“錢镠或許是魯莽了些,但畢竟有成及在身旁,想來也不會惹出什么禍端吧?只是去洪州打探消息,總不至于入城就被抓吧?就算是出了什么意外,二子皆是楊老頭眾弟子中的佼佼者,想讓他們出什么意外,恐怕也不容易吧?”
楊駝背看了一眼成名,見其怒容,似乎并沒有想象的那么簡單。
不過為了讓成名冷靜下來,楊駝背還是安慰道:“不必如此心憂,若真出了什么禍端,我?guī)ПH自去洪州接來就是!”
成及冷笑一聲,自嘲道:“爾等可知他二人在洪州都做了什么?他們綁了監(jiān)軍楊復(fù)光的義子楊守忠!”
此話一出口,三人相繼陷入了沉默。
中堂之內(nèi),一股冷得令人發(fā)指的冷氣悄然將中堂籠罩。
太監(jiān)楊復(fù)光,太監(jiān)集團(tuán)在軍中的代表。無論是他的靠山還是他現(xiàn)在的權(quán)位都不是一個小小的越州可以抗衡的。
這般人物,只讓人喘不過氣來。
文轂張口閉口,欲言而又止。
良久之后,方才忍不住開口道:“他們怎么就……怎么就招惹上了這般人物……”
成名冷笑一聲,聳了聳肩,他若是知道了現(xiàn)在也不會這么著急了。
楊駝背凝重更甚,一時間卻不知該說什么才好。
這已經(jīng)不是放兩句狠話就能讓人安心的事情了,一旦牽扯起來,鬼知道會如何收場。
成名是越想越氣,一拍桌案,怒而起身,罵道:“真是膽大包天!真是膽大包天!
一定就是錢镠那廝出的主意,自以為有點本事便不知天高地厚了。
惹來這般人物,越州豈還會有安寧之日?”
楊老頭子很是艱難的抉擇道:“孩子必須要救!只是你們愿意付出多少代價?我能帶出越州的士卒只有跟隨了我數(shù)十年的老卒。越州軍我可以帶,但是我卻不能帶。其中利害,想必也無須我多說吧?”
楊老頭子這已經(jīng)算是仁至義盡了,一個家族不可能是他的一點惻隱之心就能置于危險之地的。
大家大族之所以很多事情都做得比較冷血薄情,其原因就在此處,一個家族要考慮的是長遠(yuǎn)興衰,而不是一兩句情誼就能左右的。
成名知道楊老頭子算是盡自己最大的可能了,可就算他真能帶出越州軍又能如何呢?
讓越州軍攻洪州嗎?這一戰(zhàn)下來越州軍不得變成反賊?這其中的牽扯,真是一兩句話難以說清楚的。
成名倒是可以傾一族之力去救成及,可讓人無奈的是,現(xiàn)在的越杭成氏就算是傾族之力也做不了什么。
成名是又氣又急又無奈,心底對錢镠的怨氣也就更甚了。
成名一旦嘮叨起來,那可就是收不了口的。
“都怪錢镠那廝,若不是他慫恿我及兒,他怎會去了洪州?
若不是錢镠自認(rèn)武力超群,又怎會去惹那楊復(fù)光的義子?
錢镠真是……”
說到此處,門外一嘶啞聲音突然響起。
“真是什么?闖出了禍端就怪我孫兒?你成名這老匹夫也不嫌害臊?
二子相謀,還說不定是誰慫恿誰呢!
你家成及為麒麟兒,我家錢镠就是山中野狗了?”
成名面色一紅,見來人是吳鐵娘子也不敢再辯駁,只是冷哼了一聲,回到了坐上。
吳鐵娘子自顧找了一張座椅,身子一倒,后淡然道:“我也算是聽清了,他二人是去洪州綁了楊復(fù)光的義子是吧?
楊復(fù)光雖然不好惹,但你們這些做長輩的就這么沒骨氣?
兒郎們敢去洪州綁了楊復(fù)光的兒子,你們就沒有膽量去給他們擦屁股?”
成名哼哼了兩聲,道:“吳鐵花,你說得倒是輕巧,縱然你我竭盡全力,又能如何?”
成名更加篤定了自己的猜測,錢镠那廝敢這么肆意妄為,一定是和吳鐵娘子學(xué)來的。
正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都這般時候了,吳鐵花還這般大放厥詞,錢镠敢去綁楊復(fù)光的義子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他們既然敢去惹事,那就要有惹事的本事。既然我教出了這么個孫兒,自然就要有護(hù)住他的本事。
你我需要做的,便是在絕境之時給他們一線生機(jī)。
能不能抓住還看他們自己,但這一線生機(jī)無論如何都是要給的。
你想救成及,現(xiàn)在就去召集人手!”
既然是她教出來的孫兒,就算是他捅破了天,她也會想方設(shè)法補上。
就算是要她用命來補,她也會去補,因為是她教出來的。
這便是吳老太婆,不會說大道理,卻比任何人都要堅信自己道理的倔強(qiáng)老太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