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自絕生門
貼身放著的那顆從母親骨灰里拿出的晶石猛然間灼熱了起來,他拿出一看,晶石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了,汁液流淌過他手掌撕裂處,像是有意識般順著傷口盡數(shù)流進(jìn)他的皮肉。
而后由手至整個身體的筋脈像是內(nèi)息暴漲般難受,饒是他強(qiáng)自咬牙忍著,可還是有細(xì)碎的痛呼鉆出齒間。內(nèi)力忽然澎湃起來,像是無數(shù)個手掌在推著想要破體而出,若是不為這些內(nèi)力尋個出口或是內(nèi)里容器,他的下場絕對是爆體而亡。
另一邊,混戰(zhàn)中的雙方因?yàn)橹馨餐蝗坏乃劳鲆粫r間不知是該打還是停,陸續(xù)有人退出早已潰散的劫殺陣營,周安已死,他們完全沒必要跟著送死。
至此,這場有組織,有目的,勝券在握的劫殺行動以失敗告終。有人走就有人會留下,一個騎兵搭弓射箭瞄準(zhǔn)趙恒的方向。
趙恒眼見著利箭離弦直沖他心口而來,卻因極致的痛苦而無法移動分毫。
“公子小心!”
伴隨著一聲聲驚呼,那支箭矢竟然被攔住了,分明沒有接觸到趙恒的身體,卻像是箭身撞到什么堅(jiān)硬的壁壘而滑落在地。
趙恒看著眼前的場景就像是時間靜止一樣神奇,丹田處躁動的內(nèi)息慢慢平靜下來了,可他周身卻形成了一個類似于屏障的保護(hù)膜,太過詭異。
只是,這些事暫且不論,眼下他必須立刻去尋找夫人,身后原本緊閉的的城門想是聽見外面沒了動靜,便緩緩開了城門。
而那個射箭的騎兵也被南陽府的侍衛(wèi)一劍結(jié)果了,他們一路奔到趙恒身邊,齊齊下跪請罪。
趙恒知道這事不能全怪他們,只是眼下還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你們帶著趙成和這個周安回去,通知謝明遠(yuǎn),死守南陽城,一個人都不許進(jìn)出?!?p> 隨后不顧身后眾人的阻攔,毅然決然進(jìn)了城。
那守城衛(wèi)兵見趙恒毫發(fā)無損的樣子,一臉不加掩飾的錯愕讓他更確定了這場有意為之的劫殺。
真是可笑,若是他們知道父親對自己并沒有表面那般舐犢情深,更沒有打算讓他子承父志,之所以留自己在王府時因?yàn)樗枰约哼@么一個人質(zhì)給皇上和太后拿捏。
這么多年,他一直像苦行僧一樣蹲守在邊疆,從來不回家,就像他說的他能給自己的只有那些身外之物并趙家人的宿命,他是有感情的,只不過他將所有的感情愧疚遺憾都留給了他的母親,同樣不承認(rèn)他的母親。
高高在上的太后娘娘,真是個矛盾的存在,她當(dāng)初以苦情計(jì)誆騙父親心甘情愿替王朝守邊防,如今究竟又為何千方百計(jì)的要謀害自己,是她對父親的理虧有恃無恐,還是想以此絕了父親的后路,只可惜自己從不是誰的后路,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棋子。
他一路風(fēng)馳電掣般的前往姚丞黎的府邸,這個人究竟是什么人,他既然是太后身邊的人,那夫人說的多虧了他才沒有嫁給太子便是他和太后有意為之了,一個是親手將外孫女送進(jìn)狼窩,幸運(yùn)的是自己是個沒有殺性的狼,一個是千方百計(jì)的要將親孫子置于死地,他們二人真是如出一轍的心狠手辣。
像是知道他會來,府邸一路無人,堂前坐著的姚丞黎手捧茶盞,輕呡一口,這才不緊不慢的開口,“你倒比我預(yù)計(jì)的要來的快,不錯,懂得犧牲無謂的拖累,不愧是我看中的人?!?p> 趙恒不想跟他在這虛與委蛇兜圈子,直接開口,“廢話少說,放了我夫人。”
姚丞黎哈哈大笑,“有意思,你們之前不認(rèn)識吧,便是成了婚滿打滿算還沒相處兩日吧?你這是真有情還是假有意!我現(xiàn)在就可以放了她,只不過她肯不肯跟你走便不是我說了算的?!?p> 趙恒幾乎是瞬間就明白了,既然他都這么說了,那必是有十足的把握,他手里應(yīng)該是攥著夫人所重視的無法棄之不理的,難道,他言辭肯定,“你抓了岳父岳母?”
“小子,你很聰明,但是,有時候太過聰明也不會是什么好事,既然你都猜到了,那就隨我去一趟密室吧。”
姚丞黎斂了面上虛偽的顏色,轉(zhuǎn)身按下堂前巨大的金絲楠木桌,直至與地融為一體,隨后桌子從中間分開,一道通往地下的暗門打開了,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回頭,似笑非笑道,“說起來,你娘從前也在這樣的密室住過不少時間,或許她有給你傳授一些經(jīng)驗(yàn)?”
趙恒目眥欲裂,“我娘的毒也是你下的?”
姚丞黎停下腳步,“不是,況且你娘她并沒有中毒,而是服用了她不該也不配的仙靈丹,可惜了她那一身精血,教坊司被燒了是不是你干的?”
趙恒沒有回答他,反問,“所以,你做這一切就是為了這個仙靈丹?”
姚丞黎沒有否認(rèn),“仙靈丹可醫(yī)死人,肉白骨,卻被一個無甚用的女子吃了,所以我只好退而求其次用她的血液來代替了。不過,她倒是個不錯的母親,她放一次血,太后就會令皇帝送你一次解藥,不過,你的毒卻被解了,這一切都變了,她不愿再供我鮮血,那我只能毀了她。”
小時候,他想過很多種母親離開他的原因,但他一直固執(zhí)的覺得她肯定是有苦衷的,可到死她都沒有告訴自己,見她的最后一面,自己還在同她賭氣鬧別扭,如今事實(shí)擺在眼前,他并沒有一絲釋懷的感覺,只覺得頭重腳輕,胸中激蕩不已,殺意四起。
姚丞黎自然覺察到了他毫不收斂的殺氣,頭也不回,“你眼下還不是我的對手,不用白費(fèi)心思,奉勸你一句,真正的殺手從不會泄露一絲殺氣?!?p> 孔采兒聽見有人交談,轉(zhuǎn)頭便瞧見了趙恒隨那人出現(xiàn)。
她著急大喊,“趙恒,你快走,快離開!”
那日,她才反應(yīng)過來便被人敲暈,再醒來人就到了這個銅墻鐵壁般的密室,她見到了本該回桐城的父母。父親依舊臥床昏迷,母親精神萎靡,見到她只嘆了口氣,“終究是娘對不起你?!?p> 原來,那人并不是母親的親生父親,只是養(yǎng)大她的一個惡魔,母親說,他在下一盤很大的棋,大到可能會顛覆這個王朝。
姚丞黎似乎被她逗笑了,隨手捏了顆珠子丟了過去,“阿采,你都這么大了,腦袋似乎還不太靈光,一定是你母親平時太過嬌慣了,你尚且自顧不暇,還有心思管別人,你好好待著就行?!?p> 孔采兒被點(diǎn)了啞穴無法言語,只能奮力掙扎束縛她的鐵鏈,眼神死盯著趙恒,沖他搖頭。
趙恒沖她笑了笑,安慰她,“不要掙扎,乖乖待著,沒事的。”
這是一間極其寬敞的密室,燈光幽暗,三面墻壁上掛滿了各種各樣的刑具,一派鬼氣森森,讓人不寒而栗。孔父孔母一臥一坐,她家夫人則被鎖鏈捆住手腳立于柱前,瞧她形容妥帖應(yīng)是沒有遭受什么苦痛,這才略微放下了心。
“人我見到了,說你的要求!”
姚丞黎找了把椅子坐下,略帶調(diào)侃,“要我說,感情是這個世界上最無用的東西,只會是一個人的拖累,比如你們,比如太后。我的要求很簡單,我要你接手趙家百萬雄師推翻王室,建成一個全新的帝國。作為回報(bào),你可以當(dāng)皇帝,可以擁有至高無上的權(quán)利和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p> 原來不過是一個妄圖謀反的逆賊,“你呢?你費(fèi)了這么大力氣又圖的是什么?不會真是為了讓我當(dāng)一當(dāng)皇帝這么簡單吧!”
姚丞黎看了眼自己的手,隨后一拳將墻壁砸了一個坑,而他的手毫發(fā)無傷,連個紅印都不曾出現(xiàn),“我的生命將會延續(xù)很長很長時間,而你們不過是百年到頭,一個王朝只需要有一個統(tǒng)治者就可以了,我只需要一個國師的名號,凡塵世人生命太過脆弱,我要開拓一個修真大陸,修士將會是未來所有人的畢生追求?!?p> 而他,他將會是站在頂峰的那個神。
趙恒嗤笑一聲,簡直是異想天開,“我朝修士不在少數(shù),不過大多都不得法門,你應(yīng)是得了竅門,既然你連皇宮都控制了,為何要繞這么大個圈子,直接從當(dāng)今皇帝下手豈不更快?!?p> 姚丞黎神叨叨地?fù)u了搖頭,“倒不是不可以,不過,太簡單辦到的事沒意思,而且,我需要的是一個全新的局面,全新的王朝?!?p> 最重要的是,他需要有人來承擔(dān)這個謀逆的罪名,需要一個活靶子,如此,他才能安心開創(chuàng)他的帝國。
孔采兒聽完他這番言論,心中驚濤駭浪連綿不絕,這樣將別人的生命肆意玩弄,動輒就想顛覆王朝的人,他能有什么信用可言,她瘋狂的暗示趙恒。
可趙恒卻像是沒瞧見一般,他十分爽快的答應(yīng)了,“好,我可以答應(yīng)你,這天下誰當(dāng)不是當(dāng),只要你答應(yīng)我不傷及無辜百姓朝臣,我即刻前往邊疆接手大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