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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御

第四十一章,是非恩怨初端倪

尋御 追風的小強 5458 2019-07-12 15:14:43

  馬蹄聲至,黑壓壓一片鐵甲,頂著斗笠立成一排,像是軍營護衛(wèi)隊,為首的統(tǒng)領大喝了一聲,“奉太子殿下之命,有人妄圖在皇陵作亂,危及陛下數日后的祭拜大典,把一干人等統(tǒng)統(tǒng)給我抓起來!”

  朱爽等人來剛欲張口辯解,忽被身旁的宇強拉住,使了個眼色,穗兒也是一臉的疑惑,不明不白的就抓人,心中不是個滋味。

  只見徐琬大聲呵斥,“那邊那幾個誰,你個臭烤鴨子的,不就欠你十兩飯菜錢,至于追到這兒來嗎。給你,給你,拿好了,快滾吧,別給小爺帶來晦氣!”

  朱爽兩眼一瞪,眼珠直轉,已明白徐琬是要跟自己撇清關系,不想連累到自己,不免心中一熱,甚為寬慰??神R上的那位首領不管這些,“管他是誰,帶走再說!”

  轉瞬諸人不由分說的就被帶到孝陵旁的官驛牢房,這牢房是應天府臨時關押用的,空蕩的牢房里就他們四人,穗兒單獨一間,其余在一間,朱爽率先打破了沉寂,“哎呀,這又被關這樣的鬼地方了,不過上回那是天牢,這回只是個臨時牢房,待遇倒是降低了,哈哈?!?p>  “這都進牢房啦!你還能笑得出來?”穗兒在隔壁氣沒打一出來,正無語呢。

  垂手半響的徐琬回身看著宇強,“宇強哥,方才我看你好像跟頭領邊上一人打了個眼色,你們認識的嗎?請一定求他救你們出去啊?!?p>  “哎,宇強,誰啊,那里面還有你熟人啊,真的假的啊?!敝焖爝^頭,眉頭舒展,眼睛放著光。

  宇強壓低了聲音道,“我哥,宇風。雖然他穿著甲,戴著帽,我一眼就看出來了,他先向我使得眼色,估摸著一會兒就來看我們?!?p>  “真的啊,那太好了,很快就要回家啦!”朱爽揚著頭,翹著胡子斜著眼瞟了瞟穗兒。穗兒白了一眼,“能出去再說吧?!?p>  說話間,叮鈴咚隆一串響,似外頭開門鎖的聲音,應是有人進來了,牢房里眾人都起身觀望,一襲鎧甲英姿,威武昂揚,果然是那宇風,眼瞅著朱爽就要喊出來,來人立馬翻了翻手掌擋在了胸前,示意先別說破。

  待得借故支開后頭看門小兵后,才湊到牢房門前,沉聲道,“二爺,怎么回事???你們怎么都在這兒啊?!?p>  “哎,先不管這個,你現在能放我們出去嗎,我們可都是冤枉的啊?!?p>  宇風臉露焦慮,攢眉道,“這次的事太子殿下已經下了旨意,而且說的很堅決。應該是有人給殿下私底下舉發(fā)的。這回正好陛下回京祭陵,把我們神機營都調動了,看來動靜整的不小。我能力有限,沒放人的權利啊?!?p>  “啊???”朱爽略帶失望的喊道。宇強隨即拉著宇風的手,雙眼凝色,“大哥,怎么著也要出去才行啊,難道要等陛下過來,到時候只怕有理也說不清啊。”

  朱爽淺笑中略帶尷尬,轉眼昂首挺胸,“鎮(zhèn)定!深呼吸!做為一個的爺們兒,遇事必須要鎮(zhèn)定自若,臉不紅,心不跳,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那才叫成熟!”

  “成熟啥呀成熟,要是能出去,別說成熟了,我天天夸你帥,行不?”穗兒在一旁滿臉無奈和焦急。

  “誰稀罕啊,除非你天天給我洗腳、捶背,還差不多?!?p>  宇強和宇風被他倆說的話給恍神了一會,這會了還能說笑,也是服了。朱爽眼里一轉悠,嘴里頭嘟囔著,“此事啊肯定跟那十九,脫不了關系,這小子真是那‘起風的大?!焕私又焕?。轉身對蹲坐在墻角的徐琬說道,“我說你小子,聰明一世,可是糊涂一時啊,居然能跟那老十九混到一塊,那可是一只悶狐貍啊,滿腦子都憋著壞呢,爪子上還帶毒呢,你居然跟他粘一塊,得,這下好了,我們都中招了,還被關進這大牢里頭了?!?p>  沉首在角落良久的徐琬,思忖半刻,輕嘆了一口,起身行了一禮,“我就再稱您笑哥吧,您就別再這打趣了,這事與您無關,懇請您還是先出去吧,我相信您一定有辦法的!”

  “哦,這都被你看出來啦,那我還混個啥啊。聽你這話意思,你還不打算走?想在這過年?。 敝焖泵紗柕?。

  徐琬暗自苦笑道,“不是不想走,是不能走,既然已經被抓了,無緣無故走,我們這個多疑的圣上,反倒會追根究底的弄個沒完,我人在這,不管怎樣,好歹事情先壓著,不至于出什么大亂子,再說我也沒干什么,有什么好怕的啊?!?p>  朱爽盯了盯徐琬清澈的眼神,嘴里念叨著,“那得了,就這么著吧,這天也黑了,回報給太子的人估計也沒那么快回來,都在這湊合一宿吧?!币贿叺乃雰嚎刹淮饝?,嚷道,“湊合一宿?你還把這當客棧啦?府里還有好多事呢,兒子還需要我呢?!?p>  “別吵吵啦,那還能咋滴啊,你能飛出去啊,兒子不還有奶娘呢嗎,就一宿,出不了事?!敝焖貞雰旱泥┼┎恍荩f道。

  眾人靜默不語,宇風離開后向上頭主事的營長稟報了此事,次日清晨,太子果然派人來把朱爽、穗兒和宇強接出來看守牢,只是徐琬嫌疑沒有解除,不能釋放。朱爽滿臉的不放心,心里瞅著,“看來朱高熾是把老十九的狗屁話給當真了,這胖小子還真起疑心了?”

  回到府上,院中下人竊竊私語,淺笑中不敢言聲,一個個眼角都瞟向客廳,仿佛來了什么人似的。目光轉至,但見廳中兩朵輕云若現,一朵璀璨伴紅霞,一朵飄渺隨清風,芳姿艷麗,不可方物,正是那琉球回來的海云和久未下山的妙錦。海云那日回琉球后,弟弟已經成年,繼承了國王之位,雖然一開始有點恐慌和混亂,但很快平復下來,而今內政外交都一切如常,海云滿意的不得了,多年煩惱竟一朝化解,對她來說,流落故村的那段回憶看來是最唯美的際遇了。

  海云昨日來到應天,可在秦王府并沒有發(fā)現朱爽,問了下人們都無所知,焦急之下還是阿三帶著其去徐府,徐欽打聽了好一陣,才得知可能出事了,海云慌亂,不知道該找誰,轉思一想,便上山去求妙錦幫忙,妙錦在庵中修行本不愿在踏足塵世,可得知此事跟徐琬有關,朱爽也被連累其中,還是心有牽掛,出庵下山,以求能有所助力。

  穗兒進門后側身盯著朱爽,耳旁附聲笑道,“兩位美人上門,你這心里肯定樂開花了吧,砰砰直跳?”朱爽不予理睬,小步快移上前,“你們,你們怎么一道過來啦?是來看我的嗎?!?p>  只見海云竄出椅子,一把摟住朱爽,“你回來啦,我們都擔心壞了,聽說你還被抓大牢了,怎么樣沒事了吧?!?p>  朱爽被摟得不好意思,憨笑道,“沒事,沒事,你不是回琉球了嗎,怎么突然回來啦。”“想你??!”海云順口而出,一臉爛漫的樣子。

  朱爽目光轉向正側首沉眉的妙錦,面龐掛著一絲靦腆和羞意,不禁問道,“你怎么也下山來啦,不是特意來看我的吧。”

  妙錦朱唇微露,噗哧一笑,“你咋盡想好事呢,我是聽說此事跟徐琬有關,你們也被牽扯其中,徐欽那孩子說話又說不透亮,所以才過來瞧瞧,到底怎么樣了?!?p>  穗兒搖了搖頭,不想看著朱爽和面前兩位打情罵俏,再加上待了一晚上的牢房,冷冷的走開了,向內屋去更衣了。朱爽揚了揚手支開了下人,而后正色道,“現在啊,事情可能會變嚴重,都是這個該死的老十九,居然派人暗查了琬兒,還偷溜進徐府找到證據,這老十九便告知了太子朱高熾,這下好了,徐琬現在被拘押著,老四沒幾日就要回應天了,等他一回來,一旦徹查起來,這事就不好辦了!”

  妙錦目色凝重,幽幽道,“是朱橞?哎,這樣看來,琬兒八成是兇多吉少啊,那你們是怎么出來的?”

  “還能怎么出來,朱高熾放的唄。”

  “那琬兒他...”

  “他不愿意出來,說了一大堆話,說什么自有辦法,還說不想連累我們,搞不懂他小腦袋瓜子在想什么?!?p>  徐妙錦微微思索了片刻,忽而眼神里蕩著驚色,“莫非?......”隨后望了望朱爽道,“琬兒我看著他這么些年,他資質極高,心智思慮向來謹慎深遠,可是一旦皇帝陛下入京回朝,打入天牢是在所難免,到時候誰又能救得了!可他如此堅定,還說有后招,難道想以死報仇,與陛下同歸于盡?”

  “?。??不會吧,傻子才會這么做,那小子怎么會這么想,肯定是你多心了?!敝焖@詫道。

  “是不是多心,去找到朱橞問一下就知道了!這家伙也是個不安分的主。”妙錦言辭鋒利了起來,粉黛間彌漫著一絲青霜和決然。

  “行,這小子八成到應天了,想找他容易的很。那琬兒那邊你還過去嗎?!?p>  妙錦沉了片刻,“去啊,可不能由著他?!?p>  午后,天繼續(xù)陰沉著,朱爽遣人兜了一圈沒找著朱橞,城門官說了見到他的車馬已經入城,看這架勢是躲起來了,壓根見不到人影。

  朱爽便陪同妙錦再次來到皇陵驛站,可這剛到地方,負責看守的神機營一隊攔住了幾人,說是奉命看守,無太子諭令不得探視。朱爽詢問說是來找宇風統(tǒng)領,片刻,宇風來到門前,面帶正色,昂首抬胸,說道,“二爺,我們確實接到命令,不許任何人探視,您就回去吧?!?p>  朱爽回頭望了妙錦一下,妙錦皺了皺眉輕搖了搖頭,朱爽轉身笑嘻嘻的道,“宇風統(tǒng)領,我們去看都不行啊,你看我是太子的叔伯,三小姐是太子的小姨,這又不是外人,對吧。”

  “二爺請自重,你是太子的叔伯不假,可您已經不是王爺了,沒有藩王爵位就是一普通百姓,至于三小姐也已經出家修行之人,應該不染塵事才對啊?!庇铒L一臉無色的冷漠,讓人心生寒意。

  “你?。 敝焖唤×?,被一番話噎得說不出話來。

  身后的宇強聽完也是憤然道,“哥!說什么呢,你怎么能對二爺說這樣的話?!庇铒L面帶威色,“我說的不對嗎,只是陳述事實而已,再說我奉命看守,堅守職責而已。”

  宇強輕撫了朱爽肩頭,轉頭發(fā)出苦笑,“大哥,你別忘了,當日如若沒這個‘百姓’,你也只是一個飽受冷落,守在東陵的小侍衛(wèi),怕是不會有如今耀武揚威的大統(tǒng)領吧。這位‘百姓’再怎么說他也姓朱,三小姐也還姓徐,就沖這,也無人敢對其不敬,就算太子爺在這,也不會如此冷漠。”

  朱爽憨憨的盯著宇強,微笑的點點頭,心有感動不已。

  宇風凝了凝目光,仰天嘆了嘆,唏噓一聲,“罷了,你們進去吧,倒是我枉做小人了,來人,帶幾位進去?!?p>  朱爽朝宇強使了個眼色,宇強會意,宇強拉著哥哥宇風守在外室,遂便陪著妙錦一同進了囚室。昏暗的牢里幾盞煤燈熏氣逼人,乍一進去,差點沒把妙錦嗆著,朱爽拉了拉她,“受不了啦?要不出去吧。我們可是昨兒待了一整宿啊,怎么樣,能吃苦吧,哈哈?!泵铄\捂了捂胸口,拄著墻邊,歪翹著脖子看了他一眼,“能!你最棒啦,行了吧。先進去再說。”

  暗濕的牢房里端一角,尤顯陰森,徐琬蜷縮在旁,依靠在墻邊,一雙眼炯炯有神的盯著發(fā)愣,與狼狽的身子極不相稱。妙錦走進身旁,俯首佇立不語,深情的目光鎖在琬兒全身,如同一縷暖陽照射在黑漆的湖面,映出淡淡的光芒。徐琬回神抬頭,立馬扶地起身,身子一軟,竟沒站得起來,“錦姐姐怎么過來了,這地方又臟又破,實在適合過來啊。”

  妙錦暗自神傷了起來,“這么大的事,我能不來嗎,聽說你‘笑哥’說你你都聽不進去話啊?!?p>  徐琬轉身噗通一聲,跪了下來,“笑哥,大伙都稱你為二爺,也就我這么叫,對不起,害你們如此擔心,真是過意不去?!敝焖s忙扶其肩起身,嘴里說道,“我不打緊,別讓你妙錦姐姐擔憂才重要?!闭f到后一句的時候還壓低了聲音,用手掌擋了擋說道。

  妙錦正視著徐琬的雙眼,臉帶肅色,“我看著你長大,知道你心性高,打小就很有主見,這事我聽了個七七八八,你和那谷王說了些什么我不清楚,不過以我對你的了解,關在這里本身就是你的計劃吧。谷王向來是個不安分的,但他是王爺,就算作妖作孽,至多也不過是貶為庶人,安度余生。可你不一樣,你是家族唯一的血脈和希望,你不清楚嗎?!??!一旦皇上知道了真像,你必死無疑?!闭f著說著,不禁眼眶中閃著晶瑩,朱爽上前撫了撫她,輕拍著肩頭道,“這話我也說過了,你別太動怒哈。”

  徐琬年輕的臉頰上仿若飽經風霜,又似人間百態(tài),眼中滾燙的淚珠不住的流著,“好,既然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了,我也沒什么需要隱瞞的了,此事我必須要去做,否則我活著也是行尸走肉一般,死都不能踏實,閉不上眼,八百多條英魂會日夜像惡魔般的浮現在我眼前,揮之不去,日夜折磨。我也想忘卻,做個普通的孩子,可是能忘得掉嗎,自古皇權巍巍,高高在上,受萬民景仰,可是人心是一樣的,如此惡行,簡直人神共憤,非己身親歷不能感受至深?!?p>  一語言畢,氣氛漸漸變得哀怨,妙錦也是無奈的微閉雙眸,一絲哽咽在喉,說不出話來。沉思良久,長嘆一聲,朝向徐琬道,“你多保重,莫輕舉妄動,我們永遠是站在你這一邊的。”說完向牢房外跑開,朱爽也是滿臉的不解,摸了摸徐琬的額頭,“你呀!”搖了搖頭也走開了。

  方才屋外的兩兄弟也是感慨頗多,宇強輕哼著對宇風道,“才幾年光景,你怎么變成這樣了,連街上一個最普通老百姓也都知道飲水思源,這么簡單的道理,大哥不會不知道吧。”

  “不是我變了,而是世事在變,在其位,謀其職,我只是在盡一個兵的本分而已。難道錯了嗎?”宇風平靜的說著。

  “法不外乎人情,你又何必太執(zhí)著呢,再說這事也不涉及法,無非是圣上或太子的一句話而已,都是皇家至親之人,誰又會為難誰多少呢,是不,哥?!庇顝婏柡钋榈耐蛴铒L英武的臉龐。

  宇風沉眉淺笑,微微點頭,想到了昨夜的一番光景。

  官驛的正廳內,神機營的提督大人冷冷的說道,“你不要忘記自己的身份!你是怎么從一個無名小卒,一步一步到如今皇家神機營統(tǒng)武官領的位置的。”

  宇風沉了沉首,淡淡的說道,“多謝大人的賞識和提拔,才有小人的今日?!?p>  “我們神機營即是皇家直屬,內衛(wèi)京師,外備征戰(zhàn)。是皇上最依賴的禁衛(wèi)軍之一。所思所想,所言所動,都要為皇上著想,不能摻雜個人性情,你明白嗎!”提督為自己自豪的身份一邊得瑟,一邊呵斥著宇風的無用情感糾葛?!澳愫湍莻€二爺關系再好,也不能忘記自己的身份,你所效忠的是皇上,是大明,不是那個曾經的王爺,你懂嗎?!?p>  宇風垂著頭,眼里透著一絲無奈,輕嘆了一口,點了點頭頭,“屬下明白,屬下一定摒棄自我情感,衷心效忠皇上,效忠大明!”

  “嗯,孺子可教也,這還像樣,至于你所呈報太子關于二爺之事,我也幫你做了,僅此一次,下不為例啊?!?p>  “謝提督大人!屬下銘記在心,定不辜負大人期望?!庇铒L面帶欣喜,朗聲說道。

  夜色依舊陰沉,無月光之華照,徒嘆息之空許。宇風看著弟弟這幾年無甚變化,還是跟從前一樣那么單純和無瑕,心里頗為欣慰,或許自己的所為有了些變化,但自己的選擇和初心一定和從前一樣,情這個東西是人與生俱來的,很難改變,也不會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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