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決意
小女孩的頭從精瘦的身體上被擰了下來，掙扎的手臂也隨之松弛了。這算是真正意義上的解脫了吧，總算是離開了這個悲劇的世界。鮮血像噴泉一樣從擰斷的頸椎處噴涌而出，嗜血的惡魔們在這一刻露出了自己真面目，貪婪的眼神、惡心的口水，就算擁有人類的外表也隱藏不了自己野獸的習(xí)性。此情此景下，能聽得到的是......毫無慈悲的笑聲，毫無憐憫的歡呼......七巧的咆哮，雪婭的悲哀......還有我的漠不關(guān)心。沒錯啊，我是冥界河巫女，我已經(jīng)了見證了無數(shù)的死亡，見證了無數(shù)死者的表情，我自認(rèn)為不管是怎么樣的慘象都已經(jīng)無法撥動我的心弦。而且我不是人類，自然我也沒有義務(wù)要去守護人類，這個群體已經(jīng)滅絕了這個星球數(shù)不盡數(shù)的生物種類，將這種行為定義為弱肉強食的他們，確實也沒有資格在被更強生物屠殺時抱怨。
“喂，小妹妹你哭什么呢?又不是殺你，這種無家可歸的小孩子就跟野雞一樣到處都是，讓她們早點去見自己的父母可比茍活下去快樂的多。”今林毫不在意地說道。
夢什將關(guān)押七巧的容器換了一個沒有視線的方向后，伸手捂住了雪婭的雙眼并微笑地點了點頭，任由眼淚浸濕自己的手心。
“恩恩，今林先生說的一點也沒錯，你放心好了，這個孩子沒見過世面但是我是很懂得弱肉強食的道理的?？上КF(xiàn)在的我已經(jīng)不是很喜歡喝血了，有沒有其他的食物，比如說是蔬菜和肉類什么的，人肉算了，有些惡心?！?p> “當(dāng)然有了，去，去拿些過來......對了，夢什小姐，那這個新鮮的小孩我就賞給手下們了吧?！?p> “嗯，用餐愉快。”夢什揮手示意道，早已按捺不住自己欲望的吸血鬼像惡犬一樣撲向了女孩，吸吮她的每一條血管、每一滴血，更有甚者拿起了那顆翻著白眼，留下痛苦神情的腦袋開始舔舐她的眼睛。
丑陋的一幕，又是如此真實的一幕，饑餓確實會讓任何生物都變成最原始的樣子，這不是他們的錯這一點我是非常了解的?？墒牵瑸槭裁磿@么不甘心呢？我的手在隱隱作痛，我的刀在等待出鞘，但我究竟該何去何從呢？作為一個不屬于這個星球的來客。
“阿什......”
這是......師父的聲音。
“能驅(qū)動自身行為的不僅僅是維持秩序的準(zhǔn)則，還有來自內(nèi)心的呼喚，依隨它打倒心中所認(rèn)為的‘邪惡’，守護自己所認(rèn)為的正義。熱枕之心不可泯滅，縱使這份感情被準(zhǔn)則背叛千萬次，既定的準(zhǔn)則本質(zhì)上或許就是‘邪惡’為了維護自己的產(chǎn)物，內(nèi)心的善意才是你們最應(yīng)該信賴的真理?！?p> 對啊，我為什么會忘了，我?guī)煾妇盼察`狐云霄在我和小希臨走前的告誡。在數(shù)萬年她還只是一只小狐貍的時候，曾和其余靈獸成為矮人族的寵物、奴仆，低人一等也是當(dāng)時明文規(guī)定的法律。傷痕累累的她遇到了路過的勇士雪真，只是為了邂逅的她便摧毀了制定這些法律的‘靈獸聯(lián)盟’。這個開發(fā)了捕捉靈獸的膠囊，通過捕獲并馴養(yǎng)靈獸進(jìn)行戰(zhàn)斗以此供矮人族欣賞謀取暴利的組織。不為規(guī)定所束縛，照顧弱小，這不就是曾經(jīng)的我一直在追求的嗎?我真是蠢，剛剛到底是在想什么？
“我說七巧啊，你現(xiàn)在有什么想法嗎？”夢什輕挑眉毛不懷好意地問道。
“還要廢話嘛，喂，它們在干什么你看清楚了吧，吃人肉、和人血。這種混賬生物真的有資格活在這個世界上嗎？”
七巧的話讓吃得半飽的吸血鬼們面露了兇色，緊皺眉頭的今林對這番言論也感到非常的不滿意，用指甲在桌子上摩擦出可怕的噪音的他已經(jīng)在警示著夢什了。
“弱肉強食的自然的法則啊，而且我們現(xiàn)在寄居人下，你這種想法真的很難為我啊。算了，反正黑狗狗我已經(jīng)玩厭了，到頭來還是白狐貍適合我。這樣吧，今林先生，我改變主意了，明天正午請讓我們幻族所有成員都集合在一個寬闊的廣場，我要親自殺掉處女座星辰勇士，表明我的決心，你會答應(yīng)的吧。”
“喂，阿什，你認(rèn)真的？”流著淚痕的雪婭試圖質(zhì)問著，但見夢什開啟了血瞳，在被用猩紅的眸子狠狠瞪了一眼后，雪婭也只得乖乖閉上了嘴邊。
“夢什，選擇你的那片星辰可真是瞎了眼?！?p> “彼此彼此，你看到我的第一眼也沒打算放過我吧，有個詞怎么說來著......‘現(xiàn)世報’吧。”夢什用反派才有的陰險聲線嘲笑道。
這一幕的轉(zhuǎn)折讓今林完全沒有預(yù)料到，一開始他的想法僅僅只是想讓夢什警告七巧低調(diào)些，結(jié)果目前的情況簡直是讓他喜出望外啊。必須得趕快給夢什畫一個餅，讓她堅定自己的“正確”想法。
“哈哈哈，夢什小姐能做出這個決定我十分高興，放心，作為幻族四大長老之一的我向您保證，憑您的實力和魄力定會坐到僅次于圣女大人的位置的。”
“哦，那太好了，我一定會為我們幻族的復(fù)興忠貞不渝、殫精竭慮的，我向死神發(fā)誓?！?p> “好！”在今林的帶領(lǐng)下，附和的笑聲和掌聲響徹了整個教堂。
“這群家伙還挺好騙的，我好歹也是和冥王大人同級的冥界河巫女，死神先生可是比我整整低了一級?！眽羰哺`笑道。
夜晚十二點，在今林提供的豪華套房中夢什架起了一個小火鍋。一旁擺滿了各種昂貴的食材，很顯然今林對待這位重要級戰(zhàn)力的非常周到。手持小碗，夾上一條剛剛熟透的牛肉卷放入口中，其中的滋味不禁饑腸轆轆的夢什贊嘆道：“肉滑溜醇香，肥而不膩，食之軟爛醇香，原來牛肉這么好吃，難怪在帕拉迪斯會變成皇室的貢品，雪兒，這趟旅行賺大發(fā)了?！?p> “哦?！毖I敷衍地回答后便捧著裝有七巧的容器躺在了床上。
“你不餓嗎？”夢什關(guān)心地問道，并夾著一塊牛肉不停在她臉前晃悠著，見雪婭不理她，便拿到了七巧的面前不停顯擺，見到七巧似乎被逗餓了，便又放到了自己嘴里。
“別齜牙咧嘴了，我倒想給你吃，可是放不進(jìn)去啊。”
“那可謝謝你了，居然大發(fā)慈悲想要給我準(zhǔn)備一頓送行飯......沒人要的平胸怪?！?p> “哈，臭狗，信不信我現(xiàn)在就把你丟火鍋里給煮了?！?p> 被激怒的雙方大眼瞪小眼，各自都不愿意退讓，直到從雪婭身上傳出的啜泣聲讓兩人停止了互相的爭斗，不約而同地問道：“沒事吧，雪婭。”
“那個孩子一定很久沒吃過東西了吧，沒有了家人，就算看不到未來的希望卻還是努力的活著，可這份努力換來的結(jié)果卻是剛剛的血泊。那么這種努力究竟有什么意義呢？”
說完，雪婭緊緊抱住了懷里的七巧，并把頭緊緊貼在了夢什的腿上。此時的七巧也透過容器也感受到了雪婭身上的溫暖，和傳聞中冷血無情的虛無皇截然不同的溫暖，“或許她根本沒有錯，只是強加了虛無皇的罪過罷了。”七巧的想法慢慢發(fā)生變化，似乎懂得了夢什之前對她所說的話。
“那么照你的意思來說一切都變得沒有意義了，生命的一生贏得也好，輸?shù)靡擦T，等到了冥界河就是一個重新的輪回。我很早以前就明白了這個道理，我曾經(jīng)想通過自己的努力保護一群無家可歸的女孩，最后的結(jié)果你是知道的，除了小希大家都死了，是為了我們而死的。雪兒，我向你保證，那個孩子并不是白白丟掉了性命，至少過了明天，我相信還這里還在拼命活下去的孩子們再也不會受到吸血鬼的恐懼了。這是我作為一個路過的異族，唯一能給予他們的憐憫了。”整理著雪婭亂鬢的夢什說出了藏在內(nèi)心的話語，將自己的計劃毫不保留地說了出來。
“阿什，你的意思是......你要在明天正午把幻族的吸血鬼們屠殺干凈嗎？”
“說的沒錯，我不喜歡這個叫做幻族的吸血鬼部族，明明自己也是這么悲慘的境遇，卻對同時如此的人類孩子們毫無憐憫之心。如果他們無法和那些孩子們共存的話，其二選一，我能選擇的自然是那些孩子們了......啊，好燙！”
剛準(zhǔn)備神氣挺直的側(cè)馬尾頓時就蔫了，被肉丸燙傷舌頭的夢什疼得直用手給舌尖扇風(fēng)。這種巨大的反差直接把雪婭和七巧兩人都逗笑了。
“如果是你的話我相信可以做到。喂，我說你這家伙還挺有意思的嘛，不過這種人生閱歷感覺完全不是對手，被對方算計在內(nèi)的感覺真的很不爽。明明和我差不多大的?！?p> “誒，七巧姐姐今年多少歲了？”雪婭好奇道。
“二十一歲，沒想到吧，我們靈犬族的女孩到十六歲身體就會定型，一直不變直到死亡。”
“是嘛，那你可以作我妹妹了，我今年二十三了?！眽羰灿淇斓靥羝鹩音W笑道。
“什么，這......不可能吧。”
在一片歡聲笑語之中，誰也沒有發(fā)現(xiàn)隱藏在沙發(fā)下的監(jiān)聽器。而在接聽三位少女的終端，一個猥瑣的男人在短暫的驚訝后露出了陰險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