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非花,霧非霧。
夜半來,天明去。
來如春夢幾多時?
去似朝云無覓處。
郭旭陽認為她的戀愛就正是如此,在家里保養(yǎng)了一個多星期,她已經(jīng)覺得自己差點變成傷春悲秋的林妹妹,一閑下來,前段時間那夢一般的經(jīng)歷就一段段地在她的腦海里自動上演。
她誰也沒有聯(lián)系,只有老孫最近給她發(fā)微信告訴她,她剪了短頭發(fā),并發(fā)了照片問她好不好看。
郭旭陽草草地看了一眼,回復(fù)“好看,好看,我孫剪什么發(fā)型都好看?!?p> “什么是你孫?”
“錯了,是我家老孫?!?p> 其余的時間,郭旭陽是寂寥的,她無所事事,偶爾跟著父親練練毛筆字。
陽陽先生覺得她已走出來了,可是放心了不少。
可是趁著父親不在,她在紙上寫“花非花,霧非霧。夜半來,天明去。來如初夢幾多時?去似朝云無覓處?!?p> 白居易的這首詩寫的真是好,好像是專門寫給她的似的。
她是不甘心,可是并不想沉溺其中。但是腦海里卻有個奇怪的人不停地讓她不由自主地去拼湊那些記憶,好像非得要在這件事中找出一個更加完美的解決方案。
“你真的很傻!”她覺得她必須對那個奇怪的人說點什么,他才能放過她,“過去了,就是過去了,怎么可能有什么辦法?”
一時間,腦海里的那個人被她勸說成功啦,他不反駁,安安靜靜,好像聽進去了。
她就能取得片刻安寧。
可是,那個奇怪的人是個十分倔強的人,他會間歇性地折磨她。
她只有再次勸說他。
有一天,她勸說腦海中奇怪小人的一幕被旭兒同志無意發(fā)現(xiàn)了。
她嚇壞了,找到陽陽先生,“不得了,我見今天郭旭陽對自己神神叨叨地說話呢!她,她……不會憋出什么病來吧?”
“是嗎?”陽陽先生也覺得事情十分嚴重,并非是他想的“她已經(jīng)走出來了”。她不是走出來了,恐怕是陷得更深。
新聞里,真的有很多人因為失戀就會患上精神分裂癥的。
“是嗎,那咱們再觀察,觀察,實在不行,就早點送去看心理醫(yī)生!”這是陽陽先生認為最為穩(wěn)妥的辦法!
“好,好!”旭兒同志也覺得這個提議好。
于是,接下來的日子,老兩口十分認真地監(jiān)視著郭旭陽的一舉一動。
她并不知曉,她給自己調(diào)整情緒的方法已經(jīng)被懷疑成是精神分裂癥,給了他們可乘之機。
他們,發(fā)現(xiàn)郭旭陽對自己說話的事情真的是頻頻發(fā)作。
一發(fā)作起來,她自己就對著空氣絮絮叨叨。
父母嚇壞了,不知道應(yīng)該立刻把她送去看心理醫(yī)生還是該怎么辦。
倆個人著急了半晌,也并沒有什么解決的方案。
最后旭兒同志索性破罐子破摔,“要不,讓她出去跟她的好朋友聊聊天?讓她朋友先探探情況?”
陽陽同志雖然覺得這個辦法并不好,但是這個辦法沒有壞處,試試就試試吧。
于是,他們私下里給老孫打電話說:“小孫啊,能不能,能不能拜托你照顧一天郭旭陽?!?p> 老孫心里想到事情可能沒有這么簡單,就答應(yīng)下來。
掛了電話,旭兒同志就把郭旭陽包裹起來——長褲子,風衣,絲巾,外加一副墨鏡。
“旭陽啊,你出去透透氣吧??蓜e憋壞了?!?p> 郭旭陽看著這身行頭,忍不住發(fā)問:“這是透氣嗎?這真的很憋氣。”
“你這孩子,女人小月子也是十分重要的,不能吹風的。”
郭旭陽受不了她這神一樣的邏輯:出去透氣卻不能吹風。
陽陽先生本來要去送的,在郭旭陽的一再拒絕下,他只得妥協(xié)。
旭兒同志和陽陽先生把郭旭陽送下樓的時候,好巧不巧,正好碰見剛剛推門出來的張嫂,張嫂嚇壞了,“哎?這是誰?。俊?p> 見旭兒同志和陽陽先生不為所動,她大著膽子去拉郭旭陽,被陽陽先生虎著臉攔住了。
張嫂懵了,“你們家來明星了?”
“了不得,呀呀,了不得?!睆埳┍緛砭驼?,現(xiàn)在就更加咋呼了,“可是這位明星怎么長得那么像你家女兒呢?”
“張嫂啊,明星嘛,不能隨意泄露行蹤的!”旭兒同志順著她的話說。
睜著眼睛說瞎話!
郭旭陽差點憋笑憋到內(nèi)傷。
好不容易擺脫了張嫂,郭旭陽終于平安坐進了車里,旭兒直追到車前,告訴她千萬不要因為太熱就脫衣服,摘紗巾什么的,著風會坐病。
郭旭陽啟動汽車就去了老孫家。
進門的時候,她又做了一件糊涂事,抱著老孫老公的胳膊說:“老孫啊,你剪了短頭發(fā)真的不太好看?!?p> 老孫老公急得臉都綠了,“郭旭陽,你看好,我可是男的。你不會失戀失得雌雄都不辨了吧?”
短發(fā)老孫出來看見這一幕,哭笑不得,“郭旭陽,你看清楚,我才是孫晞晨?!?p> 她定眼一看,老孫是剪了短頭發(fā),可是和她老公的頭發(fā)還是差了十萬八千里!果然認錯了,立刻放開了老孫老公。
囧,她剛才在想什么,肯定是腦子里的奇怪的人又在作怪了吧?
老孫老公立刻逃出了她的攻擊范圍,誰知道她不會隨時發(fā)神經(jīng)。
搞不好,郭旭陽走后,他又得被老婆罰。
“老婆,我真的冤枉,是她,是她主動的?!?p> 郭旭陽囧。
他這哪是澄清,他這是越描越黑。
“郭旭陽,你真的,真的沒事嗎?”老孫知道平時的郭旭陽就糊涂,可是仍舊是放心不下。
“沒事的。”郭旭陽篤定。
老孫跑到郭旭陽身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郭旭陽也配合她摘掉紗巾和墨鏡,最后連風衣也脫掉。
老孫還是不放心,拍著她的腦袋問:“這里不會有什么問題吧?”
郭旭陽哭笑不得,她的思維很正常,“沒有幻想,沒有幻聽,就是有個奇怪的小人老是想,想鉆牛角尖?!?p> 老孫直接傻了,“都有小人啦,那還不是有病啦?”
“你才有病,”郭旭陽忿忿不平,她就失個戀,怎么就成有病了,“我不過,不過就是不甘心。而且我這是比喻啊,你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