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沈廷風(fēng)箭準(zhǔn)備投出的剎那，只感覺右手有一股氣流，同時膝蓋一軟，腳下不穩(wěn)就要朝前撲去，下一秒一個緋色身影便朝他倒來，他心中一喜，面上卻不顯。順勢就接著這個小丫頭往地上一到。
那箭，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落在壺中。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卑⑷沮s忙爬起來跪在地上，頭幾乎貼在地面，誰也沒有看見此時此刻她眼神平靜，嘴角微揚(yáng)，就是這聲音聽起來似乎帶有哭腔。
“哪個不長眼的丫頭，給本王拖下去。”燕王殿下看著這跪在地上的丫鬟一肚子火氣。
“殿下”沈墨君拱手道，“是墨君的婢女一時間沒站住，沖撞了殿下和各位，念她年歲尚小，且初次得見各位殿下英姿，臣代她向各位賠罪，還請殿下息怒?！?p> 沈墨君不著痕跡看了一眼沈廷風(fēng)，那廝總算反應(yīng)過來了，忙也抬手，說道：“殿下息怒，今日是想來是廷風(fēng)占了便宜，害殿下錯失了一幅畫，廷風(fēng)得了幾壇好酒，因著數(shù)量不多便也沒有拿出來，晚些時候送到殿下府上，殿下以為如何？”
“殿下”一道溫柔的女聲響起，阿染眼角便掃見一抹紅色身影，“殿下，府中丫鬟不懂事，沖撞了殿下，今日賓客多，一時管不過來也是有的，還望殿下恕罪?！?p> 沈碧心怎么會放過展現(xiàn)自己的機(jī)會？
女聲柔柔，略微撫平了燕王火氣，又一眼，竟然是個美人，臉上氣色更是陰轉(zhuǎn)多云。
“想來這便是貴府二小姐了，果然名不虛傳啊，哈哈。算你走運(yùn)，下去吧?！毖嗤趼砸凰尖猓S是覺得這賣賣不虧，便也答應(yīng)了，畢竟他得了那畫也是放在家里落灰，何況還有這么個美人兒求情。
“還不多謝燕王殿下?！鄙蚰穆曇魪念^頂傳來。
“奴婢多謝燕王殿下。”阿染仍是低著頭。
沈碧心又是一禮：“碧心替舍弟、府中丫鬟多謝燕王殿下?！逼G麗的臉上一片溫柔似水，沈碧心悄悄看了眼慶王，卻不想?yún)s愣住了，慶王旁邊的想必就是寧王，她只聽人偶然提起過，說這寧王心狠手辣，不近人情，卻不想他容貌如此無雙。
她臉上緋紅一片，心頭一片顫動，她本以為慶王殿下容貌俊秀，為人溫潤有禮，是這京城內(nèi)最為適宜的人，今日見了寧王，竟然才發(fā)覺心如鹿撞。她壓下了心里的種種心思，理了理裙擺，臉上端的是一片純良溫婉。
阿染呼了口氣，起身站到沈墨君身后，不著痕跡地看了燕王一眼，發(fā)現(xiàn)他臉上并無異樣，也并沒有注意到她這個人，剛想松口氣卻不小心看見一雙古井一般的眼睛正看著她，等她看過去的時候那人卻又移開了眼。
寧王殿下？他發(fā)現(xiàn)了？
不可能。
阿染搖了搖頭，她倒得及其自然逼真，且剛才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沈廷風(fēng)身上，誰會盯著一個丫頭看。
書房
“少爺你許我的那幾冊書可要記著。”阿染看著書桌前練字的人開口提醒到。
“今日各家送來的賀禮可是登記造冊了？”那人頭也沒抬，眼神卻不由軟了幾分，只是他低著頭，額前的碎發(fā)正好擋了去。
“回少爺，都已經(jīng)辦好了。還有，三少爺此時正被老爺罰著在祠堂跪著呢?！鄙蜩≌f道。
“蕭公子送來的賀禮，另有一個箱子，你去取來?！鄙蚰喙庵心茄绢^的嘴巴卻是已經(jīng)翹了起來，也是，今天多虧了她，想來還是個孩子，肯定也是嚇到了。
沈墨君神色溫和，接過沈琛拿來的東西遞給離他五步外的小人兒，燭光搖曳下她略顯黑的膚色倒是被那精致的五官壓下去一些，想起初見她還是個瘦弱的孩子，如今似乎是長開了不少。
“過來?！?p> “是。”阿染是真對那些雜書很是感興趣，不然依著她的性子才不會蹚這趟渾水，看見他果真拿來了東西，心下一喜。
“我竟不知道你還頗愛書，阿染我且問你，你可愿讀書識字？”沈墨君看她一臉傻笑的樣子不覺搖頭，平時見到那些華裳珠翠倒是沒見她這么歡喜。
阿染捧著帶著油墨香的書籍心里很是歡喜，忽然聽聞少爺說這話，頓了頓，說道：“阿染自是愿意?！?p> 她腦袋低了下去，神色不明。
“阿染你放心，我會找最好的大夫治好你，若是不行，便去找宮里的御醫(yī)，你的家人我也托了好友打聽著?！鄙蚰靼祝笆露疾挥浀?，不知自己從何而來，親人是否在世，自然是心里不舒服，沈墨君眼神微涼，他也很久很久沒見過自己的娘親了。
阿染沖他笑了笑：“多謝少爺?！?p> 只是，靠你這樣找人法，我怕是等到你娶妻生子了我還是你屋里的小丫鬟吧。阿染心說，求人不如求己，自己的線索只有那一枚玉佩，只是她如今身在后院，諸多不便，且慢慢來吧。
就這樣安生過了幾日阿染便也放下心來，這天中午，沈墨君正好出去拜訪好友，她正在整理廊下的幾盆花卉，就見著一個穿著深青色襖子的媽媽走過來，面上帶笑，只是笑不到眼底。
“這位可是阿染姑娘？我是二夫人房里的方媽媽，二夫人差我來找姑娘說說話?！边@方媽媽不就是二夫人房里的管事媽媽嗎，自己跟二夫人這房里的，這是怎么回事？難道是因?yàn)槿贍數(shù)氖拢?p> 這三少爺沈廷風(fēng)和二小姐沈碧心都是二夫人于氏所出，這位于氏也是好手段，大夫人還在世的情況下竟然就給扶了上來，原先倒是聽人偶爾談起，這太師大人和大夫人本是一對恩愛夫妻，不知為了什么二人夫妻反目，后來這于氏很討老爺喜歡，便成了如今的二夫人，現(xiàn)在這太師府里也都是二夫人一手打理。
阿染趕忙迎了下去，面上一面誠惶誠恐之色，“媽媽，不知夫人找奴婢犯了什么錯事，還望媽媽告知奴婢一二，恐讓夫人生氣，傷了夫人貴體。”
方媽媽目不斜視：“若是你真犯了什么錯，好好受著就是，若不是就更不需要擔(dān)心了，咱們夫人一向賞罰分明?！?p> 阿染嘴上答應(yīng)著，心里卻嘀咕，好歹那天也算救了你兒子，不至于恩將仇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