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坐在床邊的莫非墨遞過來一杯水，眼底是一片深沉。
文笑笑躺在床上，腦袋還是暈暈的，“這是哪兒？”
“我的地兒?！?p> 她環(huán)顧四周，房間除了四面灰色墻壁，水泥地，只有一張床和一把椅子。房頂一個燈泡呲呲得響。沒有門，沒有窗戶，文笑笑也不知道這是白天還是夜晚。
她口干舌燥，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
“嘖嘖，不怕我毒死你么？”
“您若是想我死，我早就死了?！蔽男πμ蛄颂蚋闪训南麓剑緡９緡０岩槐雀蓛?，這才慢悠悠道，“就算我不想喝，您會同意嗎？”
“你倒是挺清楚。”莫非墨歪了歪頭，饒有趣味地看著她。
“您是體面人，不會去用那種下三濫的手段?！蔽男πΣ亮瞬磷欤共煌嵝涯悄o她強灌液體的事。
“文公主可別高看我，咱不是什么體面人?！蹦悄戳斯醋旖牵拔锉M其用罷了。”
他接過文笑笑手中的杯子，手指若無其事地敲了敲那塑料杯子的把兒，眼中一絲玩味，幽幽補充了一句，“這水是干凈的?！?p> 這時候文笑笑的肚子咕咕叫了起來，她想問有沒有吃的，但是把話打住，只是問道，“我睡了多久？”
“沒多久?！边@話跟沒說一樣，文笑笑知道從莫非墨口中套不出什么，也不費力追著問了。
文笑笑手支起身子，上身卻被一陣劇痛拉扯。她伸手去摸左胸疼痛的地方，發(fā)現(xiàn)那里纏著繃帶。
“你做了什么？”文笑笑咬著牙。
“開膛手術(shù)。”莫非墨神色不改，似乎在談?wù)撛賹こ２贿^的東西。
“你——”文笑笑想起爺爺臨終的叮囑，拳頭緊握，眼中充滿殺氣。
“你自己摸摸?！蹦悄缇土系剿姆磻?yīng)，懶洋洋地拿出一根煙點了起來。
文笑笑手放上去，繃帶下彭、彭的跳動還在，和以前一樣，很厚實，很安穩(wěn)。她閉上眼，聽著耳邊涌起的脈搏像海浪一般安撫人心，文笑笑就這么靜靜的不知躺了多久。
莫非墨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就那么看著她，也不說話。
“我能出去走走嗎？”文笑笑的聲音略沙啞，她看了看光禿禿的四面墻壁?！鲩T’并不簡單。
“你先休息，”莫非墨掐斷煙頭，“一會兒帶你去見一個人。表現(xiàn)好了，我可以考慮考慮。”莫非墨一雙桃花眼越過文笑笑，停留在光禿禿的墻面上，眸子里波濤暗涌。
“好?！蔽男πρ柿搜释倌?，閉著眼應(yīng)著。
出去，是現(xiàn)在的當務(wù)之急。如果這意味著要給莫非墨當幾天孫子，那也值。不管莫非墨帶她見什么人，她跟著去就是了。
剛才的對話讓文笑笑有點疲勞，她躺在床上不一會兒就沉沉地睡了過去。中間醒了幾次，莫非墨已經(jīng)離開了，也不知道是去做什么，但每次醒來椅子上總有一杯白水。睡夢中隱隱約約聽到有人交談，還有人揭開衣服給她的傷口換藥。
文笑笑完全睡醒的時候莫非墨依然不在。她拿起椅子上的水喝個精光，然后就那么呆呆地看著光禿禿的天花板中那一顆鎢絲燈泡，猜著這些天都發(fā)生了什么。她倒不擔(dān)心學(xué)校的課程，有秦元兮他們幫她簽到寫作業(yè)，她去不去都沒多大影響。
只是不知道應(yīng)沖鋒在哪兒，有沒有發(fā)現(xiàn)她不見了。秦胖他們估計會很擔(dān)心吧，不過王螞蚱應(yīng)該告訴了他們她被綁架的事。文笑笑也不指望他們找得到她。
這種感覺還真讓人失落，當你失蹤卻沒有人來找你。也不知道莫非墨去哪兒了，不是說要帶她出去嗎？文笑笑厭倦了等待。
“一會兒只管跟著我，”莫非墨中厚的聲音突然響起。
文笑笑嚇了一跳，這人從哪兒冒出來的？
只見一身肅黑西裝的男人從房間另一個角落走來，他吐著煙圈，淡淡道，“呆在我身后，不要開口說話?！?p> 然后遞過來手中幾個紙質(zhì)購物袋，里面裝著女式的各種衣服。顏色都是壓抑的黑色?！皳Q上?！?p> 文笑笑鎖住他的目光，黑著臉沒有什么動作，好像在說，你確定讓我穿這？
莫非墨掐滅煙頭，一手插進褲袋，歪著頭也和文笑笑對視，唇角微勾，“帶你去見一個人。表現(xiàn)好，就放你走?！?p> 文笑笑眼中有些狐疑，但還是掩飾不了語氣中的興奮，“真的嗎？”
“你信，就是真的?！蹦悄珱]有正面回答，面不改色，“給你十分鐘換衣服?！闭f畢他化作一陣黑煙消散在空氣中。天花板的燈泡略微閃了閃，又恢復(fù)正常。
外邊是清晨，天蒙蒙亮，也不知道這是哪兒，反正周圍的景象都是文笑笑沒見過的。街邊能看見的超市什么還都沒開門。
“先吃點兒?！蹦悄氐酵Ｔ诼愤叺暮谏揭败嚕巡恢獜哪膬嘿I到的一盒包裝精美的糕點遞給文笑笑。
文笑笑已經(jīng)不驚訝了，她一直以為莫非墨是個冷血冷心的存在，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他好像也可以做些“不邪惡”的事。就是臉色臭了一點，脾氣壞了一點，性格欠揍一點……如果忽略掉她是他的囚徒，文笑笑幾乎可以把這當作一次駕車旅行。
問題就是文笑笑沒什么心情旅行，她終于離開了那個屋子，作為一個合格的囚徒，現(xiàn)在正在腦子里飛速構(gòu)想各種逃跑方案。
莫非墨承諾放她走，她是壓根兒不信的?！氨憩F(xiàn)好”這個詞語太主觀，她不會把希望寄托在莫某人的好心腸上。她更相信莫非墨會找借口繼續(xù)囚禁她。
說到底，一切還是要靠她自己。
文笑笑“哦”了一聲，接過糕點開始吃，一點也不客氣。這糕點很精致，好幾種口味，每種口味都有幾塊兒，甜而不膩，文笑笑好久沒吃東西了，很快就掃蕩干凈，不過這糕點并不頂飽，吃完還是有點餓。
莫非墨似乎知道文笑笑沒吃飽，但什么也沒做，可能是怕她精力旺盛之后逃跑吧，文笑笑思忖著。
他把包裝盒子扔到路邊的垃圾桶后便驅(qū)車上路。半時后，車子出市區(qū)上了高速，眼看還要很久才能到。
“你為什么不變成煙飛過去？”你不是法力高強，挺會飛的嗎，開什么車？
“試試這新車?！蹦悄那椴诲e的樣子，話比平常多，“誰燒了我上一輛車？”他轉(zhuǎn)頭撇了一眼文笑笑。
文笑笑雖然不了解莫非墨，但她知道“新車試手”什么的根本就是屁話。她閉上嘴，也不問了，就背過頭看著窗外。這段高速在山上，車子攀巖而上，路內(nèi)側(cè)的石壁變換著形狀，時不時有破舊的電線桿沿路飛奔而過。
黑色越野一圈一圈地走著山路，開始還能看見幾個人沿著路邊的人行道晨練，后來越爬越高，一個人影也見不到了。
文笑笑的求生欲開始在皮下瘙癢。這荒郊野外的，莫非墨是來拋尸嗎？現(xiàn)在不逃，等待何時？
“停車，我想上廁所。”文笑笑說完便暗自批判自己的借口太沒有創(chuàng)意。
莫非墨當然沒有停車，“怕了？”他嗤笑一聲。
“怕你嗎？”文笑笑撇了一眼莫某人，意思是你想多了大哥。
“不怕嗎？”莫非墨看穿了文笑笑的小心思，但沒有點破。他只是覺得有點好笑。
“您為刀俎，我為魚肉，現(xiàn)在害怕不是太晚了嗎？”文笑笑這句話倒是認認真真說的?！拔覜]吃飽?！?p> “我知道?！?p> “我知道你知道?！?p> “一會兒無論碰到誰，都不要說話，我去哪兒你就乖乖跟著，懂？”莫非墨打著方向盤，在山頂?shù)囊粭潉e墅前停穩(wěn)車。“記住，不要和除我之外的任何人有接觸?！?p> 他神情嚴肅，“好好聽話，我就放你走。不然……哼?！?p> 莫非墨突然想起什么，他轉(zhuǎn)過身握住文笑笑的小臉，拇指在她兩片唇瓣上細細地涂了什么濕濕的東西，然后打量她這一張臉，滿意地挑了挑眉。
這時一個穿黑色制服的男子從別墅內(nèi)走了過來，莫非墨整理了一下袖口，邪魅一笑道，“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