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山維持了之前的決定。
心情復(fù)雜熬到了晚飯的時候，他給妻子使了個眼色，可孫靜如置若罔聞，他用手肘輕輕杵了她一下，女人仍沒有打破沉默的意思。
他嘆口氣，分別夾了大大的雞翅放在兩個孩子的碗里。
“澤安，琳琳——爸爸呢，很高興一直以來，你們是非常懂事的孩子，所以爸爸最大的心愿就是你們和爺爺奶奶在未來的日子里好好相處……”
喬琳冷著臉，用筷子把雞翅撥到旁邊，沉吟不語低頭扒飯。對于喬山的這個安排，說真的，她抵觸情緒很大。盡管她一直立志要做一個父母面前最最聽話的乖女兒，但蠢蠢欲動的小小自私讓她沒控制住，脫口而出：“要是沒好好相處的話，爸爸您會不會兇我？”
“我不知道。”喬山現(xiàn)在還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不過我希望不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
“爸爸，奶奶不喜歡我們，您是知道的。都說遠(yuǎn)香近臭，從前距離那么遠(yuǎn)，在一起都沒辦法親熱，更別說住在一個屋檐下了。家本是我心中最最溫暖的地方，如果奶奶成天擺臉色給我們看，誰還會心心念念一放學(xué)趕緊回來?！?p> 喬琳試圖直接和父親陳述事實。喬山聽懂了女兒的意思，說來說去三個字，不接受。
對于一個傳統(tǒng)的男人來說，父母與子女同樣是血脈相連的親人，虧欠了誰都讓人內(nèi)心不安，他沒想到女兒的態(tài)度比想象中還要堅決。
“澤安，你呢？你怎么看？和爺爺奶奶生活在一起，好不好？”
他決定要暫時不要和女兒直接對話，試圖從李澤安身上尋找到問題的突破口。
喬琳明白了父親的用意，她第一次感受到記憶里從來善解人意的父親原來也有強(qiáng)人所難的時候。
他明明清楚自己從小遭遇了一些什么，明明能預(yù)設(shè)所有，依然決定把自己的快樂犧牲掉。
喬琳滿眼不可置信，干脆連飯也不吃了，雙手抱在胸前，抗拒的姿勢。
見她這樣的姿態(tài)，李澤安低著頭避開了喬山期待的目光，盡管他心里很清楚，此時的順從更如大人意，但一想到自己改變立場，喬琳勢必會難過，他選擇保持沉默。
“喬山，為難自己的兩個孩子，有意思嗎？”孫靜如冷眼看了事情的發(fā)展半天，“轉(zhuǎn)身你又忘了我的建議，是不是？”
喬山一口悶氣堵在了胸口，恍然大悟妻子孩子對自己誤解大了。
“我只是想再和孩子們商量一下，用得著把話說這么難聽嗎？”
“在底樓給爸媽租個一室一廳，哪本書上說的，一碗熱湯的距離，正正好。爸才摔了跤，腿腳不方便，不用爬這么高的樓，孩子們也能有個溫馨的家庭環(huán)境?！睂O靜如好言好語的勸說道。
“爺爺怎么摔到了？嚴(yán)不嚴(yán)重？”喬琳抓住重點，著急地問。
“下過大雨的路濕滑，大概是沒有留神摔倒了，右腿骨折?！?p> “摔到了干嘛要坐車奔波，應(yīng)該養(yǎng)好傷再出行啊——”
孫靜如本想說是你大伯舍不得醫(yī)藥費(fèi)賴著你爸出錢呢，又怕這樣直白掃了丈夫的面子，只好笑而不語，給了喬山一個揶揄的眼神。
“城里的醫(yī)療水平高！”喬山不得不站出來解釋。
“哦——那我到時候陪媽媽一起去買點大骨頭給爺爺補(bǔ)一補(bǔ)?！眴塘兆⒁饬σ讶考性谶@件事。
真是個矛盾的姑娘呀！上一秒還在據(jù)理力爭，下一秒便開始為老人的傷痛操心。李澤安默默在一邊看著她，莫名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