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富貴村里不富貴
“莊主,這鄉(xiāng)下竟是些渾怪村婦,何必理會,誤了正事”,出聲者身形不過少年大小,堪堪不過身旁男子的肩膀出頭。
音色正是少年獨特的變聲期,語氣里不乏急躁,正是叛逆期孩子特有的浮躁和不耐煩。
“江堯,我說過什么?”男子本來微微勾起的嘴角倏然抿起來,眉骨一挑,滿身寒氣,似乎是對少年的口無遮攔的不滿。
“公子,江堯錯了”,少年也覺察到男子的不高興,急忙低下頭改口稱謂不說,還老老實實地不敢再說一句話。
晨色還未清晰,男子的身形掩在密布斑駁的樹叢之后,讓人看不真切,只依稀能夠辨得,男子身長八尺,氣質(zhì)清冷,不似渾沌于鄉(xiāng)井世俗之人。
一雙如三月寒日般清冷的眼眸,像是藍(lán)天白云下頂清澈純粹的一汪湖泊,卻又仿佛暗斂鋒芒。
渾怪村婦?卻是看起來倒比一般人要有趣,從與她一邊的溪面,到他和江堯已經(jīng)繞了整整半圈,到達了她的正對面。
她還是坐在那里,琢磨著她自己的臉,臉上的表情也從驚訝無比到苦大仇深,再到慢慢平靜。
男子又不自覺地勾起嘴角,應(yīng)是大事,但這個村婦在獨自一人平復(fù)心情用了一刻鐘,倒也算是不錯的自愈力,抬頭看看未完全亮透的天幕。
好像今天一開始的心情就不錯,男子用大拇指摸摸食指的指戒,終于是轉(zhuǎn)過了臉。
白色的衣袂流轉(zhuǎn)在濕漉漉的枝葉之間,卻又分毫未觸。
公子的步子開始加快,江堯急忙跟著,見自己公子沒有再看那狼狽的村姑一眼,才微微地安定了心。
雖然自家公子不近女色,但是也不能找了個這么丑的農(nóng)村女子啊,萬一公子就看上了那個丑婦,萬一那個丑婦又已經(jīng)婚配了。
江堯腦補了一出大戲在腦子里,越想越驚恐,典型的皇帝不急太監(jiān)急。
且說天色開始大亮,秦沐順著歪歪扭扭的小道,好不容易才看到了一點有人家的影子。
晨起濃濃的炊煙總是喚醒整個村子的鐘,正是到了家家戶戶的農(nóng)婦起早為下田的丈夫兒女做飯的時候。
秦沐趿拉著草鞋,走到了這個村子口。
頭頂上一塊搖搖欲墜的木質(zhì)牌匾寫著富貴村三個大字,墨跡被歲月的風(fēng)吹雨打,已經(jīng)消磨得很淡,牌匾四角,還勾掛著不少蛛絲。
一眼望進村里,哪里能跟富貴掛得上邊,這窮鄉(xiāng)僻壤,看起來個個都是貧困戶。
秦沐還在村口東張西望,猶豫著要不要進去,離村最近的那戶人家的木門正好嘎吱打開。
一個包著土灰色頭巾的中年婦女?dāng)堉粋€籮筐出來,看上去是來屋外曬什么自家的干貨的,卻正好和秦沐的目光對上。
看到一身狼狽的秦沐,農(nóng)婦當(dāng)下就叫喊了起來,“木丫頭,你是跑到哪里去了?阿宣又急病了,你這孩子!”
農(nóng)婦急忙把手里的籮筐放到門口的板凳上,過來執(zhí)起秦沐的手,拉著就往村子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