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麻四郎抿著小嘴看向麻齊風(fēng)。
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了,麻齊風(fēng)點點頭,“聽姐姐的話。”
“哦!”麻二郎迅速拉著郭二平,兩個七歲小男娃小跑著到了賣水?dāng)偤竺妗?p> 看到兩個孩子乖乖立在那里,兩個大人相互看了一眼,無奈道:“大兄弟趕緊找四娘吧。”
麻齊風(fēng)嘆口氣:“嗯!”
某街道某酒樓,一個穿著軍裝的年青人別著佩刀進了二樓,房間內(nèi),桌上都是空盤空碗,飯菜早就被房間內(nèi)的人席卷下肚了。
“章條子,打聽的怎么樣了?”有人問。
章年美拱手朝夏臻說道:“小將軍,姚大人昨天晚上在城門合上之前進的城,進城后并沒有去府衙,而是找了個客棧,屬下打聽到時,他剛剛出了客棧?!?p> 夏臻點點頭,“走,我們也去府衙?!?p> “小將軍……”
已經(jīng)立起身的夏臻皺眉:“有何問題?”
“小將軍,他走的方向不是府衙。”
“那去那里?”夏臻顯得極不耐煩。
“回小將軍,我們打聽到,他一沒來過興安,二在興安沒有友人、故人?!?p> “娘個巴子,一不坐官驕,讓我們接了空,二來府城不去衙門,又讓我們接了空,這姓姚的想干什么?”壯碩的顧敦跟著不耐煩的吼道。
夏臻臉色發(fā)慍,怒火就要上頭,幕僚田仰光連忙瞪了眼顧敦,拱手走到主人身邊:“小將軍,老將軍讓你過來接姚大人,不僅僅是身為地主要盡情宜,更是為了武、文合體解決翼州大旱之事?!?p> 夏臻能夾死蒼蠅的眉頭松了松,“那還不走?”語氣很沖,滿身戾氣,抬腳就出了房間。
跟在后面的幾位校尉個個縮縮頭,小心翼翼跟著出了包間。
也不知找了多久,眼看這條街就要到頭,又累又餓,雙腳都抬不動了,麻敏兒急得口生瘡。
郭李氏跟麻敏兒一樣累,可她是大人,她的耐力好些,伸手扶住要跌倒的她,“二娘,怎么辦?”
晃了幾步,麻敏兒挪到墻邊,扶著墻喘氣,目光卻在人群中不停的搜索,心中暗想,難道姓陳的不是走的東城門,而是去了西城門,如果是這樣,現(xiàn)下當(dāng)務(wù)之急是吃東西,如果不吃東西,估計連西城門都到不了。
“二……二娘……”遲遲沒聽到回答,郭李氏心慌的很,明明她是大人,她卻心慌意亂的抓住小娘子的胳膊,仿佛一個不錯眼,她就被拋棄一樣。
這不能怪她,如果不是大旱災(zāi),她就是個沒出過村子的農(nóng)婦,就算出過村子,最多也是到巴掌大的小鎮(zhèn),何曾見過如此繁華的城池,何曾見到過如此多的行人,她早就又慌又怕,不知所措了。
麻敏兒沒力氣說話,伸出手在郭李氏的手背上安撫了一下。
“二娘……”找不到四娘惶恐,以及對未來的恐懼,讓郭李氏忍不住流下了眼淚:“二娘……”
“郭嬸你是不是餓了?”麻敏兒的問話都如蚊子哼。
“二娘,逃荒時,大家都說府城有糧吃,到了府城就能活命了,可我咋覺得府城連草根都沒有呢?”郭李氏悲傷問道。
是啊,曾經(jīng),她也這樣認(rèn)為過,大城市不是遍地黃金嗎?怎么連吃頓飯都這么難呢?等在大城市立足后,她才懂‘遍地黃金’的真正意義。
麻敏兒看向黑瘦的郭李氏,伸手再次安撫她,“郭嬸,別怕,有我呢?”
“是不是要賣了自己才能有吃的?”郭李氏的眼淚不停的往下流,悲苦不已,“可我不想賣了自己,我還想回家種地?!?p> 麻敏兒抿了抿嘴,不知怎么回她,雙眼看向街道遠處,耳邊人聲吵雜,哭鬧俱全。
“當(dāng)家的,你不認(rèn)識字,就把孩子賣了,這要讓人騙了可咋整?”
“我……我……那怎么辦?”
“要不要找個識字人,這樣咱就不會被人騙了?!?p> “咱在這里人生地不熟,找……找誰……”
正在祈禱上蒼的麻敏兒聽到這話,猶如天音,直起餓得發(fā)疼的肚子,朝一對中年婦人走過來,“大叔,大嬸,我識字?!?p> “小……小娘子……”
“大嬸,我?guī)湍銈冏x契書,你們能付我傭金嗎?”
“啥……啥叫傭金?”婦人問道。
“只要夠我們家人吃一頓飽飯即可?!?p> 中年男人眨了眨眼,“俺……俺在村里做過主事,你說的傭金是不是中人費?”
麻敏兒點了點頭。
中年夫婦相互沉默的相互看了看,許久沒有說話。
麻敏兒感覺沒戲了,“郭嬸,我們走!”
正在發(fā)愣的郭李氏從中年夫婦身上收回目光,“哦!”扶著小娘子轉(zhuǎn)身離開了。
“他爹……”
“他娘……”
“要不……”中年男人想了想說道:“這辰光了,也不知道找誰,就她?”
婦人點點頭:“只要她能把契書上的字讀給我們聽,我們心里就有底了?!?p> “那……那你趕緊叫住小娘子?!?p> 婦人連忙叫道:“小……小娘子……”
聽到叫聲,麻敏兒高興的轉(zhuǎn)身大走幾步:“叔——嬸——”
“小娘子,那你就跟俺們進去!”
“好!”麻敏兒高興的直點頭,扯了一下郭李氏,她低下頭,“二娘,咋了?”
“郭嬸,等會,需要你幫忙時,你看我神色,要是……這樣……你就……這樣……”麻敏兒聲音小的只有郭李氏聽到,她有些猶豫,“能……能行嗎?”
“郭嬸,別怕,有我?!?p> “哦!”郭氏迷迷乎乎的點了點頭,繁華的大城池讓她心慌意亂沒有主張,一點也沒有意識到對方只是個不足十歲的孩子,而自己是個成年人。
中年婦人身后跟著三個孩子——兩個女孩,一個男孩,雖然臟亂,但細(xì)看之下還算清秀,麻敏兒深深嘆了口氣,看了他們一眼,踏進了牙行。
大災(zāi)之年,牙行的行情比任何時候都好,他們?nèi)缋咸珷斔频母吒咴谏希籼拗鴣碣u身為奴的大、小人。
“去去去……這個不要,不要……”
“大老爺,求……求你收了孩子吧,她能干能吃苦……”
“瘦得跟竹竿似的,沒人要的,趕緊走走走,趕緊給我走……”
“大……”
男人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牙行的人趕出去了,“大老爺……”不一會兒聲音消失了。
“下一個……”
……
“下一個”
……
眼看就到中年夫婦,他們雙手捏著娃的手,眼里含淚,似不舍,是無奈,“蘭子,別怪爹娘心狠,實在是活不……”
女娃不停的抹眼淚,“爹、娘……”
“蘭子……”
“下一個……”
叫了一聲,發(fā)現(xiàn)人未上前,牙人不耐煩的又叫了一句:“不想賣的,趕緊出去,別在這里哭哭啼啼的耽誤我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