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打算一路莽過去,那就立馬動身。
說干就干,絕不耽擱。
養(yǎng)青魚把這些凡人安置好后,便縱起風云,一路朝著浮華山而去。
兩山綿延相交,約莫千里。起起伏伏,豈是常人能夠隨意行走的。唯有那些膽大不要命的,或者是節(jié)省成本的商人,才敢往來通行。
但養(yǎng)青魚有神通傍身,自然是大不同。
“這個妖魔,似乎頗有些心機,不如我來變化一番,看看它到底想如何?!别B(yǎng)青魚想到此處,便身子滴溜溜一轉,化作一個樵夫。
“羊母神通,果然好用?!?p> 原本的羊母在大陳世界之中,似乎只代表著繁衍,養(yǎng)育等概念。但那只是養(yǎng)青魚奪舍其神尸之后,幾乎瀕死之態(tài),勉強發(fā)揮出來的神力。其神明本質,到底如何,他也未知。
在養(yǎng)青魚投影此界之后,其身一切本質,附帶的一切概念,都要以這個世界的規(guī)則來體現(xiàn),不能強行通用。
因此羊母這位神明,在此界當中便被扭曲成為他的羊母神通,其最主要的功用,便是變化做其他生靈的模樣。
當然,也包括自己的模樣。因此養(yǎng)青魚才能強行來玩聚合為形散為其,才能毫不在意的在自己身上實驗毒霧魔瘴光波等等。
反正死了之后,也能變回來。刷新一個腦子,也非難事。
表面上看,養(yǎng)青魚只是養(yǎng)青魚的模樣。但實際上,他也可以說是億萬生靈的聚合體,一切血脈的淵源,只是以養(yǎng)青魚的形象出世。
所謂眾生之父母,萬靈之父母。
能夠成他人之象,以他人之名,建立功德,承負天道。
先天之氣,衍化一切。但這個“一切”,是局限在道人自身的知識范圍之內(nèi)的。你知道的越多,懂得越多,才能變化的越多。
但是先天之氣,不在此列。因為先天之氣,乃是此界最神秘,最未知的物質。
如果真的有人搞清楚了先天之氣,那么他或許已經(jīng)知曉了整個宇宙所有的規(guī)律,為創(chuàng)世之神。
變化普通凡物的難度,遠遠小于變化生靈的難度,尤其是變化人類的難度。
人類以及化形的妖精,都是大腦極度發(fā)達復雜的存在。但若是玩障眼法,或是只變?nèi)诵?,不變腦子,倒是簡單許多。
大部分道人變化成他人模樣,不過也是用自己的腦子在思考。至于變化成腦容量更小的生物,也就只有養(yǎng)青魚或是聚合為形散為氣的高人才能做到。
養(yǎng)青魚在變化成楊青娘的模樣時,其實也可以把腦子變成她的模樣,但是這沒必要,很沒必要。
把自己完全變成他人,這是很高的境界。然而并非是到了這個境界就一定要去試試。
畢竟大家都還很忙,沒必要去作個死。
況且養(yǎng)青魚還只是用羊母神通,強行為之,并非真正達到了聚合為形散為氣的境界。
變成腦容量更小的生命,他可以用先天之氣思考,反正動物的腦子也不頂用。
但若是要完全變成他人,想要作死用以他人的思維思考,那就太危險了。哪怕意志堅定,也用不著做這種事。
浮華山中,養(yǎng)青魚所變化的樵夫隨意行走著。越往里走,便就越發(fā)覺得天色昏暗,霧氣騰騰。偶爾有狐貍鳴叫,白蛇吐信,地上蟲豸亂跑,天上鳥雀飛舞,全然是個無人之境。
“伐木丁丁,觀棋爛柯?!?p> 養(yǎng)青魚隨意高歌,仿佛真的就是個樵夫一般。行到深處,只覺有一道光芒顯現(xiàn),原來是個洞口。洞口不窄,稍稍彎腰便可進入。
再行數(shù)十步,便聽聞歡笑之聲,不絕于耳。養(yǎng)青魚穿過洞口,見得光明,洞中有約莫十人,飲酒作樂,見人來,也不驚,也不怪,只是拿著酒壺高喊:“那樵夫,既然來了,便是客人,共飲共飲?!?p> 養(yǎng)青魚只覺此地怪異,但神色不變,道:“敢問主人家,這是何地,老夫如何到了此處?!?p> 一個頭上插花,衣衫敞開,神志不清的醉酒男子道:“我們不是主人,只是客人。此間主人叫花花公子,是天下第一大善人。這上好的佳釀,白送給我們喝?!?p> 話剛說完,這醉酒男子便跌倒在地,呼呼酣睡起來,懷里還抱著酒壺,不肯放去。
養(yǎng)青魚看向其余諸人道:“不知這位花花公子,是哪里的貴人,竟然如此豪富,如此贈送美酒?!?p> 一位老者,輕抿一口,放下盞兒道:“有酒喝,還問那么多干什么。天下紛亂,動蕩不安,除了這無憂洞,哪里能有嘗酒的地方啊。”
養(yǎng)青魚見這各個酒桌之上,所有人都是些放縱模樣,狂飲不止,沒有幾個能認真答話的,頓覺這花花公子,所謀甚大,絕不是那常鴻一般,只求吃人。
無憂洞中,除了這洞內(nèi)酒鬼,周圍還有許多其他的通道。養(yǎng)青魚隨便選了一條,直接走進。
短暫的漆黑過后,是閃爍的耀眼金光。不,不是金光,而是金磚。洞中還有各種金器,成色上佳,世間難覓。數(shù)十人躺在金磚之上,手里捧著珠玉,驚喜高呼不停。
“發(fā)財了,發(fā)財了。這么多金銀珠寶,我要成為天下第一有錢之人了?!?p> “胡說八道,我才是首富,我才是最有錢的人?!?p> “這里的金子都是我的,你憑什么是最有錢的!你難道想搶我的?”
眾人爭執(zhí)不休,竟然毆打起來,拳拳狠辣,不惜性命。若是拳頭無力,那便用腳踢,用牙齒咬,非要殺到只剩一個。
養(yǎng)青魚蹲下身子,拿起一塊金磚,將其反轉看來。
這哪里是金磚,分明就是人頭骨啊。這頭骨上的血跡腦漿,還黏黏糊糊,看來是剛死不久。
養(yǎng)青魚又看向這些互毆之人,突然明白了什么。
這一樁毆打,并非發(fā)生在現(xiàn)在,而是發(fā)生在過去。他們所爭搶的金磚,不過是無數(shù)個像他們這樣的人,毆打過后殘留的尸體罷了。
死人越多,錢也就越多。
養(yǎng)青魚搖搖頭,轉身離開,又走到其他洞中去。
這一洞中,頗為奇怪。沒有酒鬼的放縱,沒有愛財?shù)臓幎罚挥腥齻€老者,盤膝而坐,雙眼炯炯有神,形容卻如枯槁。
養(yǎng)青魚剛想詢問些什么,卻聽見當中一位老者突然高呼起來:“吾得道矣?!?p> 說罷,其人化作青煙散去,消失的無影無蹤。而旁邊兩位老者,則是大哭起來:“又一位道友得道,何日才能輪到我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