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托從警衛(wèi)局大門走出，深吸一口氣，然后開始咳嗽起來——他忘了這是有著可怖污染的舊城區(qū)。
今天奧托不用在店里工作，也不用和可婭過著東跑西蹭的生活，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帶著一身瑣事的他從白天走到黑夜，勞累程度遠勝看店，不過相比到處尋求奇怪材料來說這是很輕松的活動。
首先是去采購大量肉類，原本家中的大火腿加上蘑菇還能讓三人吃幾天，但龍蜥幼崽的進食能力超乎想象；之后要去地穴中再次取證，換個角度想好歹那里的異種已經(jīng)被專業(yè)人員清空；最后他又要來到警衛(wèi)局處理引發(fā)火災(zāi)后的瑣事，都弄完后鐘表時針早已朝向天空。
長途跋涉使奧托的左腿舊疾隱隱作痛，順著深吸入肺的刺鼻氣體他邊咳嗽邊坐到警衛(wèi)局門前的長臺階上。
“沒事吧?！标P(guān)心的聲音從身邊傳來。
奧托用被嗆得迷糊的雙眼打量來人。那是一個二十出頭的陌生男人，他的臉部有些消瘦，突出的顴骨卻無法掩蓋精神的雙眼。
打劫的？應(yīng)該不是，沒有賊囂張到來警衛(wèi)局門口打劫，再說就算他也沒必要來關(guān)心我。只是個好心人罷了。
“沒事沒事，嗆到了?！睂擂蔚膴W托趕忙解釋。
“有事情就不要硬撐著了，找人傾訴一下會好很多。”消瘦的男人竟然很自然地坐在奧托身邊，“沒有多少人會半夜被警衛(wèi)局傳喚，看你的神情不太對勁，千萬別去做傻事?！?p> 感情你把我當成畏懼生活可能自殺的青年犯了。我怎么可能會去死，我要是死了家里起碼再餓死兩張，不三張嘴。再說大哥你也太自來熟了吧，還挨著坐下了。
雖然心中瘋狂吐槽，不過表面上奧托還是保持矜持，“真的沒事，只是有一些小事要處理?！?p> “這個時間點在警衛(wèi)局的話就不是小事了，我也是身邊很多麻煩事的人，你要告訴我說不定能幫你一把?！?p> 大哥你有很多麻煩事就趕緊去做，不要在這堵著個良好少年?。∥疫€要回家和可婭交差呢，沒吃的那只精靈和蜥蜴都會很鬧騰。
奧托很想把心中所想一吐而盡，但這么做的話自己和可婭還要蘿拉有什么區(qū)別，還是用正常人的方法讓這個好心人放行好了，“只是有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女孩造成點麻煩，我?guī)退鉀Q一下。”
聽到奧托的話年輕人身體猛地一震。
佩斯早就注意到獨自走在舊城區(qū)街道的奧托，他覺得這個少年和自己很像，無形中背負了沉重的命運，被其逼迫前行于逆風(fēng)中。在完成今天份的任務(wù)后他路過警衛(wèi)局，正好看到了出門的奧托，共鳴感使他上前搭話。
可能和命運相似的人談話能讓自己的人性蒸發(fā)得慢一些吧，佩斯是這么想的。只不過他沒想到這個少年和自己過于相似。
“我也有個一起長大的女孩，她病了，很嚴重。我每天早晨都會去探望她，但一點也不覺得麻煩或不開心?！北粖W托的話打開回憶，佩斯竟自顧自地喃喃自語，“還記得第一次和她見面時只有幾歲，那是為了一片漂亮的銀杏樹葉爭吵的年紀......”
奧托微笑地傾聽，不過他內(nèi)心早已翻江倒海。不要對陌生人隨便講述往事啊，重要的女孩倒在醫(yī)院里不應(yīng)該去照顧她嗎，你的聊天對象是她不是我！而且大哥你的話完全不能引發(fā)我的同理心，畢竟生龍活虎的可婭不可能病倒。
“你對魔法有所了解嗎？”佩斯突兀地問了句。
“沒有?！眾W托有些疑惑，他還是給出了誠實的答案。雖然身邊有一個自學(xué)成才的天才魔法師，但奧托一直對可婭擺弄的東西保持著不聽不問的態(tài)度。
“魔力是世界的齒輪，推動萬物的規(guī)則正常運轉(zhuǎn)，而魔法是暫時修改規(guī)則的方法?！迸逅棺巫尾痪?，“我認為人是社會的齒輪，你的一舉一動都會影響周邊的人?！?p> “你到底想表達什么？”奧托有些云里霧里。
一陣大風(fēng)吹過，周邊的氣溫快速下降。佩斯環(huán)顧四周后突然打響響指，一團篝火般的紅焰升起于兩人身前，溫暖的氛圍從中擴散。
奧托十分驚詫，可婭點燃這樣的火至少需要幾秒，這個男人卻只需彈指間就能做到。
“小齒輪的停止不會影響到大結(jié)構(gòu)和主軸，但并不代表它不會影響周圍的齒輪。你的生活再不濟，對一些人來說還是有意義的，好好活下去吧?！?p> 佩斯順勢起身，任憑狂風(fēng)吹動他的大衣。他覺得自己也因這波簡短談話獲得動力與勇氣——他借助奧托給予自己心理暗示。
奧托沒有別的想法，只是竊喜終于能逃離這個“好心人”順利回家。
“你們等一下?！眱扇松砗髠鱽砺曇?，是一個警衛(wèi)員，“這是什么地方，居然隨便點篝火，都給我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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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醫(yī)克拉克用套著白手套的手把玩著一枚懷表，任憑一旁椅子上的女人竊喝他的“咖啡”——精裝烈酒。
“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啊，諾小姐?！崩先穗S手把懷表放到解刨臺上，“在狼人的身體里能挖出這種東西。”
名叫諾的女人正是奧托的老師，她在解刨室內(nèi)還是沒摘下那頂老套的帽子。諾看了眼老法醫(yī)，確認他還有喋喋不休的勢頭后，往杯中倒?jié)M琥珀色的液體。
“已經(jīng)很久沒有聽聞術(shù)士的消息了，居然在我們這個破地方出現(xiàn)了?！迸d奮的老人奪過桌上的酒瓶仰頭痛飲，他抹了抹嘴角的酒沫，“這是震驚整個王國的大新聞。”
“侄女工作地出現(xiàn)S級反社會人士還會高興的人只有你了?！敝Z毫不避諱地直言道。她聞了下酒杯中的液體，一飲而盡。
“嚴謹?shù)恼f是一群高危險反社會人士，但我相信那個小丫頭有能力應(yīng)對?！笨死宿魷鐭艄猓郎蠎驯淼谋砩w上亮起幽綠的五芒星，“我們區(qū)分術(shù)士與魔法師的方法是判斷是否使用‘秘術(shù)’，但實戰(zhàn)中不會有機會讓你去像學(xué)者一樣研究。諾小姐殺過不少術(shù)士吧，能告訴我冒險者們是怎么判斷的嗎？”
“咱不怎么殺人。術(shù)士以生命獻祭，獲得法師沒有的力量——吟唱速度與功率，所以無正常吟唱與常規(guī)的法陣的能力咱會判斷為秘術(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