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快跑,快跑…”昏迷之中的蘇葉輾轉(zhuǎn)不安的不停策動著頭,額頭上淌下豆大的汗珠,滾燙的身子,嘴唇都燒得通紅。
雖然是在昏迷之中,卻是任掩不住他滿面的驚慌失措,他的拳頭捏緊緊,牙齒咬得死死的,全身都繃著,似乎在儲存著力量,要等待時機,打出去一般。
“小姐!”一聲驚呼,蘇葉醒了,此刻,一身里衣已是濕透,傷口又是崩裂,汗水同那血水一道,又將身上的里衣和紗布暈染成一道道紅色。
“蘇公子,你可醒了?!眳钦乒耋@喜的迎了上來。
蘇葉從夢中驚醒,心口還在起伏的喘著粗氣,伸手一摸額上,竟是一把冷汗,腦中一閃,還顧不得身上的傷,他便一撐胳膊就要起來。
“快,快去救小姐,順著,順著河道?!彼鲋惭?,有氣無力的指著那門口,此刻一動身,那身上的傷口血更是迅速浸透了,一下唇瓣變得煞白。
見他如此激動,身子卻是十分的虛弱,歪歪倒倒的似要撐不住,吳掌柜忙上去扶他。“找到了,小姐找到了。”
“小姐怎樣?”蘇葉一聽,也是震驚,慌亂的扯過吳掌柜的衣領子,死死盯著他的眼睛問著,他滿眼俱是布滿了血絲,一激動,滿眼更是充血的紅。
“蘇,蘇公子,小姐,小姐不太好,福濟堂能派的大夫都派去了,那太醫(yī)院院首來給你瞧了后也被叫去侯府了,可是,可是人就是醒不過來?!?p> 那吳掌柜有些被蘇葉的舉動嚇著了,一向溫文爾雅的蘇公子,也從未見他如此激動過,可一想到小姐如今如此的兇險,也很是擔心,不得不將小姐的事情如實告知。
“我去看看,小姐不能有事?!碧K葉拖著重傷的身子就要起來,站起來都有戲艱難,吳掌柜忙攙著,又不好說什么。
要論醫(yī)術,這福濟堂雖然大夫很多,但蘇葉畢竟是烏醫(yī)門如今輩分最高的那位白長老的關門弟子,醫(yī)術自然是一等一的。
這福濟堂的坐診大夫個個都折服于蘇葉的醫(yī)術,若是他去,小姐,或許能醒,只是他如今自己都是這般的身子,怎么經(jīng)得起,唉!
見吳掌柜這般的愁眉不展,蘇葉也明白他在思慮什么,麻利的將外袍披上,系著腰間的腰帶,這才看向吳掌柜“小姐是大事,一刻都耽擱不得的,我無大礙的,自己吃幾粒藥丸,日后在開個方子調(diào)理便沒事的?!?p> 見吳掌柜此刻還有些癡楞,蘇葉忙抬高了聲量,只盯向他“快快取我的藥箱,去鎮(zhèn)南侯府,別耽擱了小姐,你我都擔待不起的?!?p> 那吳掌柜一聽,瞬間醒悟一般,忙不迭的應著,去取蘇葉的藥箱,又是拂袖在額上拂過,擦了擦那并沒有汗的額頭。
他疑惑的一看那袖子,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有這樣的舉動,疑惑間又沒有時間去想那么多了,索性就不想了,只管拎了蘇葉的藥箱,幫他提著,二人就往鎮(zhèn)南候府奔去。
“小姐如何了?”一進清音閣的院子,蘇葉便是看見宛童和靈仙在那門口守著,忙上去詢問。
靈仙一見是他,氣色竟是那般的不好,只聽說是他重傷,想不到此刻也趕來了,竟是眼眶一熱,迎上去緊緊抓著他的胳膊。
“蘇葉哥哥,你可還好,小姐,小姐已經(jīng)昏睡了幾日了,就是不醒,那些太醫(yī)都沒有辦法,你總算是來了,小姐可有救了。”
蘇葉眉間也是凝重之色,只是見這丫頭雙眼通紅,滿面竟是干涸了的淚痕,她原是這般的擔心小姐,心頭難免不忍,忙寬慰著,“莫慌,我去看看?!?p> 蘇葉又是示意宛童,將靈仙攙到一邊歇著,自己接過那吳掌柜手里的藥箱就往屋內(nèi)去了。
一進去,便是見外間屋里擠擠滿滿的竟是一屋子福濟堂的大夫,還有太醫(yī)院的太醫(yī)。
此刻,一屋子的大夫,大家都是在眾說紛紜,難以統(tǒng)一說辭,各自討論著該用何種的藥方好,可謂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各執(zhí)一詞,互不相讓。
眾人一見進來的蘇葉,卻是陡然安靜下來,不再討論,紛紛都看過來。
福濟堂的大夫們見是他,都是一喜,忙著向他失禮,那蘇葉也是拱手一禮,算作是同大家回禮了。
他瞟了一眼那些穿著太醫(yī)官服的太醫(yī),卻是沒有見著那年紀最大的太醫(yī)院院首。
“小師叔,師公他老人家在那屋里頭?!蹦俏幌惹霸阪?zhèn)南候府見過蘇葉的太醫(yī)一眼就認出了他,見他似乎在找人一般,便是猜測他是在找院首,忙上去一禮后指著內(nèi)屋,告知他。
告謝之后,蘇葉便就往內(nèi)屋去了,那門口也是守著半夏那丫頭,一見是他來,也是忍不住眼角沁出淚來,原本那兩眼睛就是通紅,腫得核桃一般。
蘇葉不禁搖了搖頭,也虧得這些個丫頭,年紀不大,卻是曉得事理,有些良心的,也不枉小姐日常那般姐妹一般善待她們的。
“蘇葉哥哥,你可來了!”半夏忍不住的哭腔,忙用手掩著,生怕屋里頭的人聽見了。
“好半夏,莫哭,小姐會醒的?!碧K葉心里一酸,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她的肩。
那半夏強咽一口口水,堅定的看著點蘇葉,努力的點了點頭,那捂著嘴的雙手也是捏成拳,揉捏著手里已經(jīng)被眼淚浸得半濕了的帕子。
定了半刻,半夏便轉(zhuǎn)身推開門,蘇葉徑直進去了,屋里四角的碳爐燒得興旺,屋子里分外的溫暖如春,只是散發(fā)著濃濃的藥味兒,久散不去。
滿屋子的燈燭都燃著,蠟流成河,已分不清是白晝還是黑夜留下的。
那太醫(yī)院的張院首十分緊張的坐在床榻邊,替那床上的人診脈,李恒翊則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眼睛如鷹勾一般,直勾勾盯著那院首的一舉一動。
此刻的他,竟是滿面胡茬兒,雙眼通紅,布滿血絲,滿衣裳的血跡斑斑,污垢,血跡,都凝固成一塊塊,看起來十分的污穢。
這樣子,若不是仔細看,絕沒有人相信,這會是平日里,風度翩翩,俊杰英才的小侯爺李恒翊。
“張院首,到底如何?”低沉的聲音,從李恒翊的嘴里傳來,他兩手緊扣,此刻的精神可謂是高度的緊張。
那張院首輕輕將那手腕放回被子中,不禁搖頭嘆道:“是老朽無用,老朽無用?。∪?,怕是不成了?!?p> “你說什么,你胡說,你胡說。”那李恒翊一時間竟像是發(fā)了獸性的兇獸一般,朝著那院首撲了上去。
他雙手拎起那院首的衣領,牢牢鉗住,一雙眼睛如額鼻地獄的鬼魅一般,那張院首嚇得退無可退,根本沒有招架之力。
“少爺住手,讓我瞧瞧?!碧K葉也不再停留,顧不得周身的疼痛難忍,大步走了過去。
一見蘇葉過來,李恒翊眼里又似乎燃起一股希望之火,手里漸漸松開,只呆呆看著蘇葉,一個字都說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