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噯在結(jié)香院的門口徘徊了許久,曬得一張臉通紅通紅的,時不時的用手撩起袖子在面前扇來扇去的,可這點風(fēng),哪里能解這酷暑的熱意呢……炙熱的陽光曬得他腦袋都是懵的,抬手抹了把汗,心想自己要不先回春草堂去?
卻瞧見珠簾一晃,灼桃嫩芽黃的身影閃了出來,聲音不高不低的叫他:“姑娘午睡醒了,你進來吧?!?p> 劉噯手心對著搓了搓,又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不言不語跟在灼桃的身后走了進去,室內(nèi)供著冰,還有時令的瓜果,冷氣夾雜著馥郁清甜的香味,撲了劉噯一臉,他渾身的毛孔都張開了,覺得自己好像上了天堂一樣。
定睛一看,如吟穿著一件青碧色鮫綃做成的紗裙,頭上只用一朵絲質(zhì)的絹花簪著一個小攥兒,歪在榻上。
在一屋子略顯厚重的擺設(shè)中,只凸顯出如吟清凌凌的樣子,肌膚勝雪,烏發(fā)如墨,身段窈窕……
劉噯咽了咽口水,他似乎,已經(jīng)很久沒有和如吟同房了。
“今兒早上,歸元寺的人來了。”如吟仍舊低著頭飛針走線,并沒有抬起頭看劉噯,語氣隨意,好似只是提起一件不經(jīng)意的事:“來的人說,龐姨娘在歸元寺也不老實,昨天小沙彌去給她們送齋飯,便瞧見有男人偷偷摸摸的進出,因此留了心,晚上的時候,就逮住了龐姨娘的奸夫,逃走的時候,他腰間還掛著龐姨娘的紅肚兜……”
劉噯瞪圓了眼睛,咬牙切齒的咒罵道:“這個賤人!”
“龐姨娘是馮相中意的人,我們把人送去歸元寺之后,他又派了人格外關(guān)照,沒想到就出了這樣的丑事?!比缫鞑痪o不慢的說著,接過碧荷分過的線,慢慢的往針上引著:“到底是你的房里人,出了這樣的事情,誰臉上都沒光,何況你日后是要做官的人……”
提到做官,劉噯飄忽的神思才歸了正,看著恍如神妃仙子的如吟,他艱難的開口:“如吟,馮相他……似乎是忘了我這個人……已經(jīng)過去這么多天了……不止沒人來找我,而且…..隔幾天就送來的賞賜也斷了……我手頭就又有些緊……”
聽到劉噯這樣說,如吟才終于從針線中抬起了頭,看著劉噯腦滿腸肥的模樣,她幾乎壓抑不住心頭的厭惡,眉眼間更顯疏落:“他現(xiàn)在……哪里顧得了你?”
劉噯本就慌亂的心更加七上八下,語氣也不管不顧的橫沖直撞起來:“你這話是什么意思?難不成我白白送了一個姨娘給他玩弄?白白給自己頭上戴了頂綠帽子?”
如吟譏諷的看著劉噯,把手上的針線推進針線筐中收好,“這樣的事情你做的還少嗎?”
劉噯愣住了。
有點捉摸不清如吟的意思。
沒等他回過神來,如吟就繼續(xù)譏諷的看著他:“再說,不過是個妾室而已,沒了也就沒了。何況,馮相對自己的女人一向出手大方,這段時間來,賞賜也有好幾十兩黃金了吧?怎么能是白白的給他玩弄?”
如吟看著已經(jīng)偃旗息鼓的劉噯,涼涼的笑了起來:“你要會算這筆賬……可蕊蕊怎么辦,她年紀還那么小……雖然不是你的親生骨肉,但到底養(yǎng)了這么幾年……”
劉噯把牙齒咬的咯吱咯吱響,恨得臉色青紫交加,唾沫噴出了老遠:“這個野種……我都忘了還有這個野種沒有處置……我非殺了她…….這個畜生……”
如吟看了碧荷一眼,碧荷乖覺的走出了暖閣。
大概半柱香的功夫,就帶回來兩個容貌昳麗身段裊娜的姑娘回來了。
一身嫩紅的那個看著就嬌嫩,一張白生生的臉上五官明凈。
一身柳綠的那個看著就明媚,站著不動,也不笑,神態(tài)間就已經(jīng)顯露出三分媚態(tài)來。
劉噯看的眼睛都直了。
仔細觀察著劉噯的神態(tài),如吟的聲音放的更平緩:“這是思媛、思夢兩位姨娘,不僅識字,還都能個善舞,我已經(jīng)把他們買了下來,今晚你就收了她們吧。至于蕊蕊,就放到身旁將養(yǎng)著,想必兩位姨娘能比我養(yǎng)的更好?!?p> 劉噯臉上閃過猝不及防的驚喜,望著如吟的眼神里多了兩分愧疚,低聲呢喃著:“就算我把她們收了房,也只會更敬你愛你的!”
“這是自然!”思媛、思夢兩個姑娘齊齊的行了個禮,笑靨如花,對著劉噯拋了一個勾人的媚眼過去:“我們?nèi)绾文芨嗵岵⒄?!?p> 劉噯對著兩個姑娘左看右看,不管怎樣看,都覺得十分滿意,欣喜若狂的把龐姨娘拋到了腦后:“就按你說的那樣,把蕊蕊放到兩位姨娘身邊養(yǎng)著……你身子弱,就該好好休養(yǎng)!”
“中饋也交給兩位姨娘罷?!比缫鞯恼f著,臉上露出疲倦的神色:“兩位姨娘就住到棲霞院去吧。那兒以前是龐姨娘的住處,我已經(jīng)讓人收拾打掃好了,你們瞧著缺什么東西,就自己添置吧?!?p> 劉噯巴不得趕緊離開,忙說了幾句安慰如吟的客套話,就火急火燎的帶著兩個貌美如花的姑娘告退,思媛、思夢兩個十分守禮的行了問安的禮節(jié),跟如吟的視線對視之后,彼此點了個頭,才媚眼如絲的纏著劉噯離開了結(jié)香院。
看著劉噯那副色令智昏的模樣,灼桃就不屑的說道:“這個畜生!見到個女人就走不動路了!”
碧荷滿臉擔(dān)憂的說道:“他的耳根子未免也太軟了些,姑娘說什么他就信什么……這么重要的事情見著個女人就能馬上放下,姑娘還是早些與他和離罷!”
如吟微愣,是啊,劉噯的耳根子一直這樣軟。
旁人說什么就是什么。
從來沒有自己的主見。
如吟望著窗外碧藍的天色,幽幽道:“快了?!?p> 碧荷也不繼續(xù)追問,反而提起了蕊蕊來:“不是他親生的,倒還少膈應(yīng)些,姑娘就這么把蕊蕊小姐送給兩位妓坊出來的姨娘養(yǎng)著……會不會不太好?”
灼桃就癟了癟嘴:“有什么不太好的?蕊蕊小姐這么幾年來可沒來結(jié)香院請過一次安!她沒把我們家姑娘當母親看,憑什么要把我們姑娘把她當女兒看,還要操心她的往后?”
如吟就道:“我還不至于跟個小姑娘過不去。那兩位姨娘雖然出身青樓,可也是識書知禮的佼佼者,養(yǎng)個小姑娘倒不至于養(yǎng)不過來。只是……龐姨娘那里還什么都不肯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