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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獨(dú)有藕

第二十四回

唯獨(dú)有藕 二阿農(nóng) 3280 2019-07-30 22:03:13

  荷香看著緣生,嘴角露出一絲嘲諷:“沒錯(cuò),是我下的毒?!?p>  緣生后退兩步:“你不是荷香姐姐!”

  荷香嘴角上彎:“我的確不是你的荷香姐姐,緣生,你最近太累了,還是好好歇歇罷?!彼f著,手往緣生面前一揚(yáng)。

  “你……”緣生覺著自己的舌頭麻了,而后陷入無邊的黑暗中。

  梁維庸搖著扇子站在門口,看著荷香將緣生拖到梅香身邊躺著,面無表情。

  攀荷笑道:“公子果然是做大事的人?!?p>  梁維庸淡然道:“不過幾個(gè)別人的人,用不著可惜。”他看著緣生清秀的臉,想起他初到他身邊時(shí),不過才六歲。六歲的小孩子,就已經(jīng)受人指使,監(jiān)視他的一舉一動(dòng),呵。

  攀荷朝外頭看去:“那外頭三個(gè)人如何處置?”

  梁維庸淡然道:“東廂房不過是一個(gè)瞎眼婆子和一個(gè)繡花娘子,那西廂房的廚子倒是查得怎么樣了?”

  “目前看來,無甚不妥?!?p>  “那便無事,她們本是住在這里的,消失了倒是讓人生疑,留著她們罷?!绷壕S庸打了個(gè)哈欠,“你們姑娘今兒來嗎?”

  攀荷垂頭:“沒有收到傳訊?!?p>  梁維庸搖著扇子,語氣輕佻:“莫非她去陪姓宋的了?”

  攀荷猛然抬頭:“公子請自重!”

  梁維庸笑著走遠(yuǎn)了。

  攀荷擰眉,明明這梁公子在今日之前性情還算尚可,昨日姑娘不過才……這梁公子已然就像變了另外一個(gè)人。這件事要不要告訴姑娘……她心中搖擺了一下,還是決定待攀蓮和靈九來了再細(xì)細(xì)商議。

  紅藕在縫衣服,外頭猛然暗了下來,她抬眼一瞧,烏云壓頂,像是要下雨。她趕緊放下針線,去收衣服。西廂房的門關(guān)著,靜悄悄的沒有聲音,米雁回的衣服倒是在屋檐下的竹竿上胡亂搭著。紅藕收了自家的衣服,才進(jìn)了門,雨點(diǎn)便胡亂地拍了下來。她將衣服放好,掩著門,又將支起的窗子收下,雨點(diǎn)大,不一會兒屋檐下便垂了一條條斷線珍珠。

  許氏道:“這雨下得可快。”

  紅藕嗯了一聲,將收好的窗子抬起,雨枝刮了進(jìn)來,冰冷冰冷的。西廂房的門窗還是照舊關(guān)著,米雁回那些無辜的衣服還在風(fēng)雨中飄搖。

  她終究還是軟了心腸,將鞋子換成木屐,拿了油紙傘,推開門,打著傘走向西廂房。

  她叩門。

  無人回應(yīng)。

  “米老板,米老板?”她邊叩門邊喊。

  仍舊無人回應(yīng)。

  今早他明明沒有出門啊,難道是出了什么事了?一個(gè)多時(shí)辰前他讓緣生拿早飯來的時(shí)候還站在西廂房的門口對她笑呢。

  她的心忽然有些慌,推推門,門搖晃了幾下,沒推開。

  “米老板!米老板!”她提高了聲音,只是這聲音在風(fēng)聲雨聲中,顯得有些飄搖無力。

  里頭仍舊沉沉的沒有聲響。

  她走到窗戶旁,用手指將窗戶紙戳破,睜大了眼睛往里頭看,因下了雨,里頭有些暗沉,但仍然可以看到床榻上帳羅里隱隱約約躺著一個(gè)人。

  “米老板!米老板!”她又喊了幾聲。

  仍舊沒有回應(yīng)。

  她的心中無端地往下沉,風(fēng)雨飄搖,恍惚間,像極了那個(gè)冷得刺骨刺心的晚上。果然,她是一個(gè)不祥之人,凡是親近她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紅藕的頭腦昏沉著,又折回門前,一咬牙,將油紙傘扔在一旁,雙手用力推著門扇,門扇年久失修,卻仍舊堅(jiān)韌,她用盡了吃奶之力仍舊不能將門推開。

  雨珠早就浸濕她的衣裙,她渾身發(fā)冷,只固執(zhí)地推著那扇門……

  “藕兒?是你嗎?”里頭忽然傳來一道沉穩(wěn)聲音,帶著一絲不確定。

  她的手忽地一松,一股莫名的喜悅從心底升起。

  門很快開了,米雁回出現(xiàn)在她面前。

  他還是好好的,渾身沒有半點(diǎn)不好,只頭上的發(fā)髻有些凌亂,這表明,他剛剛像是在熟睡。

  大白天的,睡什么覺!一股莫名的怒氣從她心底升起,紅藕冷哼一聲,將傘拾起,轉(zhuǎn)頭就走。

  “藕兒,藕兒?!泵籽慊刈烦鰜?,一臉的莫名。

  紅藕突然回頭:“下雨了,還不收衣服!”

  米雁回莫名地回頭看了一眼屋檐下的衣服,又轉(zhuǎn)過頭來,一向慎重的臉色一片茫然:“藕兒,你是不是餓了,我昨晚睡不好,剛剛有些困,誰知睡得太沉了,都忘了起來做飯?!?p>  誰一天到晚就惦記著做飯吃飯的?!難不成沒了他她們還會餓死不成!

  紅藕氣呼呼的,又見他沒打傘,臉上全是雨水,好看的眉毛下面全是雨珠兒,一張俊臉上糅合著緊張和不明,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都說了不用你做……”她的話兒還在舌尖,就聽東面一聲響,轉(zhuǎn)頭望去,她早前用蓑衣搭的棚子經(jīng)受不住雨水之重,呼啦啦地掉下來了,底下是她經(jīng)常用來熬粥的陶罐,旁邊還放著幾只碗,蓑衣吸飽了水,又是從上面掉下來,帶著一股沖力,將陶罐和碗全撲到地上去了。

  紅藕:“……”

  許氏在里頭叫道:“紅藕,紅藕?!?p>  紅藕高聲應(yīng)道:“娘,無事!不過是摔了幾只碗?!?p>  米雁回快步走過去,要拾起蓑衣。

  風(fēng)大雨大,紅藕撐著傘衣衫亦濕了,米雁回身上只穿著褂子和褲子,裸露/的肌肉上滑滿了水珠,褂子和褲子早就濕透了。

  “別撿了,你趕緊回去罷?!奔t藕撐著傘,躊躇著要不要給他打傘。

  “也對,時(shí)候不早了,該做飯了。”米雁回轉(zhuǎn)頭走向她,“你先回去換衣服,別著涼了。”

  紅藕只得先回了東廂房,走到門口處回頭,米雁回正站在西廂房門前朝她笑,她朝衣服奴奴嘴,米雁回才恍然大悟,急忙忙去收衣服。

  正房內(nèi),梁維庸站在窗戶前,嘴角含笑地看著院子里的兩人。

  攀荷悄無聲息地走過來,也朝外頭看了一眼,而后道:“梁公子似是喜歡這樣的生活?”

  梁維庸笑道:“這樣的小日子未必不好。寧靜小院,平淡三餐,你儂我儂,白頭到老?!?p>  攀荷聽著,她記得那繡花娘子長得還不錯(cuò),只是一雙玉手略微粗糙,渾身穿的亦是極其廉價(jià)的布料,只可惜了那容貌。那男的長得雖然還不錯(cuò),卻只是一個(gè)湯面小販,披星戴月的風(fēng)里來風(fēng)里去,庸庸碌碌便是一生,有甚好的。她攀荷雖是鄭家的丫鬟,自小卻得了姑娘的青眼,師從毒娘子,學(xué)得一生武藝,姑娘雄才大略,目光長遠(yuǎn),容貌更是如天上仙子,無人能及。姑娘才是她窮其一生所追求的榜樣。

  只是……

  她不動(dòng)聲色地看了看梁維庸,心中嘆息。

  姑娘怎么就看上這個(gè)梁公子了?

  煙雨蒙蒙,畫舫小舟,雨打荷葉,聲聲慢慢。

  孫絳如坐在馬車上,看著湖上頭的幾艘小船,坐立不安。

  今日一早她就得了信兒,說宋遙向鄭容兒遞了帖子,邀請鄭容兒同游雨荷湖。那鄭容兒雖然沒有正面答應(yīng),卻說她今日要游湖。果然,晨光初曦,鄭容兒便被丫鬟簇?fù)碇巧袭嬼橙ビ魏恕.?dāng)然,鄭容兒前腳才上了畫舫,后腳宋遙也上了另一條畫舫,他也不著急,慢悠悠地跟在鄭容兒的畫舫后頭。

  若是宋遙自個(gè)兒搞掂了鄭容兒,還有她這個(gè)七嬸什么事!孫絳如撩著布簾,手上的手絹兒都要快扯爛了。

  她的夫君宋懷陽也不頂事,一早就去查那些刺客去了。在她孫絳如看來沒什么要緊的,宋家權(quán)傾朝野,時(shí)不時(shí)遇上刺客是家常便飯的事兒。尤其是宋懷陽的大哥宋懷羅,也就是宋遙的父親,嘖嘖,聽說他的院子里藏著不少暗衛(wèi),還布置了不少機(jī)關(guān),全是用來對付那些刺客的。

  這頭孫絳如正胡思亂想,那廂鄭容兒的畫舫上井然有序,攀蓮等人正襟危坐,撫琴奉茶,熏香作畫,甚是熱鬧。

  宋遙的畫舫跟在后頭,他斜臥在軟榻上,手中拿著一本書,像和平時(shí)沒什么區(qū)別。

  他的小廝宋一垂著頭,悄悄地從畫舫后頭穿過來,走到宋遙跟前,附耳在他耳邊道:“鄭姑娘并不在舫上?!?p>  宋遙眼不抬,似乎鄭容兒不在舫上是意料之中:“她在哪?”

  宋一垂頭:“這……”

  “竟還是個(gè)小狐貍。有趣有趣?!彼艘豁摃?,閑閑地坐著。

  宋一大氣不敢出,只垂頭在一旁。

  “我七叔呢?”

  宋一趕緊道:“七爺去查那晚的刺客?!?p>  宋遙又翻了一頁書。

  “只是,沒什么眉目。”盡管他在宋遙身邊待了許久,仍舊覺得面對宋遙有著一股無形的壓迫力。

  “哦,這季城,還挺有趣?!彼芜b將書合起,從懷中掏出一塊小巧精致的玉牌,“你去查查,在季城有沒有出現(xiàn)過這樣的東西?!?p>  “是?!彼我唤恿擞衽?,躬身退下。

  宋遙依舊坐在軟榻上,面無表情地注視著前頭那艘畫舫,他一雙細(xì)長的眼眸中霧靄沉沉,藏著狠毒和不甘。

  他長這么大,算計(jì)別人一向順風(fēng)順?biāo)?,唯一折戟的那次,是在兩年前的風(fēng)雨樓中,眼看就要收網(wǎng),垂死的秦忠即將成為他人生中完美的案例之一。哪知幾個(gè)黑衣人殺入,將他精心設(shè)計(jì)的機(jī)關(guān)一一破掉,救走秦忠,臨了還將風(fēng)雨樓炸掉,讓他損兵折將,元?dú)獯髠?,父親大怒,他亦憤怒異常,足足用了兩年的時(shí)間才摸到了一點(diǎn)兒那幾個(gè)黑衣人的信息。

  而鄭容兒背后巨大的財(cái)力,是他以后騰飛的巨大助力。

  當(dāng)然,沒來季城之前,他已經(jīng)對鄭容兒進(jìn)行了方方面面的調(diào)查。

  鄭容兒雖然年輕,又是獨(dú)女,但已掌家?guī)啄暧杏?。自鄭容兒掌家后,鄭家并沒有出什么紕漏,還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這說明鄭容兒是個(gè)極其聰明的女人,而這樣的女人,才有資格孕育他宋遙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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