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盤算好了離婚
柏瑾桓注意到時間的時候,已經(jīng)是半夜兩點鐘。
他在這個辦公室里又是待了一整天的時間,落地窗外的城市也顯得十分孤寂。
不知道她會用是方法對付著,她那么聰明,總不會毫無辦法。
柏瑾桓收拾了一下桌面,走到門口的時候,眼底忽然就跳進了一身黃衣長發(fā)的人,就這么冠冕堂皇得坐在了門口的地上,側(cè)著身體靠在旁邊的墻上,睡得很是香甜。
他的眉心擰了擰,靠近她的時候,似乎腳步聲驚動了她,米青檸眼皮動了兩下,便睜開了眼睛,迷霧漸漸散開的時候,她才看清了眼前人的臉。
“瑾桓,你做完工作了?”她起身,卻因為坐在地上太長時間,站起來的時候差點沒站穩(wěn),柏瑾桓連忙抽出一只手扶住了她。
看來還是高估她了。
柏瑾桓的心中凝聚了微微的怒意,“你怎么在這里睡覺?”
“我等你啊。你這兩天都沒回家,我又聯(lián)系不到你,只好來找你了?!?p> 柏瑾桓脫下自己的外套,罩在了米青檸的身上,帶著十足的責(zé)備語氣:“幾歲了?坐在地上睡覺?!?p> 米青檸低下頭,十分謙虛得接受柏瑾桓的批評。
他重新打開辦公室的門,讓米青檸坐到沙發(fā)上,從旁邊的熱水系統(tǒng)倒了杯水,遞給米青檸道:“也不知道敲一下門,在門口等什么?”
米青檸接過水杯:“我怕打擾到你工作?!?p> “我的工作不至于那么容易被打擾?!?p> “那你今天回家嗎?”
柏瑾桓別過臉,“你特意到公司來找我,是有什么事嗎?”
“我就是想問你一下,你之前說你在考慮,考慮好了嗎?”
或許他是覺得無緣無故幫自己還債,實在是虧本的一件事,他本可以沒有任何負擔(dān),哪怕他并不缺這么一點點的錢。
米青檸很怕他的放棄,如果連他都放棄了,那夏久炎,是不是就沒有希望了呢?
“看來你實在沒辦法了?!?p> 柏瑾桓說話總是讓人感覺在打啞迷一樣,米青檸覺得自己在他身邊這么久,很多時候都聽不太懂他說的話,給出的答案總是模棱兩可。
她想從他的眼神里看出什么,都無從下手。他太擅長粉飾自己的表情了,就好像站在高處的人,對什么都看淡了一樣,哪怕自己這輩子都掙不到的數(shù)字,在他眼里也不過是小小的一粒塵埃,引不起他半點漣漪。
“米青檸,如果夏久炎醒了,你下一步的打算是什么?”
下一步?
柏瑾桓忽然問出這個問題,米青檸沒有準備,愣在了原地。
她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可就算夏久炎醒過來了,她也還是欠他的,不是一個醫(yī)藥費就能彌補的,如果當(dāng)初夏久炎不是坐自己開的車,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跟自己的父親一樣,是個腫瘤科的醫(yī)生了,說不定還會跟自己一樣,組建起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跟專家一起討論著,這個腫瘤應(yīng)不應(yīng)該切除的學(xué)術(shù)會議。
無論是怎樣未知的未來,都比現(xiàn)在這樣好。
米青檸自己都一無所有,還能怎么彌補?
她深思了一下,回答道:“我沒想過?!?p> “你現(xiàn)在可以想了?!?p> 米青檸看著柏瑾桓,不明白他為什么忽然說起這個。
柏瑾桓停了停,低垂著的眼皮掩蓋著他眼里的情緒:“他醒了?!?p> 米青檸的手一下子失去了力氣,手中的杯子瞬間掉在了地上,砸出了一地的漣漪,水暈倒影出她那清晰的表情,驚愕,不敢相信。
她的目光閃爍著,想開口說什么,張嘴卻發(fā)不出一點聲音。
她等了三年,等著夏久炎醒過來。
自從她的父親去世了以后,她其實就覺得,自己的人生好像也沒什么可以期待的東西,身上欠了這么大的一筆債務(wù),她期待的就是夏久炎能夠醒過來,然后就能看到還清的時候,或許夏久炎有什么愿望,只要他提,米青檸上刀山下火海,都會幫他實現(xiàn)。
她對夏久炎其實并不是很了解,唯一的印象大約就是他是自己父親帶的學(xué)生,所以覺得他一定也是想成為一名專家醫(yī)生。
但是他真的醒過來了,這么猝不及防,柏瑾桓就告訴了她。
他醒了,他終于醒了。
只要醒來就好,哪怕暫時說不出什么話來。
安靜了許久,柏瑾桓先行打破了沉默:“現(xiàn)在呢,你有什么打算?”
米青檸緊張得用腳點著地,怎么都數(shù)不到一百的數(shù)字,索性停了下來,聲音細若蚊蠅:“我,我能去看看他嗎?”
她其實一直都想去看夏久炎,但她知道柏瑾桓會不高興,哪怕他心中沒有自己,但左右自己占著他妻子的名分,這么做他當(dāng)然不會高興。
所以米青檸之前從來都沒有開過這個口。
柏瑾桓的唇角忽然露出一抹譏笑:“米青檸,你以為植物人醒過來,會那么容易的嗎?”
米青檸有些迷糊:“你什么意思?”
“我看你總是陪著我演戲,挺累的,我這么隨便騙一騙你,你就演不下去了?!?p> 柏瑾桓依舊輕描淡寫,一如他平時和自己溝通時候的語氣,但此刻的他,卻顯得如此讓人憤恨。
米青檸不知道自己的心中什么時候種下了一顆種子,在這一刻,好像忽然發(fā)芽了一樣,就這么破土而出,她怎么都掩蓋不住那芽兒在心中破出一個口子,還在隱隱得動著,攪痛了她的心窩。
她站起身來,氣得渾身都在顫抖:“柏瑾桓,你太過分了?!?p> 他就是想看自己那為了一份期待,而小心翼翼得開心著,那份在他眼里,卑微的愧疚情緒,根本就是個愚蠢而又微不足道的存在。
弱小得,可以隨便拿來開玩笑是嗎?
他根本不理解,這份米青檸用一輩子都還不完的債,到底壓得她有多痛苦。
“我過分?米青檸,比起你來,我還真是小巫見大巫了。剛才你沉默的那幾分鐘里,是不是已經(jīng)盤算好了怎么跟我離婚,然后再去告訴夏久炎,你等了他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