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哇嗷……”
安如玉飛撲進趙竑懷里,小腦袋埋在趙竑肩頭哭得撕心裂肺。
趙竑被過于飽滿的安行首壓得有些心慌氣短,咬了一口鹵豬蹄壓壓驚,怎么肥事?這個時代的小女娃,看個煙花都嚇成這樣?真是沒見過世面。嘖,這鹵豬蹄有點咸了。
隨著硝煙漸漸散去,殘酷的場景露出了崢嶸。
六張大桌子,炸了四張半。唯一沒炸的只有趙竑這一桌和楊妙妙四個紅衣女下屬所在的那半桌。被炸的地方,混雜著鮮血的猩紅泥土翻起,殘肢和各種碎片鋪了一地,從上方俯視仿佛巨獸身上猙獰的傷口。
隨著爆炸發(fā)生,趙德柱和他的士兵們就如約從四周的木棚里鉆了出來,六十多名士卒瞬間殺到,然后有條不紊地把那些沒死的水賊綁起來。
趙竑這桌,水賊們都嚇得癱了,從未遇到過此等天降神雷的凡人自然嚇破了膽,趙德柱帶人很快控制住了他們。包括錢貴和楊妙妙,都是被抓了起來。
這是趙竑早就布局好的,六張桌子分得比較開,每張桌子下埋上兩罐炸藥,引線通過埋在地下的竹管連接到五丈外的一間木棚。每顆炸彈都是酒壇子裝的,一共十二顆,分量十足,誠意滿滿,只要炸開,方圓一丈之內(nèi)不死也傷,但對一丈之外的殺傷卻要小得多。
這火藥分量和飯桌布局,都是事先經(jīng)過試驗的,可不敢出任何差錯。好在營地都是翻整過的新土,也不怕被人看出破綻,再說,這幫水賊壓根不怎么知道火藥。
十二根引線分別標(biāo)號,都是可以引爆炸彈的,因為事先無法確認(rèn)趙竑坐哪里。
只有等趙竑坐下,飯局開始后,才能仔細甄別確認(rèn)需要引爆的炸彈。這也是趙竑在一開始各種服軟認(rèn)慫的原因,他不是天生愛被欺負,只是為炸彈班的新兵蛋子們爭取時間。這幫新兵生怕點錯引線炸死趙竑,所以耗的時間較長,才讓趙竑裝了這么久的孫子。
換句話說,趙竑坐哪兒,他們就不引爆哪里的炸彈。
在場的七八十個水賊,當(dāng)場被炸死的超過二十個,包括站在桌上比長短的幾位豪杰,畢竟,炸彈就埋在桌子正下方。其余有三十多個受傷的,傷勢輕重不一,但都被震傷了肺腑,已經(jīng)失去了戰(zhàn)斗力。只剩下趙竑這桌八個水賊頭子和包括紅衣會的人在內(nèi)的十多人還好好活著。不過,現(xiàn)在這些活著的人,也都在趙德柱六十名士兵的控制之下,翻不起一丁點浪花了。
趙竑想趕緊離開這里,因為他這屁股下面也埋著一顆大炸彈呢,可安如玉死死纏著他蹭來蹭去,根本擺脫不了。
好在宗小寶夠機警,掀開桌子用手摳出地下五寸處的竹管,將里面的引線扯斷了。
趙竑松了一口氣,被誤炸的危機總算解除了。說實在的,布這個局趙竑心里也怕得要死,萬一那幫小兵點錯炸彈了,老子不就直接解體了嗎?
趙竑感覺有些缺氧了,扯掉耳朵里的棉花,拍著安如玉的背安慰道:“別哭了。這是我新制的武器而已,別怕。嚇著你了?”
安如玉又蹭了兩下,抬起頭,眼圈紅彤彤的,點頭:“嗯!陛下,如玉以為你被天雷劈死了?!?p> 趙竑臉都黑了,你才被雷劈呢!怎么又罵人?
安如玉癟著嘴可憐兮兮道:“陛下!如玉給你熬了醒酒湯,你要是死了,湯給誰喝啊,嗚嗚……還有誰半夜給如玉蓋被子……”
趙竑心道,給你蓋被子,你以為是怕你冷嗎?是怕你白花花的晃瞎我的狗眼!
心里這樣吐槽著,趙竑卻看到安如玉磨破的雙腳,心里又是一軟,這女孩兒是真關(guān)心他。她沒見識過炸彈,肯定嚇得不輕,卻能不要命的沖進來,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安如玉抹了把眼淚,本能地咬了一口趙竑手里的豬蹄:“嗷嗚!咸……”
趙竑無語地看著她和她捂人的兇器:“……”
安如玉終于俏臉一紅,從趙竑身上爬了起來,順手扒走了趙竑手里油汪汪的鹵豬蹄:“嚶~”
這段時間,趙德柱漲紅著臉,帶著士兵把活著的水賊們押著離開宴會區(qū),不敢朝趙竑這邊瞎看。他心里卻是想到,那安行首竟然冒著爆炸的風(fēng)險沖進來,也是頗具情誼的女子了,果真是一日夫妻百日恩,日久見人心……
宗小寶一臉驚奇地盯著安如玉,很好奇這女子火急火燎跑過來干啥?撲到陛下身上哭啥?就為了搶個豬蹄?
安如玉啃著豬蹄,一瞪宗小寶:“滾!不然撤了你?!?p> 宗小寶脖子一縮溜了,惹不起惹不起。
趙竑深呼吸幾口氣,緩過來后,才一手提著椅子,一手拎著啃豬蹄的安如玉,離開炸彈爆炸區(qū)域。
重新入座后,趙竑看了看滿面油光的安如玉,又瞧了瞧被趙德柱踩在腳下蠕動的侏儒錢貴,心說,喏,這只吃貨就是你垂涎已久的安行首,刺不刺激?
“放了楊大當(dāng)家的和她的屬下。”
趙竑對趙德柱揮揮手,又叫士兵搬來凳子給楊妙妙和她的女下屬。
被解開繩子后,楊妙妙還有些驚魂未定,不過,縱橫沙場十年的她心理素質(zhì)自是強悍的,沒一會兒就冷靜下來,帶著屬下們坐下,朝趙竑拱了拱手:
“多謝陛下。”
“四娘子客氣,你是貴客,自然跟他們不一樣?!?p> 趙竑笑著遞給安如玉一張手絹,安如玉居然以為趙竑要搶她豬蹄,還躲了一下。趙竑氣得瞪眼,強行給她擦了嘴角的油,收回手絹。有外人在呢,這妞也不知道矜持一點,丟人現(xiàn)眼!
楊妙妙見趙竑和安如玉的動作,不禁噗嗤一聲笑了,道:“陛下明鑒?!?p> 這就是承認(rèn)了,她楊妙妙就是紅襖軍首領(lǐng)四娘子楊妙真。
水賊們也漸漸清醒過來,毫無節(jié)操地哭嚎求饒,都說是被錢貴逼的,一個比一個不要臉。
倒是被趙德柱踩在腳下的錢貴冷然笑道:“趙竑,你別高興得太早!我五百人馬就在湖上,轉(zhuǎn)眼就能殺到島上來,你們統(tǒng)統(tǒng)都得死!識相的就趕緊放了老子,否則,老子的人即便殺不死你,也要跟你魚死網(wǎng)破,待到吳江的水師趕到時,你拿什么抵抗?還不是死路一條!”
錢貴的話音剛剛落下,碼頭那邊就傳來了動靜。
聽到這邊的爆炸聲之后,留守在船上的水賊也懵了很久,這時已經(jīng)反應(yīng)過來,紛紛涌下船殺奔過來。碼頭上只有一百士卒,即便再精銳,也難以頂住三百人的沖擊。何況,此時游曳在湖上的其余兩三百人,也駕船朝著厥山島殺來。
錢貴見到此情此景,已是猙笑了起來:“呃哈哈哈……死!給老子去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