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姓鄭名瑾,同是本地士族之一,舅父其妻便是鄭瑾之妹,本地士族同氣連枝,互相通婚,私下交情都還算不錯,不過張家例外。
張家商人起家,本地士族誰也看不起他,無人會蠢到與張家結(jié)為秦晉之好,那不是丟自己臉面嗎?
縣中士族有共同約定,男不娶張家女子,女不嫁張家男兒。
“見過鄭世叔?!?p> 李云說道,鄭瑾與他父親生前私交甚好,這些年對他一家也幫襯了不少,其次子與他關(guān)系還算不錯。
“二郎,我聽聞明府有意將其女嫁給三郎?你可曾答應(yīng)下來?”鄭瑾問道。
“我已將此事應(yīng)允下來,只是我李家家小業(yè)小,只怕是不能給三郎辦上一場婚宴?!崩钤普f道。
“二郎,你為何不將此事告知舅父?若是缺錢,舅父雖家業(yè)不大,幾百貫錢還是拿的出手的?!?p> 劉玄笑了笑說道,如今三郎也將娶妻,他這位舅父也無需太過擔(dān)憂兄妹三人了,日后說不定他李家還能反著幫襯劉家些許。
“你們?nèi)酥Z我會差人一一送去府上,若是想討論家事,還請出去談……”張姓男子面色有些發(fā)黑,顯然是被三人氣得不輕,可他也無可奈何。
“張掌柜,希望你下次購糧之時,記得來我們府上擺放一二,米面雖不多,價格一定會讓你滿意!”
李云笑里藏刀,劉玄將這一切都看在眼中,他這位外甥深藏不露,沒曾想也是如此有手腕之人。
“二郎,若不然世叔舉薦你去為官如何?你這手腕不去仕途中可惜了……”
鄭瑾說道,他隱隱感覺到,這位世侄還有許多手段沒曾顯露過,這么一顆好苗子,不去仕途中真的可惜了。
“世叔,入仕并非我所愿,三郎比我更適合仕途,長兄一心留在軍中,且與我兄妹三人已分家,他日我李家若是發(fā)跡,我來做這家主再合適不過?!?p> 李云說道,藍(lán)田士族一直給李家留著一個位置,他們這些老狐貍何其敏銳,一早就嗅到李家發(fā)跡的氣息。
“嗯……二郎有想法,三郎娶妻想必還缺不少錢,我與你舅父手頭還算寬裕,湊上一湊,想必夠了?!编嶈f道。
“我替三郎在此謝過世叔,二郎先行告退了,我去給三郎置辦一處宅院,幾間商鋪?!崩钤普f罷往家中而去。
“二郎藏的可真深,你這做舅父的都沒看穿,城府當(dāng)真是可怕,當(dāng)初認(rèn)為三郎是兄弟三人中最出色的一個,現(xiàn)在看來還不好說啊?!编嶈嗄觌x去背影說道。
“你忘了二郎曾經(jīng)也是縣中有名才子,如今過去了太久,還記得此事的人也不多了。二郎生性懶散,家主之位最為適合他,三郎更適合仕途。”劉玄說道。
對于這位外甥,他還是了解的,李云性子并不適合官場,反而更適合做家主,若是他姓劉,劉玄定將他劉家家主之位交于二郎。
他幾位子女皆無家主之能,長子一心為官,本想培養(yǎng)次子,奈何次子一心尚武,余下幾位子女年歲太小。
唯有長子勉強可擔(dān)任家主,如今也只能破罐子破摔,好生培養(yǎng)長子,讓他擔(dān)起家主之責(zé)。
“如今李家后繼有人,只是苦了我鄭家,幾位子女皆是不成器之人……”
鄭瑾嘆息道,若是他幾位子女其中一位能與李家三郎并肩,他也無需每日操勞,只可惜子女皆不成器。
“我家不也是么,幾位子女皆是不成器之人,靠著祖上萌陰,當(dāng)真是文不成武不就!”
想到此處,劉玄不禁有些氣憤,他幾位子女除去長子外,余下幾人皆無建樹,而今只能看次子能否在軍中闖出一番名堂。
“兒孫之事,你我也無需擔(dān)憂,你我平日對二郎與三郎照顧有加,他日想必二郎也會對你我二家?guī)鸵r些許,如今年歲不小了,也該過些清閑日子了?!编嶈f道。
…………
三人走后,張姓男子終于松了一口氣,這個李家二郎簡直是災(zāi)星,每次見到他都沒好事發(fā)生,上次見他時,次子被長安一位大臣之子打斷腿,這次又讓他折損千余貫錢。
“父親,要不要尋人去教訓(xùn)一番這李家二郎?”一位約莫二十歲的青年說道。
“蠢貨!你沒聽見他們?nèi)说恼勗拞??其弟李三郎要娶明府之女為妻,聽聞明府姓王,你仔?xì)想想!日后在藍(lán)田莫要去招惹李家與劉家,你快去備些厚禮,明日你我一同去明府府中登門謝罪?!?p> 張姓男子斥訓(xùn)道。
對于這位長子他已經(jīng)徹底失望了,為何李家區(qū)區(qū)一寒門,出了三位有手腕之人,他始終想不通此事。
“是,父親?!?p> 男子嘆氣往街道中而去,他與那李家二郎曾有些口角之紛,如今李家寒門勢大,已是他得罪不起之人。
區(qū)區(qū)寒門,如今勢大,叫他如何能忍,再者他與那李云也有些口舌之爭,二人還曾大打出手過。
按照這個勢頭走下去,李家遲早成為藍(lán)田新貴。他隱隱感覺到,張家早晚有一天會在本地士族中除名。
“大哥,這該如何是好?只怪那明府藏的太深,沒曾想過他姓王?!币晃蝗畾q的長須男子說道。
“此事不必多慮,他日備份厚禮,你我去明府家中登門謝罪即可,只是眼下虧損了千余貫錢,今年只怕是要貼進(jìn)去不少?!?p> 張姓中年愁眉不展,比起此事,他更心疼自己虧損的錢,他更像是一位商人。
“你快些去將李家二郎的糧送去,劉家與鄭家的明日再說,那李家二郎十分記仇,他日你囑咐家中子弟莫要去得罪于他?!?p> 張姓中年叮囑道,他如今是徹底服軟了,這李家二郎城府極深,些許雞毛蒜皮小事都能謹(jǐn)記于心。
他長子與次子就是前車之鑒,加之他與明府一家結(jié)為秦晉一之好,縣中士族又與他交好。
“哎……我張家堂堂士族竟要向寒門卑躬屈膝,簡直是奇恥大辱!”長須男子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