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和北方的氣候不同,南方的夜晚更顯濕熱,雖然已經(jīng)進入午夜,依然悶熱的令人喘不過氣。
第二日,駐扎要道的探子回報,隱匿的吳楚聯(lián)軍終于露出了棲身之地,龍虎關(guān)為兩側(cè)連綿的高山林立形成了天然的狹長要塞,此次晉國皇帝聽說丟失龍虎關(guān)慌張的原因就是一旦龍虎關(guān)失守,朗州再失守的話,往北就再無天然屏障,一路都是平原地帶,那么敵軍便可以如入無人之境直搗大晉國都,所以此次林承德肩上擔(dān)子異常重大,大晉國家的命運盡掌握在一人之身,又讓他怎么能夠安然入睡呢,所以林承德僅休息了兩個時辰就冒夜登上城樓思索戰(zhàn)況。
而由于不適應(yīng)氣候和居所的林清芷早早起身也看到了父親一臉凝重地立于城樓之上,黑色大氅迎風(fēng)烈烈飛舞,一股軍人的憾人氣度從背影溢出。
得知吳楚大批援軍冒夜退守龍虎關(guān)南側(cè),林承德眸中露出一抹隱憂,此次敵軍寧愿將得到的龍虎關(guān)拱手相讓退后幾十里,并不是懼怕了晉軍,而是以退為進想利用天然的山勢屏障引晉軍追擊,則可以埋伏在兩側(cè)山上伏擊,憑借高處易守難攻的優(yōu)勢措殺晉軍。
林承德正是看出了敵軍的陰謀才會感到擔(dān)憂,如若出兵則正中敵人下懷,如若不出兵,晉軍本就糧草不算充裕,長久戰(zhàn)更是耗不起。
召來六名心腹參將于議事廳商議,林清芷也跟隨一起,幾人為了怎么出兵各自發(fā)表意見爭論得熱火朝天,其中最激烈的當(dāng)屬許褚和昨日的黑瘦參將徐立,原來他和許褚分別是林父手下都尉、中郎將,除了太守劉駿,其余幾人均是昭武校尉,幾人中大都主張乘勝追擊,趁士氣大振之時一鼓作氣追擊吳楚大軍,只有劉駿和林清芷默不作聲聽著他們的爭辯,待他們爭的面紅耳赤之時,林承德起身踱了幾步,問道:“芷兒,劉太守,你們兩個怎么看?”
林清芷看了一眼劉駿,道:“女兒認為此時萬不可貿(mào)然追擊,既然敵軍退至山谷以外,定是料定我們只有山谷內(nèi)一條路可走,兩邊山上布滿埋伏,到時如若自上而下攻擊,我軍將面臨慘拜局面,難道各位忘記了三國時期司馬懿被諸葛亮五丈原之戰(zhàn)打的潰敗的的慘痛教訓(xùn)了嗎?”林清芷眸色晶亮大聲說道。
眾人皆默不作聲,半晌后,有人嘀咕道:“難道我們只能坐等機會嗎?”
“既然大路不可走,既然敵軍想和我們耗著,那便表面隨了他們的意,制造出假象讓他們以為我們耗著,雖然此時正值夏季濕熱難耐,樹林茂密,但也給了我們機會,在來南疆之前我已經(jīng)大致了解了南方多毒蛇毒蟲,林中又有瘴氣,尋常人等根本沒法忍受,所以命人帶了藥草藥粉,現(xiàn)在唯獨缺幾位當(dāng)?shù)刭Y深向?qū)б贰!闭f完林清芷轉(zhuǎn)頭凝目看向劉駿。
后者會意后便拱手肯定道:“請郡主放心,如若信得過,此事交予下官去辦?!?p> 林清芷點了點頭,看向林承德問道:“父親有何高見?”
“為父也有此意,只是憂慮密林中毒蛇毒蟲和瘴氣,既然芷兒有此先見備了藥粉,接下來就好辦了。據(jù)探子回報,昨夜撤走的敵軍估計至少有十萬之眾,我軍目前可用的共有二十二萬大軍,留五萬守城,派七萬兵士取道密林繞到敵人前方殺敵方一個措手不及,待敵方引軍對抗之際,另外十萬兵士自山谷來個雙面夾擊,本帥負責(zé)帥軍繞道密林,劉太守負責(zé)守城,如若本帥順利到達前方,則以三聲煙火為信,到時前后夾擊,眾將領(lǐng)即刻吩咐下去,準(zhǔn)備準(zhǔn)備今日巳時出發(fā)?!绷殖械虏唤o眾人反對的機會,命令道。
幾人議事完畢,各將領(lǐng)便吩咐兵士著手準(zhǔn)備,林清芷喊來溶月低語吩咐了幾句,便見溶月整理衣衫往門外街市上而去。
林清芷命士兵取走從洛陽帶的瓷瓶藥粉,告知使用方法之后便派人一一分發(fā)下去。
一個時辰之后,所有準(zhǔn)備工作就緒,五萬兵士集結(jié)完畢,林承德身穿甲胄,帶著浩浩蕩蕩的隊伍消失在了綠野蒼蒼的密林之中。
自林承德率軍進入密林之中不過半個時辰,阿大和阿二便押著滿臉憤怒的徐立出現(xiàn)在林清芷面前,林清芷施施然走到紅木椅上坐下,手捧茶盞淡淡道:“徐將軍,可知為什么本郡主這么快就能發(fā)覺你的細作身份的?”
被鉗制住雙手的徐立一臉憤怒,眼睛瞪得像銀鈴一樣恨聲道:“你不要血口噴人,我徐立跟隨元帥忠心耿耿,空口無憑你憑什么誣陷我?”
“誣陷?你當(dāng)真以為我沒有證據(jù)嗎?你自己看看這是什么?”林清芷將一個白色的紙條扔到徐立面前。
“‘取道密林,前后夾擊’輕飄飄八個字,如果不是本郡主提前發(fā)現(xiàn),只怕我父親和十幾萬大軍就要命喪你手了,吳楚到底給了你什么樣的好處,讓你作為堂堂大晉男兒寧愿叛國也要幫助敵軍?!睉嵟翗O的她面色森白地說完一段話之后,全身無力地癱坐在椅上,如若不是她多留心,后果她想都不敢想深想。
低頭的徐立片刻之后,語氣森森地狂笑起來,一字一句道:“為什么?當(dāng)初左相和皇帝斬殺我李家滿門的時候,可有想過手下留情?這么多年我改頭換面投身軍中,不過是為了博得你父親的信任,不過是為了有朝一日報仇雪恨,我沒法近身皇宮,如果能讓他失了江山失了皇位也不失為一件樂事,哈哈哈,你殺得了我一個,還有第二個第三個......直到完成我李氏后人遺愿而已,哈哈哈哈”此時的徐立眼中紅絲遍布,本就黝黑的臉龐被恨意扭曲,已經(jīng)癲狂。
“李氏氣數(shù)已盡,何必逆天而行,你們?yōu)榱藦?fù)辟不惜踏著萬千百姓的鮮血,不惜攪得天下腥風(fēng)血雨,值得嗎?”林清芷眉心微蹙,語意凜然。
“你從小錦衣玉食,含著金湯匙長大,左相一手遮天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受盡萬人景仰奉承,你懂百姓的苦樂嗎?”徐立不屑一顧哼了一聲,語氣中盡是鄙視和不屑。
“這軍中是不是還有你這樣的人?如果你說出來,保你不死。”林清芷靜靜道。
“我這條命你要想要便拿去,我早就不在乎了。”徐立說完最后一句話,無論林清芷再怎么威逼利誘都不再開口,林清芷也佩服他的氣度,不再相逼,只命人待下去嚴(yán)加看管,等林承德回來再行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