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冬盡初春之時,氣溫已有回暖的趨勢。
林清讓下班后,并未回家,他再一次去了公司后面的那個公園。
公園周圍有許多商業(yè)廣場和寫字樓,下班后經(jīng)常有一些都市白領(lǐng)來此處散步。
他獨坐在公園的亭子里,凝望落日余暉。
此情此景,和記憶里的某一幕相重疊。
其實林清讓也不清楚自己為什么坐在這兒發(fā)呆,對于他們這種時間大于一切的人來說,這是某種意義上的浪費。
他靜靜地坐著,恍然間想起創(chuàng)業(yè)時那段艱辛日子。
如今也得到了一開始想要的東西,可為什么還會迷茫呢。
他摸了摸自己胸口,感覺那里空落落的。
突然想起大學(xué)時的某件事。
那是一次選修課。
響鈴后,林清讓收拾東西,準(zhǔn)備離開教室。
他剛離開自己的位置,袖口卻被拉住。
回頭看,是位穿著素色衣裙的少女,頰間一抹緋色,支支吾吾的問他的系別班級。
鬼使神差的,他給了她自己的聯(lián)系方式。
后來。
她成了他的女朋友。
一切看起來都水到渠成,是場洋溢著青春氣息的美好戀愛。
可是他們卻在三個月后分手。
林清讓還記得那個夏季,在校園的湖畔前,從來安靜乖巧的女孩歇斯底里的質(zhì)問。
他望著她滿臉的淚水,發(fā)現(xiàn)自己除了對不起,無話可言。
林清讓也無法解釋自己為什么做這個決定。
那段時間他嘗試過讓自己進入這段戀情,可除了一開始的心動,后面的日子他內(nèi)心毫無波瀾。
正如喜歡一個人是藏不住的,不喜歡一個人的時候,那段時光不過是消磨日子的煎熬罷了。
后來實在不想耽擱對方,抱著早日坦白對大家都好的想法,他提出分手。
很久以后,林清讓想起初遇那天,突然明白。
自己之所以接受,是因為那個場景,和他記憶深處的某個影子相重疊。
他以為那是心動,而往后的日子里卻發(fā)現(xiàn),這一切不過是浮光幻影。
林清讓正陷入回憶中。
突然。
被身邊悉悉邃邃的聲音所打斷。
他回過神來,才發(fā)現(xiàn)不知不覺間,天色已晚,周圍早已空無一人。
林清讓突然覺得有些古怪。
平日里這個點,還有人在公園散步,小孩奔跑嬉戲。
今日,好像格外安靜了些。
他還來不及細(xì)想,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不由自主走到了公園的邊緣,某棵異常高大的樹下。
公園內(nèi)有許多高矮不一的樹,但是有一棵樹特別巨大,它獨自屹立在公園的邊緣,像個被時光遺忘的巨人。
因為位置相對隱蔽,所以要是沒人仔細(xì)觀察,根本沒有人會發(fā)現(xiàn)這兒還有顆古樹。
林清讓也不清楚自己為何會站在這顆樹下久久沉默。
他甚至忍不住伸出手,描摹古樹上奇異的紋路。
正在此時,眼前光芒一閃,他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自己身邊的世界已經(jīng)翻天覆地。
他來到了一片竹林。
陽光透過竹林的縫隙,落下斑駁的光暈。天空都染紅的黃昏下,竹子的影子被拖得很長。
這是怎么了?
林清讓茫然地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打量著四周的景色。
那一瞬間他心底想起無數(shù)鬼魅傳說,最終,他在原地停留會兒,朝前方的小徑走去。
竹葉聲簌簌,清爽的微風(fēng)透過層層竹葉撲到他臉上,令人舒適。
然后,他腳步一頓。
前方,空無一人的小路上,遺落了不知是誰的發(fā)簪。
沉默片刻,林清讓拾起發(fā)簪。
簪子整體由羊脂玉做成,上面鑲著精巧的花飾,質(zhì)地極為細(xì)膩,并非市場上那種仿制的劣品。
誰會把這么貴重的東西遺落在這兒?
林清讓懷揣疑惑,繼續(xù)往前。
漸漸地,他聽到了潺潺水聲,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水。
林清讓愕然地看著這一切,突然間噗嗤一聲,一尾錦鯉于湖水間躍起,濺起水花在他臉上。
——這和他夢里的場景一般無二。
湖水看起來并不深,可在林清讓百無聊賴地把手伸進湖水的時候,卻意外地發(fā)現(xiàn),自己半只手臂沒入,仍未見底。
他驚訝的看著湖面,湖面依舊如常,波瀾不驚。
這是怎么回事兒?
在他打算再次把手伸進湖面時,耳邊卻響起一位少女的聲音:“你終于來了?!?p> 聽完這句話,林清讓的意識莫名的變得模糊,他昏睡過去。
他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眼前景象光怪陸離,千變?nèi)f化,然后一切景象又逐漸散去,直到眼前出現(xiàn)一棵眼熟的巨樹。
樹下有兩人,一男一女,男人身著鎧甲,女子穿著藕荷色襦裙,身姿窈窕纖細(xì),長發(fā)如瀑。
她發(fā)間一支潔白無瑕的玉簪,氣質(zhì)獨絕,衣袍當(dāng)風(fēng),飄逸出塵。
女子仰頭,似乎在認(rèn)真說著什么,男人低頭,一個傾聽的姿態(tài)。
林清讓努力想靠近,卻發(fā)現(xiàn)自己無論如何也看不清眼前兩人面容。
眼前的景象像是蒙了一層紗,影影綽綽,而兩人的聲音卻清晰可見。
只見那樹下女子遞給男人一樣?xùn)|西,男人盯著她手里的物什,有些驚訝,他輕聲問道:“為什么?”
女子并未回答他的問題,仿佛想到另一件事,自言自語道:“你此次歸來,相必就能見到萬花盛開的模樣了?!?p> “何必?!蹦腥藝@了口氣。
女子抿了抿唇,淡然道:“你不用覺得愧疚,這都是我自己選擇的。何況,我本來就......”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說到這兒突然頓住。
男人望向她:“何況什么?”
女子垂眸,沉默不答。
“你有事兒瞞著我。”男人說。
女子笑了笑,那笑容帶了點遺憾和釋然,她說:“我這條命是你救的,反正你只要記得,我永遠(yuǎn)不會害你?!?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