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天瀾大陸。
流月國,帝都——鳳蘼城。
兩軍對壘,神色冷肅,身上銀黑色的鎧甲閃著冷漠的銀光,寒地令人驚心。
昔日恢弘深沉,精致奢華的王府,此刻,斷壁殘?jiān)餮瘷?,濃郁的血腥彌漫整個(gè)王府。
九階白玉雕砌的臺階之上,子桑樞墨一身墨色云紋鑲銀邊錦服,面容蒼白,唇色妖嬈,狹長的鳳目冰寒徹骨,恍如淬墨。
在她身后,是頹然一片的閬苑府邸,呈現(xiàn)破敗之色,繁復(fù)茂盛的樹木也染上了點(diǎn)點(diǎn)血跡,墨綠與妖紅兩種極為醒目的顏色錯(cuò)落在一起,令人心中發(fā)寒。
深不見底的復(fù)古鳳眸微抬,冷冽如冰的目光落在了臺階之下諸位將士身前的少年身上。
少年一襲血紅色衣衫,身姿如竹,站立在渾身帶著幽藍(lán)色火焰的麒麟幻獸之上。
紅衣少年眉目如畫,容顏精致,妖嬈惑人,削薄的唇微微抿起,妖治邪魅的眼眸沒有一絲偏差地與子桑樞墨深邃的眸光對上,帶著幾分微涼和復(fù)雜,還有一分不知名的情愫。
四目相對,沉默僵持。
一干將領(lǐng)士兵皆是不語,靜靜地看著,神色肅穆。
烏云密布,風(fēng)雪漸起。
“皇姐,我說過,你會(huì)后悔的!”少年定定地看著那道墨色的身影,削薄的唇微啟,一字一句,聲線極為妖嬈魅然。
子桑樞墨眸子沉寂地看著少年,眸色漸深,“祁昀,你長大了!”如泣血的唇一啟,聲音似乎是從遠(yuǎn)古傳來的幽寒笛音,冷魅入骨,帶著一分微不可聞的輕嘆。
子桑祁昀眸光驟然一冷,如淬雪染冰,周身溫度都寒了幾分,足下璨若流火的幻獸似乎察覺了主人的寒意,周身火焰愈盛,一雙銅鈴大的眼睛也看著子桑樞墨。
微微抿唇,神色料峭倨傲,一字一句近乎偏執(zhí),“皇姐,你還是不愿娶我為夫么?”風(fēng)雪之中,子桑祁昀一身醒目的血紅色衣衫,身下麒麟幻獸周身火焰流轉(zhuǎn),一雙細(xì)長漂亮的丹鳳眼妖魅瀲滟,卻是靜靜地看著子桑樞墨。
子桑樞墨看著對方,半晌,深不見底的眼眸一片冰雪料峭,“祁昀,你是我弟弟。”就連聲音,都沒有任何感情,與冰雪無異。
子桑祁昀情緒有些失控,朝著子桑樞墨大聲吼道:“這有什么關(guān)系,我又不是你的親弟弟,反正你日后登基也是后宮三千,為什么我就不可以?!”
聲音里面,有些冷冽,不甘和憤怒,還有幾分委屈的質(zhì)問。
子桑樞墨看了子桑祁昀一眼,冰寒徹骨的眼眸不帶任何情緒,只是那樣平靜地看著對方,“你只是弟弟!”聲音很緩很沉,卻是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那雙妖魅艷治的眸子里面似乎有什么破碎開來,隨即更狠更冷地看著子桑樞墨,唇角揚(yáng)起了一個(gè)殷紅邪氣卻冷到極致的弧度,倨傲且料峭,“子桑樞墨,你已經(jīng)敗了!”
勝者,皇權(quán)至尊,敗者,俯首稱臣。
子桑樞墨看了一眼滿地的尸首,有士兵的,有幻獸的,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卻沒有任何氣息,任由鮮血沖刷和白雪覆蓋,放眼望去,滿目蕭瑟森然。
“你不娶我,沒關(guān)系,等我廢了你的幻力就將你永遠(yuǎn)囚禁在我的身邊。”子桑祁昀聲音冷涼,眸中卻閃著勢在必得的狠厲。
子桑樞墨看著他,半晌,忽然問:“流笙的死和你有關(guān)?”
子桑祁昀笑地更妖魅了,笑意不抵眼底,只有一派寒徹刺骨的冷冽與妖嬈,“他算個(gè)什么東西,不過是個(gè)卑賤的宮人之子,竟敢肖想皇姐,自然是該死!”說話的時(shí)候,語氣是一片狠辣,眸光陰戾。
子桑樞墨冰寒幽深,古井無波的眼眸泛起了一絲細(xì)微的漣漪,隨即卻是忽然笑了,聲音很輕很輕,輕到微不可聞,被風(fēng)雪拂散,依舊是靜靜地看著子桑祁昀,緩緩開口,“祁昀,我當(dāng)初最不該的事情,就是將你帶回王城!”
引狼入室,不過如此。
聞言,子桑祁昀的臉色瞬間蒼白了幾分,微垂眸子,抿了抿唇,再次抬起眼眸時(shí),眼中一片邪氣橫生,妖魅絕倫,用似笑非笑之間帶了幾分自嘲的語氣開口,“現(xiàn)在后悔是不是太遲了?!”
話語,自厭,微涼。
靜靜地看著乖張邪氣的少年,子桑樞墨的眸子再次靜默了半晌,涼薄的聲線難得帶了一抹沉重,“祁昀,流月國以后就交給你了!”
“你這句話是什么意思?”聽著子桑樞墨的話,子桑祁昀心中忽然升騰起一抹說不出來的恐慌之意,慢慢地?cái)U(kuò)散,蔓延身心。
子桑樞墨沒有再回答,只是周身緩緩浮現(xiàn)詭異的妖紅,最終在風(fēng)雪中顯現(xiàn)出紅蓮的形狀,將她裹在其中,空中充斥著極為濃郁的蓮香,即使是漫天風(fēng)雪席卷,也無法散去半分蓮香。
千萬朵紅蓮在子桑樞墨周身瀠繞,里面的人,一身墨色錦衣,烏發(fā)飛揚(yáng),白皙精致的面容之上自左眼眼尾慢慢地浮現(xiàn)了一朵妖紅色的蓮花,墨色的花蕊,紅到泣血的花瓣,花瓣中間的脈絡(luò)似乎是有血液在其中緩慢涌動(dòng),驚艷孤絕,妖異無雙。
子桑祁昀妖魅的眸子一縮,愣在原地,眸子詫異。
看著面前稱得上艷絕眾生的一幕,一干將領(lǐng)呼吸都窒了一下,愕然地看著,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四周,只有風(fēng)雪的聲音!
一聲鶴唳凌空劃過,異常清晰。
白色的飛鶴自天際沖破風(fēng)雪而來。
飛鶴之上,站著一位仙風(fēng)道骨的老者,輕飄飄地從白鶴之上下來。
看見眼前這一幕,老者腳步微微一滯,神色有些不可置信地驚呼,“紅……紅蓮業(yè)火?!”
“什么?紅蓮業(yè)火?”他的話一出,那些將領(lǐng)瞬間就有些騷動(dòng)。
“紅蓮業(yè)火是世間最高深的幻術(shù),無盡業(yè)火可焚盡世間一切?!樞墨殿下若是會(huì)這個(gè),剛才怎么任由我們……”神色剛毅的將領(lǐng)話語無法繼續(xù)說下去,臉上表情變幻莫測。
子桑祁昀臉色卻是徹底一變,下意識上前,卻被身后的將領(lǐng)拉住了,那人語氣慎重地開口,“殿下,不可,這紅蓮業(yè)火……”
那人的話語還未說完,子桑祁昀一腳踹開了他,妖魅的眸光兇狠陰戾,“滾開,她如果有任何閃失,我要你們?nèi)颗阍?!?p> 然而,剛剛觸及最外圈紅蓮涉及的范圍,身子直接被彈飛出去。
妖紅色的身影,重重地砸落在了雪地上。
子桑祁昀猛地吐出一口鮮血,臉色蒼白了一分。
“殿下!”有人驚呼上前。
還未靠近子桑祁昀就被幻力拂開。
撐著身子緩緩站了起來。
再次靠近那道紅蓮之中的墨色身影。
卻是如剛才一般,剛剛觸及紅蓮?fù)鈬惋w了出去。
如此,不知是幾個(gè)循環(huán)往復(fù),子桑祁昀的臉色蒼白如紙,幾乎透明。
身子踉蹌地走近,妖魅的聲音帶了驚慌與害怕,甚至帶了幾分哀求之色,“皇……皇姐,我不逼你,你出來好不好?!”
“我不逼你娶我,我永遠(yuǎn)只當(dāng)你的弟弟好不好?!”神色和語氣,哀凄且卑微,甚至帶了一分祈求。
里面的人沒有任何回應(yīng),眼眸微闔,左邊側(cè)臉布滿了詭異的繁復(fù)蓮紋,容顏絕色,驚艷到令人心里生寒。
終于,子桑樞墨緩緩睜開了眼眸,幽深如染墨,冰寒如點(diǎn)雪,緩緩地,輕輕地落在了子桑祁昀的身上,妖紅的唇勾了勾。
再見!
子桑祁昀身子一僵,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yīng),只見,那被紅蓮裹著的身影,身形于一瞬間散作千萬朵紅蓮。
紅蓮消弭殆盡的瞬間,伴隨著子桑祁昀一道凄厲哀絕的嘶喊,“不!”
他一身紅衣,一身凄絕,雙目一片赤紅。
紅蓮散去,只余蓮香,九階白玉臺階之上,再?zèng)]有剛才那道墨色的頎長身影。
一塊妖紅色的玉玨重重地落在了臺階上,發(fā)出清脆悠長的聲響。
在風(fēng)雪中,格外清晰!
詭異的清晰,詭異刺耳!
子桑祁昀跌坐在地上,妖治的眸子一瞬間空洞木然,一片灰白。
就連身上妖紅色的衣衫,亦是張揚(yáng)華艷不再,頃刻間黯然失色。
沒有說話,臉上的神色已經(jīng)是極盡悲愴!
似乎是想從雪地上爬起來,試了一下沒有起來,便神色狼狽踉蹌地一步一步爬上了臺階。
腳腕上昔日泠泠作響的銀鈴聲,此刻也顯得有幾分破碎。
看著唯一留在地上已經(jīng)碎成了兩瓣的玉玨,子桑祁昀爬著過去緊緊地握在了手心,貼著心臟的地方。
“皇姐,皇姐,我錯(cuò)了,我錯(cuò)了,我只是想逼你娶我而已,我錯(cuò)了,你回來好不好?!”窺不見剛才的半分艷治邪魅,只有無窮無盡的絕望。
白皙修長的指縫滲出妖紅色的鮮血,一滴一滴,砸落在雪地上,很快便浸染了一片。
“皇姐,皇姐……”緊緊地握著玉玨,絕望而又悲愴地低喃,一聲一聲。
青木枳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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