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擊破金手指

　　柳葉飛刀寒光熠熠，刀身三分之一懸于咽喉外，三分之二嵌入咽喉里。

　　是趙大保的咽喉。

　　前沖的身軀倏然停止，他上身還有五處洞口，正汩汩外流著黑血與氣力。

　　刀落下，他崩裂的虎口已握不住刀。但他雙眼充血，仍怒目瞪視著前方的青衣人。

　　趙大保直直向前倒下，身體重重墜地，揚起一片塵泥。

　　青衣人收回手，揮動衣袖，驅(qū)散著粉塵。

　　他額頭見汗，微微喘了口氣。

　　突然，他的眼前出現(xiàn)了一行字：

　　“已殺死盜賊 149/150”

　　“臥槽！這么難打的竟然只算一個嗎？”青衣人說道，“你這破系統(tǒng)有沒有搞錯？不對……我記得之前已經(jīng)殺到137個了，應該可以完成任務啊?！?p>　　他環(huán)顧四周，林間小小一塊地上，重重疊疊的十三個尸身。每具尸身都中了不只一種暗器：毒釘戳眼、柳刀斷喉、飛蝗碎顱、暗箭戮心……血流滿地，中人欲嘔！

　　青衣人提起衣袖，遮掩住口鼻，卻滿意地笑了出來。忽然，他眼睛一亮，發(fā)現(xiàn)了異常。

　　“那個戴紅頭巾的，裝死裝的挺像的嘛?！鼻嘁氯诵表研Φ馈?p>　　側躺在地上的小嘍啰顫動了一下，拼命掙扎起來，跪在地上不?？念^，一邊哭喊道：

　　“大俠饒命！小人有個老父親要養(yǎng)，家里只剩我一個兒子了。大俠饒我一命，我再不做賊了！饒命啊！”

　　小嘍啰頭巾扎得很緊，但不斷磕頭，額頭還是破了。頭巾飽飲鮮血，沾了泥土，紅巾變成了棕色。

　　青衣人瞅著小嘍啰，笑道：“你心口中了兩下竟然沒死，有本事，本大俠這次就饒你一命。滾吧?！?p>　　小嘍啰大喜，連滾帶爬轉(zhuǎn)身就跑。跑出十多步回頭一看，竟嚇得一動不動了。

　　青衣人握住一支鏢，做蓄力瞄準狀。見小嘍啰停下了，他喊道：

　　“跑啊，繼續(xù)，不要停！”

　　小嘍啰撲通又跪下來，邊哭喊邊磕頭：

　　“大俠，饒命！大俠！”

　　“給老子跑！”青衣人吼道。

　　小嘍啰一顫，猛地躍起，轉(zhuǎn)身瘋跑起來。他蜷縮著身子，試圖靠樹木掩護自身，卻又不禁痛苦而絕望的嘶吼出聲。

　　凄吼戛然而止，飛鏢釘在了他的后腦，似釘住了他的咽喉。

　　“老父親要養(yǎng)？我還上有八十歲老母呢?！鼻嘁氯肃溃啊旎ㄓ辍艟嚯x又增長了，不錯不錯……嗯？”

　　他驚愕地發(fā)現(xiàn)，眼前的那行字還是沒有變化：

　　“已殺死盜賊 149/150”

　　猛地抬頭，只見那個小嘍啰竟然還在艱難地往前爬著，爬著……

　　“你他媽死不死！”青衣人滿臉猙獰，衣袖狂揮，射出五六種暗器，一齊擊在小嘍啰身上，將其打成了刺猬！

　　小嘍啰抽搐了幾下，不能動了。鮮血和著涕淚，流了下去。

　　叮。

　　青衣人腦海中響起了一陣聲音：

　　“恭喜！完成任務‘殺死盜賊150人’，獲得黃金寶箱一個！”

　　青衣人眼前出現(xiàn)了一個黃金寶箱。寶箱雕龍畫鳳，華麗非常。

　　“喔！第一次黃金寶箱，會是什么寶貝？”青衣人大喜道，手腦并用打開寶箱，伸手一抽，手中憑空多出了一本書。

　　“‘忘返步’，是輕功？奈斯！就缺這個?！彼笮ζ饋恚治枳愕?。

　　忽聽得腦中又一聲響：“S級新任務，存活并殺死‘佛盜’陳達?！?p>　　“哎喲，終于有小boss了，小嘍啰我都殺吐了?！鼻嘁氯肃哉Z道，“還‘佛盜’？笑死。殺了這個陳達，系統(tǒng)會給我什么驚喜呢……”

　　“給你驚喜！”

　　一聲大喝怒雷般震開耳道，青衣人胸口一涼，他低下頭，只見胸口中央‘長’出了一把長刀。血液像被抽取似的，沿著刀身噴射而出！

　　“給你！”陳達再喝一聲，疾扭長刀，攪碎了青衣人心臟，然后猛地將他挑起，掠過頭頂，拔刀，尸身被擲于地上。

　　陳達一腳踏住青衣人頭顱，雙手反握長刀，尖刃對準脖頸，直戳而下。

　　“驚喜！”

　　一刀，斬下頭顱！

　　長刀深深插進了土里。

　　青衣人身軀抽搐了幾下，頭顱上雙目圓睜，驚愕恐懼滿溢。已經(jīng)死的不能再死了。

　　他至死仍緊緊抓握著‘忘返步’秘籍。

　　方圓從遠處樹后閃出，撲騰著飛了過來。驀的，他感受到一種莫名的力量回歸體內(nèi)，腦中多出許多信息，一些深藏的記憶復蘇了。

　　所化的某頁書頁上急速顯現(xiàn)出文字，似有人揮筆疾書。

　　方圓想把新得的信息說給陳達聽，但看到他呆立在尸山血海之上，癡望這滿地狼藉。竟是吐不出一句話來。

　　沉默許久，只聽陳達一聲輕嘆：“我又遲了。”

　　原來，陳達聽到眾匪凄厲慘鳴之后，便全速奔來。但因距離過遠，到達時只看到眾匪全被殘殺，一青衣人手中憑空多出一本書，還杵在林間喃喃自語。

　　陳達俯身貼近，乘其不備，將其擊殺。

　　從地上拾起大刀，陳達以刀代鏟，開始挖坑，準備將眾匪尸身就地掩埋。

　　方圓見狀，終于忍不住傳音道：“陳兄，剛才擊殺的是穿越者，我感受到法則被歸還了。腦中還有很多新信息。”

　　陳達示意方圓繼續(xù)講，手上的動作依然沒有停下。

　　方圓繼續(xù)道：“首先，恢復法則能延續(xù)你的壽命?，F(xiàn)在你的壽命大概還有兩年?！?p>　　“妙極，還能吃兩年酒?！标愡_笑道，他已挖好一個大坑。

　　方圓飛至坑旁，將書頁當做掃帚，把余土掃開，幫助陳達挖起了坑。紙張掃蕩土壤，卻沒有沾染一點污垢。

　　他繼續(xù)說道：“其次，我發(fā)現(xiàn)法則在穿越者身上有兩種形態(tài)。一種是名為‘金手指’的物質(zhì)，另一種，我稱其為‘光環(huán)’。”

　　陳達沒有停手，但疑惑地看向方圓。又是新的字眼，這又代表什么意思？

　　“所謂‘金手指’，是能夠協(xié)助穿越者舞弊，攫取更大利益的事物。比如這廝的金手指，就是一個類似懸賞榜的東西。根據(jù)我所得的信息，稱其為‘系統(tǒng)’?！狈綀A不停掃土，繼續(xù)道，“這個系統(tǒng)發(fā)布了殺死盜賊的任務，完成任務可以獲得系統(tǒng)隨機給予的獎勵。此人估計已經(jīng)完成了多個任務，殺害了幾百人了。”

　　陳達一愕，問道：“你的意思是，他殺這么多人，只是因為這個系統(tǒng)發(fā)布了任務？不是其他原因？”

　　“是的。而且多使用系統(tǒng)獎勵的招數(shù)，似乎還能增加熟練度，所以此人采用虐殺的手段……”

　　“直娘賊！”陳達大怒，將手中刀狠狠擲向青衣人身軀。但大刀擊中目標，竟彈了開來，只留下了一道不深的傷口。

　　陳達一愣，喃喃道：“是了，他的外功至少已達金身境了。如果是正面交鋒，這么多暗器我怕是招架不住?！?p>　　“陳兄現(xiàn)在是什么境界?！狈綀A問道。他見陳達又拾起刀，繼續(xù)挖起了坑。

　　“我現(xiàn)在外功已是第五重，通脈境，已經(jīng)可以學習內(nèi)勁了?！?p>　　“陳兄，我喪失了法則之軀，且沒有習過內(nèi)外武學，所以沒有實戰(zhàn)能力，也沒能傳你武學秘籍，實在抱歉。不過這個穿越者的‘光環(huán)’似乎還有蹊蹺，待我研究一下，應該能有所助力?！?p>　　陳達道：“在我看來，你現(xiàn)在唯一的作用就是識字?！?p>　　他已經(jīng)在挖最后一個坑了。

　　“陳兄，我可以教你識字啊。”方圓忽然撲騰飛起，興奮地傳音道：“我閱看書籍的時候可以瞬間拷貝內(nèi)容到‘反穿越者總綱’里，這樣你就可以直接閱讀我，有不認識的字我可以直接傳音教你！”

　　“免了，看到這么多字我就頭暈。”陳達笑道。他看到了青衣人尸體手中的那本書，說道：“你看看那本書是什么，先前這廝像是說什么輕功?！?p>　　書籍仍被緊緊攥住，斬斷手指才能取出。

　　方圓展開書頁，一頁對一頁迅速翻了一遍。陳達見一本書在翻閱另一本書，不由感到好笑。

　　“這是一本輕功秘籍，名為‘忘返步’”方圓傳音道，“取自‘寄情山水，流連忘返’之意，若習至高深處，便能隱匿于山水之中，往返于草木之間。倏忽百步，神出鬼沒。這……世間竟有如此神奇身法？”

　　陳達急切道：“等我把這里的事情做完，就告訴我怎么習練?！彼杂X得自己身法過慢，總是趕不上很多事，因此對輕功非常執(zhí)著。

　　陳達收起‘忘返步’秘籍，開始收攏尸身，將盜賊和青衣人的遺物搜出。青衣人身上是一些暗器和銀兩，陳達不會使暗器，但也將暗器包了收起來。盜賊身上都是些碎銀銅錢之類的，沒有什么特別之物。

　　最后輪到被扎成刺猬的扎紅頭巾的小嘍啰。陳達鐵青著臉，從尸身胸口位置搜出一個錢袋。錢袋里是幾大串銅錢，一些銀兩和一封信。

　　暗器穿過信，扎碎了銅錢卻沒有擊中心口，所以小嘍啰沒有當即死亡。

　　這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

　　陳達將信交給方圓，讓他讀一下。

　　“信是交給下隴村的胡阿大的?！狈綀A讀起了信，傳音道：“阿爹，孩兒不孝，這幾年留阿爹一個人守著家。孩兒在外做了些買賣，攢了些錢。不久就會回來，幫阿爹干活，再討個媳婦給阿爹抱個孫子……李師傅，您教的字咱一直沒忘，也煩請你看顧下俺爹，讓他少喝點酒……胡三兒拜上。”

　　方圓傳音到后面，已是語帶哽咽。他若是有心臟，此刻定是抽痛不已。

　　陳達沒有說話，他掩埋尸體的手顫抖起來。待埋掉最后一個弟兄，他返身提起青衣人的頭顱，狠狠按在眾匪的墓前。

　　“待會先去趟下隴村。”陳達佇立墓前，沉聲道，“然后，我們?nèi)フ掖┰秸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