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池子,起床了?!倍染澎`輕聲的趴在一旁床沿上呼喊著。床上的小人兒一下坐起,將被子蒙在旁邊“未知”的東西上。使出全身的力氣用手錘打在上邊。
“滾開滾開,打死你,打死你?!薄靶〕刈?,是九靈哥哥,哎呦。”被子下的“未知”叫出來。
小池子的手停在空中,度九靈在這個空閑從被子里鉆出來,四目相對。
這小孩子的手勁還是蠻大的,度九靈捂著腦袋站起來?!靶〕刈樱皇钦f帶哥哥去好玩的地方嗎?”又晃了晃自己的腦袋。
“哥哥,對不起,我沒看清。”小人兒羞愧得低下頭。
“沒事,九靈哥哥我從小就被人家打皮實了,小池子孩子勁傷不了哥哥??炱饋沓燥埌桑酝晡覀?nèi)ネ姘??!倍染澎`感覺眼前小人的經(jīng)歷也不會太和美。頓時就覺得她和自己同病相憐更加疼惜她了。
樓下茶壇旁總有幾人在那閑聊。
“今天,我早市買糧的時候,聽說陽關酒樓里邊十六個人都死了。死相跟亂星山那伙人一樣?!?p> “這怎么還鬧到城中了?!?p> “這么大動靜,就沒人看見?”
“可不是嗎!旁邊鄰居都說啥動靜也沒有,就早上去給酒樓送魚的時候,直接從后門進去就看見一個干癟癟人躺在水井沿兒上?!?p> “那關中怎么說的?”
“說是二關主和一幫修仙之人去查看了,也沒什么結果?!?p> “諸位,誰是否知曉二關主先下在何處?!倍染澎`拿著一錠銀子,反正是參樺淵的錢,花著也不心疼。
“應該在關中北監(jiān)寮。今早查完就應到那去?!倍染澎`將手中的銀子扔給他,抓著小池子的手走了。
“九靈哥哥,我們不去玩了?”小池子知道度九靈應該要去找二關主去了。
“小池子呢,先跟著哥哥。一會就知道了?!?p> 小池子人畜無害的臉上閃過一絲心虛的樣子,轉眼就被純真的笑容替代了。
“到了,北監(jiān)寮?!倍染澎`看了看樓門上的三個大字。剛想踏步向里走。
“干什么的,監(jiān)寮重地,閑雜人等,不得入內(nèi)?!遍T口的侍衛(wèi)將劍橫在他面前。
“麻煩,將拜貼交到二關主手上?!彪S拜貼一同到侍衛(wèi)手上的依然有塊銀子。
“那你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來?!?p> 拜貼是路上暗嘉交給自己的,說是參樺淵讓他到瓊辰關投奔二關主時戊。剛開始時戊在摘星樓,幾番周折都送不進去拜貼。這不,他自己倒是出來了。
度九靈看見身著銀紗灰底星海袍的少年從監(jiān)寮里走出來,頭戴七星銀雕冠,臉上還未褪去稚嫩,嘴角上揚牽動著梨渦眼底里似是有星辰大海。沒有佩劍,風姿卻像是習武之人。身背一把銀白色的七弦琴。自幼由魏姨娘帶著研習琴曲的度九靈一眼就看出,是古琴泠月。
“度公子,遠道而來,有失遠迎。”時戊輯手向曰,度九靈卻發(fā)現(xiàn)這少年手上有一只和魏姨娘相似的戒指,壓制著自身的靈力。
“二關主哪里的話,我也只是受老友恩惠,投奔而來的?!?p> “度公子,快請進?!?p> 一旁的小池子見來人立馬轉過身去?!笆撬!?p> “小池子,走啦?!倍染澎`踏上臺階,看見背過身后的小池子叫上她。
“九靈哥哥,我先回客棧等你。”小池子直接背過身說完,就跑了。
“真的是他?!睆男∪藘旱难劢橇鞒鲆坏螠I,嘴角上揚顯出內(nèi)心的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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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化八世四十七丁年)
“爹,你放我出去,我再也不貪玩了。我不要,我不要在這,這里好黑?!笔诶飩鞒鲆晃簧倌甑目蘼?。
“我怎么會生出你這樣的兒子,沒出息。你給我在里面給我面壁思過半個月,哼。”池方明離開了悔過室。
“爹,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敝雷约旱钠猓粊矸潘?。就算死到這里也沒人知道。池方明走時在石壁上施了半個月的辰紋,在里面也給他留了半個月的吃食。
卻沒想到,自己這一走便再也沒機會見到自己的兒子。
半個月后。曉星關不復存在。
池程從石壁中的悔過室里出來,眼前的一切,站在生活了十五年的中城里,尸橫遍野。散發(fā)著死氣,一陣陣漾氣發(fā)覺到活人的氣息,從四面八方涌來。爭先恐后的鉆去池程的體內(nèi)。
“啊……爹……”少年痛苦的握緊雙手的身體躺到了眾多尸骨之中。
當他再次睜開眼時,自己已經(jīng)變成了靈態(tài)。他躲避四周的漾氣,日日夜夜,他想出去,才發(fā)覺整個中城被人像罩子般封到此處。
一年,兩年。成了靈態(tài)的少年忍了七年。
“終于要結束了嗎?!毖鷼獾乃另忠u。虛弱的只剩薄薄的靈力時,少年附到了一株翠綠的藤蔓上。
一陣悠揚的琴聲穿過屏障,包裹在藤蔓的周圍,少年從溫潤的琴聲中看去,一個小小的孩子穿著淡紫色的流光衣,坐在外界的一棵大樹旁,從容的彈著曲子。
靈態(tài)的五官本不能感受到外界環(huán)境,得益于自己所附的這株藤蔓上。
孩子日日清晨來此彈琴,本將要枯萎的藤蔓,似乎是聽了這溫柔的琴音。抽枝發(fā)芽,愈來愈大。
池程見證了一個八歲的孩子長成一位美少年。他還記得在第七個年頭,彈琴的少年不再穿著紫色道袍,轉而換成了銀紗灰底的星海袍。不變的是他依然日日在此彈琴,他在這撫琴的時候,池程覺得時間過得好快,每次看著他走的背影,萬分不舍。
這一天。池程感覺到手似乎是碰到了外界柔軟的風,不知為何,從隔絕天地的屏障中長出一芽新葉。
池程逃離了,忍受了近十五年的屏障隔絕。拖著枝丫,躲在亂星山中。
“好痛?!备煽莸闹l,像是和他的靈體連在一起。他看到了一旁奄奄一息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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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公子,不知因何事來投奔時某?!彪m是少年,時戊的談吐舉止都顯得老成。
“家中有些瑣事,不便說?!倍染澎`似乎是有意隱瞞。
“不便說就不說了,就是有一問,樺淵與我相識這么多年,卻沒見過他對誰如此上心過。這暗將門都調(diào)出一大半。你是他什么人。”時戊抬頭向暗嘉三人看去。
“老友?!倍染澎`喝盡杯中的茶,參樺淵交代的也都辦到了。想張口說走了。
“好,最近關中有些亂,那還請度公子可否搬到寒舍。以不枉樺淵信中所托?!睍r戊說的話都不給人拒絕的機會。
“那就謝謝二關主了,回客棧收拾片刻就去?!倍染澎`起身輯手向曰。
“落塵,一會兒給度公子帶路。”時戊讓旁邊的一銀裝仙士跟隨度九靈。
回到客棧。
“九靈哥哥,你回來了?!毙〕刈釉诳蜅V械鹊慕辜?,見度九靈開門進來。
“小池子,吃飯了沒?!倍染澎`摸著孩子的頭。
“沒呢,等哥哥回來再吃?!毙〕刈勇冻黾冋娴男θ荨?p> “那好,今天那個哥哥說帶我們?nèi)ニ易隹?。去吃好吃的,小池子去不去。?p> “去,去,哥哥去哪我便去哪兒?!毙〕刈勇犚娙绱说囊粊恚约罕隳芴焯煲姷姐y袍小仙友了。心里油然升起一股喜悅。
走進摘星樓的樓門,‘不知時關主是怎樣的一個人物,一個關樓都蓋的如此氣派。連樓牌都是純銀的。參渧和他認識多年怎么沒學得著一點點的風格。’度九靈這十幾年來統(tǒng)共就去過堂庭山城,南風留煙州,這兩個地方。堂庭山城又太老氣質樸,南煙州又太寡淡明清。和這摘星樓相比差別太大。墻有銀星點點,最上邊的一顆似是沖破眾星,傲然在星河之上。旁邊用純金打造的一句關教。
‘風狂亂雨唯不懼,自委正道志不邪?!?p> “時關主定是一位殺伐決斷的明志之人?!笨吹疥P城墻上的這句話度九靈不由得發(fā)出感慨。
旁邊的落塵好不尷尬的回了一聲笑,并嘆了口氣。
在關城中七拐八拐,將度九靈帶入一片紫花櫻樹園,穿過層層紫浪。一座院子映入眼簾。和剛才的樓門一對比,好不和諧。
“這是二公子的落櫻園,二公子在里面?!?p> 度九靈進到園子里,終于知道了為何參樺淵和他交了朋友。這明明就是一個風格嘛。
“度公子,這就是時某的寒舍?!倍染澎`‘確實挺寒的?!?p> “哪里哪里和樺淵的暗院倒是挺搭的?!倍染澎`看了一下四周,小橋流水,暗影爭輝。比著暗院多了份清透,倒也別有一風味。
“這個孩子?”時戊看到度九靈手里牽著的小池子,定睛睛的看著自己。聽見時戊注意到自己,小池子藏到度九靈的身后。
“哦,對,這是我剛進城中這個孩子在乞討,見她與我有緣便帶著她了。叫小池子。”
“小池子?!睍r戊看躲在度九靈身后的孩子,抓著度九靈的衣衫,看著自己。
“好在我這園子大,正適合孩子玩耍,小池子在時戊哥哥家住下,好嗎?!睍r戊蹲下和小池子說。
這是小池子第一次這么近距離的看著銀袍少年。手松開了度九靈的衣衫,怔怔的走到時戊面前,用小手指點在時戊的額頭上?!约簭臎]想過,自己心心念念想著的小仙友,現(xiàn)在就在自己的面前。他卻從未見過自己。
“谷主,在天水峽東面采石場,有一人說他見過一起怪事。人在殿外。帶上來?!?p> 一個衣衫襤褸的人,被元桓扔到一個面容贏儀的中年人腳下。
“你說你看到什么怪事了?”那人開口便有一種威懾力。
“小人。這…也沒什么?!眮砣硕叨哙锣卤е?。
“快說,否則我這野鞭一鞭可不是你這宵小之輩受得了的。”元桓揚了揚手中的鞭子。
“我說,我說。就是…就是前段時間采石場死了一個人,督…督工讓我們抬出去埋了,我們這邊…邊剛一挖好了,那個人就在我們身后坐起來,看…著自己的手。我們嚇…得趕緊就跑,后來…督工要去看看,到那兒那人就…就不見了蹤影?!?p> “哦?你們確定都死透了?”
“死透了,死透了。后來我們抬著的時候身體都有些涼了?!边@人一五一十的交代了。
“也沒人看見去哪了?”
“沒,沒有。”
“好,元桓帶他走吧?!弊夏侨耸沽藗€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