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衡菀之情

　　九安在學宮待了數(shù)月了，硬生生熬到了春日。中間玉衡往學宮給九安送過幾次東西。也所謂順路的看了九安幾次。不過，這一切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秦國學宮，是一個大多數(shù)秦國貴女都不得不去的地方，少則一兩年，多則五六年。學的東西很多。

　　秦國因著各種原因，不太遵從周禮。男女大防并不甚是嚴謹。對于諸位貴女，公子相互相看。自然也是方便了別有用心的顧玉衡。

　　顧玉衡先是從秦亓那里大致了解到了哪些貴女適齡，哪些貴女的家族對秦亓這一邊兒有利。九安自然是從一個女子的角度來看的，希望可以?遇良人，善其身，與其歡喜甚，暖色度余生。也是從玉衡的終身幸?？紤]，希望，玉衡有一段好的姻緣。

　　但是，顧玉衡是從整個顧家的角度，從復仇的角度來看的。他想啊，捧著父母親的牌位，歸于宗廟。享顧氏香火。那是父母親應得的呀。有人會問，顧玉衡是想篡位，覬覦洛國國君之位嗎？論句實話，洛國國弱，身居高位，自有高位之憂。

　　顧玉衡能夠容忍，自己被送到煬國為質，最大的原因是顧玉衡對權勢確實絲毫興趣也無。他原本對顧方禮一家甚是禮待，畢竟是親友。但是，顧方禮一家又對自己做了些什么。早早就將玉衡的底線踩爛了。執(zhí)一人之手，得一人終老的安穩(wěn)日子，難道顧玉衡不想嗎？但是如今已經不由自己選擇了。

　　細細思量，考慮了許久的顧玉衡最終定下了目標。令狐上卿嫡長女令狐菀。今歲十七，年齡與自己甚是相配。上卿位高權重，掌國家大器。若是自己可以求娶到令狐上卿唯一的嫡女。那么秦亓奪位一事，把握更大，對自己也更有利。下決定的那個夜晚，玉衡看著昏黃的燈光，不由出神，世上最精于算計之人，恐怕就是如此，已經連自己都算計進去了。

　　玉衡長長嘆了一口氣。自己還有權利選擇，自己未來的妻子，是否是自己喜歡的嗎？玉衡閉了閉眼睛，掃落木案上的竹簡。弄出巨大的響聲。玉衡咬緊嘴內軟肉，直到嘴里充滿了血腥味。一改翩翩公子溫潤如玉。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太多的無可奈何了。

　　于是顧玉衡和令狐菀很是順理成章地見到了面。是寒冬風雪凜冽，梅花初綻，學宮里的桃花繞院而栽。玉衡早就打聽到令狐菀頗愛梅花，也大致弄清了她最喜歡什么時候賞梅。于是乎，白衣公子，也是甚是巧合地繞著院子看梅花。甚是巧合地抬頭將貴女撞入了眼簾。

　　然后，順理成章地愣了愣神。隨即溫潤一笑，拱手作揖行禮，“叨擾女姬，實是在下不是。”隨即轉身離開，還故意做出一種想要回頭卻礙于禮法不便回頭的樣子。只可惜九安無緣得見，否則還真得，褒揚玉衡一番，識得玉衡十多了，還真不知，玉衡演起戲來，恩，功力甚是優(yōu)異。

　　那是玉衡和令狐菀第一次正式見面，至少，在令狐菀看來，是如此的。其實，顧玉衡早就弄清了令狐菀的各種愛好。只待請君入甕而已。

　　令狐菀果真是恩，對顧玉衡留下了一個頗為好的印象。該公子識禮，還風度翩翩。但是，也僅限于此。畢竟，令狐菀也不是俗人，相信什么一見鐘情。這個世界上多的是勢利之人。

　　第二次，九安甚是不幸地摻和了進去。其實，自從，被令狐菀在長廊上堵住請教法家之學，隨后，不歡而散后。本就對秦國貴女無甚好感的九安，對令狐菀難得的一點好感也沒有了。第二次，玉衡美其名曰，教導九安儒家之學。九安嘴角抽了又抽。趕了這么多篇策論，何曾見過公子你，跑來這兒教導過一二。那個時候，敏感的九安就覺得事情不可能如此簡單，然后，顧玉衡和令狐菀又甚是巧合地見面了。事情是這樣的。

　　那一日，顧玉衡帶著九安跑到學宮的涼亭里，細心教導。認真講述周禮。九安瞇著眼睛看了他片刻。遠遠地瞅到令狐菀過來，九安愣了愣。玉衡湊到九安耳朵旁邊，耳語道，“九安，和令狐菀打聲招呼?！?p>　　還未待九安反應過來，玉衡便在她身后推了她一推，“九安?！本虐策B忙起身行禮，“見過師姐?！币粋€禮行下來歪歪扭扭的，甚是礙眼。令狐菀原本是不太想與九安這般無甚特長，還頗顯俗氣的貴女糾纏。本是想要礙于臉面，回個禮，轉身就走的。卻見得九安身后的那位公子，甚像那日雪落，院子里數(shù)梅樹之時遇到的。就停了停腳步。

　　玉衡故意做出了一副有些驚慌的樣子，連忙對著令狐菀行禮，“見······見過女姬。不知女姬·······”話說一半留一半。令狐菀看看玉衡，面色稍有緩和。九安在一邊看著，心中冷笑，長兄何時如此慌亂過？自己何故從來不知長兄是個結巴？但是又不能直白地說些什么。令狐菀理了理云鬢，手指滑過步搖上的流蘇?！岸?，在下令狐氏菀，見過公子?！?p>　　顧玉衡又是連忙回禮，做出一副竭力保持穩(wěn)定的樣子，“不才顧氏玉衡。見過女姬?！本虐策B忙瞅瞅兩人。卻聽得玉衡輕叱，“九安，如此可以如此無禮。行禮自當端正。還不向女姬道歉。”九安只好端端正正地再向令狐菀行了一禮。然后，顧玉衡和令狐菀就很是自然地聊了幾句，“不知公子何故來學宮？”顧玉衡笑得溫潤，“恩，九安有些課題不會，故而，來教導一二?！?p>　　令狐菀勾唇，笑不成笑?！霸谙乱蚕肼犅牴痈咭??！庇窈夤笆?，“不才拙見，還望女姬指導一二?！绷詈壹沂腋哔F，自小聰穎，為人又頗有就幾分清高。但是，卻很重才，但是，前提是道相同，能夠相與謀。于是乎，兩人就著儒家學說聊了起來。起初，還只是九安的課題，后邊，就越聊越深。那時候，九安隱隱猜到，為何玉衡要讓九安到學宮伴了。大概如此，他才可以進入學宮進得光明正大。

　　?那一天玉衡給令狐菀留下了頗為好的印象。有哪一個女子不希望被公子尊重呢？何況還是一個有著諸多共同話題，并且風度翩翩的公子。九安眼珠子往上看了看，頗是無奈。心中抱有幾分希翼。只是希望長兄眼光不是如此之差。

　　后邊，兩人偶爾僥幸巧遇。令狐菀更加欣賞顧玉衡。到了賽馬的那一日，顧玉衡不負眾望地落在了兩位公子之后。令狐菀見了，滿是無奈。加上顧玉衡時不時獨獨在令狐菀面前流露出一絲失神。

　　令狐菀心下不忍，悄悄同賽馬最后一名的顧玉衡講了幾句話。安慰了幾句。這倒真的是不符合令狐菀的做法。畢竟令狐菀實在是心比天高。為人真的不合群。本來，那一次是就不太想去的，但是被同自己家族關系挺好的幾個貴女拉著，推不過，才來的。誰有心情同這堆俗人交往。甚是費神。

　　豈知，在賽馬場偶遇了玉衡，倒算是意外的收獲，自己確實也該議親了。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自己的家世擱在那兒，便也牢牢掌握了選婿的權里。那年歲里，少女之心初初萌動。孰不知識孽緣還是天賜良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