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有人沖了進(jìn)來,唐峰邁開步子,朝沖進(jìn)來的唐門弟子狂奔過去,一出手便將那人擊得朝后倒飛出去,借力打力,唐峰很快逃出牢籠。
高大雕塑挺直身軀,巨大的軀體如同一座山,他緊跟著追出去,外面唐門弟子以聽到這里的動靜,四面迎了上來,但他們看到的僅僅是那高大雕塑,唐峰卻不見了。
唐峰畢竟在唐門呆了數(shù)十年,輕車熟路,只要出了牢籠,想找地方躲起來簡直輕而易舉,但那高大的雕塑卻是頭一回來唐門,饒是他身著唐門服裝,但舉止神態(tài)與手中那桿鐵槍,仍在不厭其煩的告訴所有人,他不是唐門弟子。
“你是誰?”同樣的問題,卻由不同的人問出來。
“別和他廢話就是他放走了唐峰!”
“大家上!抓住他!”
已有人開始不耐煩了。
高大雕塑冷峻的臉上卻露出了凄慘的笑容。他是個殺手,殺手刺殺一擊斃命,而他面對唐峰卻用了三招,這以算是一次失敗的暗殺,然而本該選擇全身而退的他,卻對唐峰產(chǎn)生了興趣。
‘鐵槍徐閻王’聲明震動遼東。
還記得那句話嗎?
‘寧做淮陽兵下鬼,不惹遼東徐閻王。’徐閻王殺人只用一槍,還從沒有人能夠在他手下逃過一回合,而唐峰不僅讓他使出三槍,還成功逃離了他所能掌控的范圍。
“有意思!有意思!”這是徐閻王來到唐門后說的第二句話。
他看著涌上來的一個個唐門弟子,臉上的笑容更加的凄慘,更加的歡快!
手中鐵槍握得更緊,一槍揮出,卷起百道狂風(fēng)……
天際已被無數(shù)暗器籠罩,密密麻麻,層層疊疊,黑壓壓一片,仿佛無窮盡的黑色毒蟲。
唐門暗器‘百解’手法之‘密不透風(fēng)’絕技,雖然比不上唐峰的‘漫天花雨’,即便相比曾經(jīng)碧月山莊‘暴雨梨花’也差的很遠(yuǎn),卻仍是唐門弟子每個人都必須要會的擲暗器方式,因為這‘密不透風(fēng)’正是練成諸如‘暴雨梨花’、‘漫天花雨’等手法的初級階段。
饒是最初階段,唐門眾弟子同時使出,也如同漫天花雨般波瀾壯闊!
鐵槍徐閻王看到這一幕,臉上頭一回露出了驚慌色……
一向慣用鐵槍橫掃的徐大,頭一回感受到了威脅。他懼怕的并不是唐門弟子,而是唐門賴以生存的獨步絕技。
凡是天下成名的大派,若不是門派運氣,出了個揚名天下的俠客豪杰使得門派名聲大振;或以門派獨門手段天下共仰之。
正如九大門派之一的昆侖,為何百年來不出一位成名弟子,卻能位列九大門派之一?原因就在于昆侖派善輕功,門派內(nèi)有天下人人傾羨的一套練功法門,即是被歐陽扶風(fēng)所做七評齋中專門品評武道境界的“武道論”中就明確了被稱為當(dāng)世第一輕功的《燕歸來》。
昆侖派得此武學(xué),雖是輕功流,卻遠(yuǎn)高于江湖上流傳的其他腿法武學(xué)。什么“瞬息千里”、“纏絲步”、“嵐蝶舞”等,若論速度、體質(zhì)修煉、爆發(fā)力皆不如《燕歸來》。
這《燕歸來》雖只一脈,就以遠(yuǎn)超江湖上大多門派百年總結(jié),這樣的優(yōu)勢,昆侖派不位列九大門派,才是真的說不過去。
其實,九大門派的優(yōu)勢大多在此,很少有哪個門派是真正靠著一兩位成名高手才揚名立萬的,況且九大門派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雖說不曾出成名的高手,大多是謙謙之詞,昆侖派不就曾出了個“白羽飛燕”的大俠?
真正能入九大門派行列的,大多門派內(nèi)都有其獨門武學(xué)。獨門獨門,自然是獨此一門,其他門派只有干瞪眼羨慕的份。
昆侖派有《燕歸來》,崆峒派的《花架門》與《獅吼功》,峨眉派的《白猿通臂拳》,武當(dāng)派的《陰陽太極》,少林的《易筋經(jīng)》,就連末端多少年來始終位列老九的點蒼派都有《三十六路天罡劍法》撐門面。
什么是武道?
多而雜,雜而不亂,獨有一精湛者。
天下武術(shù),各門各派何止百家,流派繁多,招式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各門派所強調(diào)的精神也有不同。總結(jié)所得,豈有八端?
禮義廉恥、忍耐克己、百折不屈、臨危不懼、心平氣和、頑強拼搏、泰然處之。即便如此,天下武術(shù)殊途同歸于一點,武道,要學(xué)武先學(xué)道。
武道以武為修行,為追求真理的第一途徑。
武道精神,意在以武止伐,平息干戈,從矛盾爭斗中找到互助統(tǒng)一的最終目標(biāo),武力不是暴力,不是為了殺戮而殺戮,為了戰(zhàn)斗而戰(zhàn)斗,而是為了迅速制止殺戮和戰(zhàn)斗,為了保護(hù)和守衛(wèi)眾生,迫不得已,不得不發(fā)是以仁心推己及人,化干戈為知己,合天地于一氣。
門派撐門面,靠獨門武學(xué),江湖上大多數(shù)人都尋求效仿,卻少有人真正追求創(chuàng)新獨特,人性大多是懶惰的,生而為人,卻偏于享受,說是處之泰然,何為泰然?
歐陽扶風(fēng)列“武道論”的目的是什么?
若稍加分析,但凡不是個傻子,都能想清楚,想明白。
激勵后者不斷創(chuàng)新,不斷尋找武學(xué)巔峰才是最終目標(biāo),可是多少年過去了,江湖人才越見凋零。
若說太白子時期尚有獨孤行、歐陽扶風(fēng)、空空兒與北境則等天下四雄,獨孤行年代又出現(xiàn)了唐含影、殷蘭亭、虬髯客等天下三杰,在之后呢?
到如今的年代,英雄不出世,出世者大多名不見經(jīng)傳。
唐興雙雄算新時代成名的標(biāo)志了吧?不照樣偏安一隅,單單停駐唐門一地,都不曾出那個劍門蜀道,成何體統(tǒng)。
若說當(dāng)今天下還是否有真豪杰,真英雄,也不能一語否定,英雄還是有的,而且前赴后繼。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lǐng)風(fēng)騷數(shù)百年”這話不是白說的,什么西湖劍閣胡古道,什么華山劍廬程巨闕,什么“第九劍”秦九等一個個都是新時代的標(biāo)志。只不過,饒是有此類后輩,卻仍然未成熟。
胡古道自創(chuàng)劍閣以來,便不再追求更高武道,一心只在育徒授徒方面,入世又出世一度夾在這尷尬的境地,他還好說,只在杭州一個地方折騰;華山劍廬的那位都懶得折騰,雖然很多次論劍大會都在華山舉行,但近年來程巨闕不但不舉行如此盛會,就連收徒的消息都很少聽到了;那位“第九劍”曾無數(shù)次揚言要找到“飛絕劍”江州子房一比高下,半個江南都走遍了,那子房似乎先知先覺,就跟躲瘟疫似的,愣是沒見到……諸如此類的事件還有很多很多。
此時,徐閻王看到了唐門的未來。
唐門雖不曾位列九大門派之一,但那是由于唐門目前的政策與江湖只此家族式門派的前提,才沒有被歐陽扶風(fēng)寫進(jìn)去,況且歐陽扶風(fēng)當(dāng)年做“武道論”時,只知西蜀有碧月山莊,何曾有唐門?
那時候,碧月山莊的名次排在點蒼派之下,若說江湖十大門派綽綽有余,排第九,卻還有些說不過去。
不能否認(rèn),夢一秋雖是個猛人,但名聲卻遠(yuǎn)不如唐含影,畢竟唐含影曾被評為三杰之一,那是都敢與獨孤行硬扛數(shù)回合不退的,夢一秋敢嗎?
或許敢,但為了碧月山莊與自己“雪中子”的威名,他也不敢冒然挑戰(zhàn)劍神。
唐含影卻始終不曾怕過的。
那時候的他還沒有諸多顧慮,在唐曉手下始終處于二流角色的位置,這樣的一個人,為了正名,自然什么都可以舍棄。于是,“邪影唐宗”便誕生了,此刻想來,多么荒唐!
若歐陽扶風(fēng)重做“武道論”或許真能看到唐門身影,也未可知。畢竟在碧月山莊覆滅后,唐門出了兩位英杰。
“唐興雙雄”,只有一雄,曾是唐峰,如今那人叫唐柔。
唐門弟子何止千記?
難怪唐門不與外界接觸,自給自足,這樣的門派規(guī)模,即便脫離江湖,偏安一隅也完全可以生存下去。
人家有資源、有人力,何必淌江湖這渾水?
唐含影雖死,但他所制定的政策,似乎到現(xiàn)在才真正顯露價值。
不過,那也僅僅是價值,短暫的價值。
鐵槍徐閻王看到?jīng)_來的一個個唐門弟子,這些人可都是唐門未來的精英,可如今……
他臉上逐漸由恐懼變?yōu)槠胶停崎T弟子沖來的越近,徐閻王的心情就越好。
他掄起了鐵槍,對著飛擲過來,氣勢威猛的百千暗器,對著涌來的一個個唐門弟子,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
這笑容充滿了自信,仿佛眼前的不是人、不是暗器,而是一個個白花花的銀子,他的另一只手摸到懷中,嘴邊微微上揚,說出了來唐門的第三句話,“技術(shù)活,還得加錢!”
白晝的天,仿佛又亮了幾分。
光亮很快退散,天逐漸黑了。
山下家家戶戶開始點起燈。
黃昏夕陽照著云彩,格外的刺目耀眼,是火燒云。
人們都在看著這一天結(jié)束之前,最后一抹光明,卻很少有人注意到,夕陽的火紅,同時印照著唐門的血紅——唐門的院里卻沒有點燈……
沒有燈,有人?
一株捂桐,孤零零地佇立在半露出的月光下,窗紙上零零落落地有幾片梧桐的影子。
風(fēng)吹著梧桐,梧桐似也在嘆息。
徐閻王就站在梧桐下。
血染半邊天,是真正的凄慘荒涼。
就在剛才,就在他掄出鐵槍的那一刻,唐門弟子幾乎所有人仿佛都看到了一尊手持鐵槍的巨人,那人兇神惡煞,好一尊修羅!
他們不知道這個人是誰,只知道這人的到來是唐門最恐怖的噩夢。
于是,在鐵槍橫掃了一排暗器后,有一個弟子高聲問出了那個問題“你是何人?”
多少人的一生中不知會說多少次這樣的疑惑,可他們聽到的回答卻寥寥無幾。
人們在問你是誰的時候,就以對眼前人充滿了疑惑,疑惑的背后是未知的恐慌。
鐵槍徐閻王卻并不想回答他的問題,因為當(dāng)那位唐門弟子問出這問題時,徐閻王以反擲回去一柄飛刀,刀刃沖著那弟子的面門,直接穿了過去。
他的半張臉,如同被剝開般,徹底的粉粹,白肉夾雜著鮮血與飛濺的其他液體噴涌而出,渲染了整片天。
所有人都驚住了。
就是在這震驚的一瞬間,又有數(shù)人被徐閻王砍了腦袋。
“殺!殺了他!”
“你……混賬!”
“快阻止他!”
“這人究竟是誰!”
人們已經(jīng)驚慌了,卻還有不少人抱著一線希望阻擋著。他們怎會相信,天下間竟有這樣不問青紅皂白,就平白亂砍亂殺的瘋子?唐門近些年可沒惹什么人!
以有弟子將這事歸罪于碧月山莊。
難道當(dāng)年沒有將碧月山莊滿門屠盡?
報應(yīng)不爽!報應(yīng)不爽?。?p> 又有很多弟子死在了徐閻王的槍下,就在剛才,就在他們還疑惑,臨敵恐懼的瞬間,徐閻王卻偏偏不曾放過任何一人。
他難道要將唐門弟子都?xì)⒈M?
他一個人,就敢來挑戰(zhàn)一個門派?
他瘋了嗎?
他如何可以視人命為草芥?
他簡直就是惡魔!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鬼!
他……簡直就不是人!
他就是個混蛋!徹徹底底的混蛋!
以有不少人在膽怯,在害怕,他們頭一回感到無力,頭一回想要逃跑,想求饒,甚至頭一回產(chǎn)生了厭世感。
這世界為何處處充滿了罪惡,為何處處都是殺戮!
即便求饒、逃跑、厭世面對眼前的困局,依然于事無補。
徐閻王啊徐閻王,若人們知道他在遼東叫這樣的外號,興許他今天干的事便不那么奇怪了。
他可真是個恐怖的人。
徐大殺累了。
通常這個時候他會選擇休息一下,況且他來唐門本就不是屠一個門派的,他來唐門只殺兩個人,如今那兩人未死,卻殺了這么多唐門弟子,他看著地上一個個尸體,有一些尸首分離,有一些血肉模糊,還有奄奄一息的也讓徐大補了一槍……
他的臉色很平靜,看過太多生死的人,即便面對自己死亡的時候,也會很坦然。
可是,即便這樣的猛人也會有累的時候。
徐大決定先休息一會,于是他放下了鐵槍,尋找一顆梧桐樹坐了下來。
人群中走出一個人,他臉色蒼白,憤怒瞪視徐大,他手上鐵鏈碰撞,發(fā)出“鐺鐺——”的碰撞聲。
他終于出來了!
他終于肯出來了!
他終于明白,躲避只會讓自己更痛苦!
可是,他如今才出來,對已成定局又有何作用?
當(dāng)然有作用!
只要他鼓起勇氣走出來,邁出第一步時,唐門便有一線回轉(zhuǎn)的余地。
即便,在唐峰的心中,他也不確定自己能夠接下徐閻王幾招,但他不愿意再讓唐門弟子臨難。
徐閻王不是來找自己的嗎?
如今,他站出來就是了!
他看向靠在樹上喘著粗氣的徐大“我以為你不會累。”
“我又不是機器,怎么能不累?”
“你殺累了,但我的精神還很充沛?!?p> “你覺得你有實力與我一戰(zhàn)?”
“我不知道。”唐峰搖了搖頭“我甚至以對你產(chǎn)生了恐懼?!?p> 徐大瞪著眼看他“恐懼?”
唐峰道“我還沒見過會有如此殘忍的人?!彼瓶诖罅R“你就是個王八蛋!混賬!垃圾!豬狗不如!死一百次都不足惜的狗屁!我干你娘親!唐峰闖蕩江湖這么多年,從未見過像你這樣失道義的烏龜王八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