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堂外,申生道:“神農琴現在是誰在守著?”
猛足答道:“是先友大夫?!?p> 申生微微頷首,“人手可夠?”
“先友大夫親自挑選了十余名精銳,想來應該問題不大?!?p> 申生微微沉思了一會,道:“既然如此,你去協(xié)助梁余大夫御敵吧?!?p> 猛足道:“梁余大夫讓臣前來保護太子?!?p> ……
申生所借居的院子。
院門口處火光閃爍,梁余子養(yǎng)和狐偃手按劍柄,已經做好了隨時拔劍的準備。
梁余子養(yǎng)對申生的安全不放心,先派猛足傳信,隨后又親自挑選了二十余名精銳士卒交給魏犨,讓他們前去保護申生。
宅院的門并不是太大,僅容一車通過,此時宅院的門卻大開。
雖遇賊子,但是梁余子養(yǎng)并未命令士卒將院門關閉。
若是關了,賊人久攻不下,反而會四處翻墻,屆時想要防備會更費功夫。
與其如此,還不如盡量將賊人吸引到門口處,正面將之擊潰。
對此,梁余子養(yǎng)信心十足,在這成周城中,在人手相當的情況下能與他們這百余精銳士卒相抗衡的著實不多。
即便是天子的正規(guī)軍隊也不行。
成周的軍隊早已不負平、桓二王在位時的英勇。
當初平王在位時,鄭莊公還能借用成周的軍隊南征北討,在中原打出赫赫威名。
桓王在位時,王師還能帶領虢師插手曲沃伐翼,但自從王師被鄭莊公按在地上摩擦之后,桓王整個人就變的有些頹廢了,惡言鄭事,沉溺于享樂。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王師的戰(zhàn)斗力漸漸下降。
其后,又有王子克、王子頹之亂,經過這兩次內亂,王師的整體戰(zhàn)斗力用來維穩(wěn)尚算有余,上陣殺敵雖不至于一觸即潰,但是卻沒有必勝的信念。
一支沒有必勝信念的軍隊,還能奢求它能有多高的戰(zhàn)斗力?只不過得戰(zhàn)且戰(zhàn)罷了。
也就天子及諸卿大夫的扈從私屬武裝戰(zhàn)斗力較強一些,雖然如此,卻也比不上久經戰(zhàn)爭磨礪的曲沃士卒,而且還是精銳中的精銳。
梁余子養(yǎng)一點也不擔心那些準備進攻他們的賊人,這些人根本對他們造不成多大威脅。
但他卻不會因此而大意,經常上戰(zhàn)場的人都會知道,謹慎小心不一定會取勝,但大意疏忽一定會戰(zhàn)敗。
梁余子養(yǎng)是武將不假,但他更偏向文臣一些,智計百出,他這樣的人自然不會有驕橫的毛病。
門外,杵臼領著一干游俠和二十余名王子帶的扈從緩緩靠近宅院。
杵臼在游俠這個群體中的號召力還是很大的,就簡單的一句話,一干游俠既不問緣由,也不問情況,心甘情愿的跟隨他夜襲申生的宅院。
沒別的,就一個義字而已。
為了這個義字,可以不避險阻,不懼生死,不怵富貴,不問無辜,只要一句話,就是拔劍殺人的理由。
當然了,能真正做到這些的只是小部分,甚至可以說寥寥無幾。
就不懼生死這四個字,很多游俠就做不到,游俠也是人,也怕死,快意恩仇,殺人的時候固然很爽,但是當自己的性命受到威脅的時候,有幾個能夠真正做到視自己的性命為草芥。
大概只有那些把游俠當做畢生事業(yè)來追求的人能夠做到。
其他的游俠,只不過是把游俠當成一種職業(yè),即便這些人心中沒有這樣的概念,但是他們確實是這樣做的。
既然是職業(yè),那么掙錢自然是最重要的。
不要以為游俠都是破衣爛衫,終日食不果腹,其實很多游俠雖然不事生產,但是卻比底層庶民過的要好。
因為此時的貴族都會養(yǎng)食客,有能耐的游俠會被貴族招攬,能耐差點的可以收保護費,吃霸王餐。
就拿劉邦來說,沒打天下之前就是游俠,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吃霸王餐。
《史記》稱劉邦“常從王媼、武負貰酒,醉臥,歲竟,此兩家常折券棄責?!?p> 這句話后來成為兩家人從劉邦微賤時就看出劉邦不凡的例證。
其實呢,是人家根本不敢找劉邦要賬,惹不起只能打碎牙往自己肚子里吞。
諸夏的底層小民一直以來秉持的理念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正當人家誰愿意去招惹流氓?而且游俠從來還不是孤立的個體,往往惹了一個流氓,馬上又來一群流氓,就像捅了馬蜂窩一樣,煩不勝煩。
商君在秦國變法禁游俠,不止是出于耕戰(zhàn)的考慮,更是為了整個社會的安定。
也就后來某些中二的文人騷客,馬尿喝多了,yy快意恩仇才會捧游俠的臭腳。
自古劫富濟貧,為底層小民主持正義的游俠有幾個?
寥寥無幾!
游俠也不過是利字打頭而已,像孟嘗君和他老爹靖郭君落魄的時候,門下數千食客愿意留在他們身邊有幾個?
所以,別看杵臼招來這么多游俠,浩浩蕩蕩的,足有百余人,但是,真心愿意出力氣幫助杵臼的絕對不多,大部分都是義字喊的震天響,實際上是來充數的。
這就好比后世打群架,叫人的時候,大家都是慷慨激昂,同仇敵愾,恨不能立刻幫忙教訓對方,話說那叫一個好聽,義薄云天。
等到對方同樣叫來一大幫人,而且還都是五大三粗的那種,看誰跑的快吧。
義氣又不能當飯吃,打人的時候都愿意賣力氣,問題是誰愿意挨打……
游俠也是這樣,恃強凌弱可以,但如果弱勢的一方成了他們,看誰腳底下抹的油更多吧……
就在杵臼帶著一群人逼近申生宅院的時候,白牂則引著二十余名王子帶的精銳扈從繞到了宅后,其中有兩名士卒肩上扛著一粗麻繩絞緊的木樁,木樁的前頭就像一個巨大的鉆頭,鉆頭上套著一小塊青銅尖,堪堪把鉆頭的尖包裹住。
這個木樁是用來破墻的工具,畢竟此時的墻體都是夯土澆筑的,用這樣的工具破墻非常容易。
白牂貼在墻上,靜靜的聽著院內的動靜,一聽這墻內周圍是否有人,二聽院內是否有喊殺之聲。
說白了,他這是在等待時機,準備搞個出其不意的襲擊,奪走神農琴并且殺了申生及他身邊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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